幾乎就是一日的功夫, 長安郡主聰慧過人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不但是幾乎過目不忘，年紀小小博覽群書，邏輯和反應(yīng)敏捷程度完勝小皇帝，甚至讓首輔等人都覺得隱隱吃力, 本來應(yīng)該是今天的主角的小皇帝全程被碾壓，在孔翎的過人的表現(xiàn)下，他甚至讓首輔等人覺得有點遲鈍。

    若是她成為將來的皇后, 不免又是一個現(xiàn)在的太后。

    之后更是多有那日的傳聞，不少小宮女小太監(jiān)湊在一起都會感嘆一聲, “不愧是太后的嫡親孫女！”

    至于那日的人情形，恐怕只有在場的人知曉。

    ***

    比起小皇帝之前的謙遜, 孔翎的表現(xiàn)完全對得起她現(xiàn)在的盛寵, “諸位大人可覺得有誰可以做我的老師？”

    之前被問的啞口無言的幾位大人差點想掩面而去，勉強撐住了掩面的首輔道, “既然郡主覺得我們無人可以作為你的老師, 為何又來過來？”他嘆息道, “郡主聰慧，無人能及?！?/br>
    孔翎道，“學(xué)無止境, 就是現(xiàn)在博覽群書難道就能證明我已經(jīng)知曉了天下所有的道理？知道了圣人言論, 也未必懂得圣人當時的心境, 為何有月落日升，為何有四季輪轉(zhuǎn)，為何一年有十二月, 為何我們能站著，為什么我們能思考，學(xué)無止境，我現(xiàn)在知曉的不過是我知道的那部分道理，在我知道之外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東西，我來這里自然是想學(xué)習(xí)我不知曉的東西。”

    首輔本來就是個實干派，或者說因為高祖的喜好，朝中的官員大部分都很務(wù)實，次輔之前被孔翎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更多的是因為他口舌笨拙，對她刁鉆的問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現(xiàn)在更是后退一步，額頭上的冷汗差點又滲出來，這些問題他們哪里知道！

    “郡主問的這些問題微臣也不知道，在做的也并不知曉，若是郡主想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想必要無功而返了?！?/br>
    “大人誤會了。”在她說話的時候，她身后那些人就那么直挺挺的站著，沒有一人敢動彈，現(xiàn)在得到她的示意，她們才立刻分工有序的把她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筆墨紙硯一一擺好，可見她在這群宮女中的權(quán)威，并沒有因為她是小孩子真的就把她當小孩子看，“我剛剛詢問各位大人的自然是我最為擅長的部分，我不知曉的地方恐怕連問個為什么都不知道從何說起，既然連從哪里不知道說起，更不知道從何處著手，大人全是國之肱骨，皇祖父信賴諸位，皇祖母倚仗諸位，諸位大人一定有過人之處?！?/br>
    若是沒有之前的那咄咄逼人的問題，他們還真的能當這是在恭維他們，位置坐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恭維必定少不了，甚至有些麻木了，但是如今從這個小郡主口中聽出類似恭維的話，他們甚至產(chǎn)生了一點欣慰和高興，因為她這這句類似于夸獎的內(nèi)容。

    孔翎道，“諸位大人身上一定有我必須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以后還請諸位大人多多關(guān)照。”

    再一揮手，“都退下吧?！?/br>
    那些人真朝著陛下和幾位大人行禮后沉默無聲的退下，本來變的狹小的室內(nèi)重新變的開闊起來，“只是我不拜師。”

    此話一落，首輔等人才明白她之前為什么那么咄咄逼人，原來是考較他們是不是有資格做她的老師，他們不想教，這位郡主顯然也覺得他們沒資格教，沒有開場那一出，他們必定會去找太后回稟，這樣的桀驁不尊師重道的學(xué)生他們真的教導(dǎo)不起，現(xiàn)在她這么倨傲都顯得理所當然起來了。

    而小皇帝受到的震撼比他們更大，以前不但是高祖和太后，身邊所有人都在說他的聰慧無比，說他的開蒙蔽比任何人都快，舒太妃三公主更不用說，而現(xiàn)在他的這種認知徹底被打破了，和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已經(jīng)可以把朝中重臣考倒，而他連書名都很少聽說。

    這種打擊堪稱是毀滅性的，幾位大人本來就是把教導(dǎo)孔翎作為順帶，小皇帝才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但是在接下來的過程中他們幾乎沒有人能忽視她的存在感，時不時的就要看過去，看小皇帝有些失魂落魄也沒有辦法安慰他。

    難道他們要告訴他，陛下不是你不聰慧，而是長安郡主太聰慧了么？還是說，您只要努力一定趕得上郡主，這話他們說出來都覺得心虛，他們就是不注重理論研究，那也是從科舉正兒八經(jīng)的考上的來的，四書五經(jīng)更是倒背如流，幾十年的知識儲備都差點讓她考倒，這豈止是聰慧！

    這是她和小皇帝第一次進學(xué)，太后于情于理都會把他們叫去詢問一番，當時不但有舒太妃，還有幾位先帝的妃嬪在，太后讓侍女把今日的情形敘說一遍，侍女本就曾經(jīng)在場，心中為郡主的聰慧與有榮焉，說起來自然是真面帶喜色，幾位大人說的話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太后聽后大喜，根本不管其他人直接讓孔翎上前，“不愧是哀家的長安郡主！有哀家當年的風(fēng)采！”

    下面急著討好太后的妃嬪更是開始恭維，“恭喜太后！”“郡主不愧是您的外孫女！”“郡主果然天資聰穎?！币粫r間歡聲笑語，只有舒太妃眼角發(fā)澀，看著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小皇帝，心酸不已，憑什么啊，今天明明他才是主角不是么？現(xiàn)在因為一個外姓女忽略她的兒子！

    而小皇帝則是更沉默了，和孔翎有幾分相似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眾星捧月的身影，他道，從剛剛在勤政殿，她都沒有看我。

    等到所有人下去，太后抱著她，“告訴哀家，為什么不愿意拜師？那群老頭子雖然迂腐的很，但是全都是有真材實料的。”

    那群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一個個的就會裝聾作啞，想要把他們老底給掏出來，自然要讓他們覺得你是自己人。

    估計孔翎今天把他們得罪的不輕，再回去多想想她的用意，估計他們晚膳都不用吃了。

    孔翎道，“我就是尊師重道，在他們眼里我也只是順帶，就是我拜師，估計他們也能找出各種理由來推脫，再者，我不覺得他們可以當我的老師，沒有經(jīng)世之才，沒有圣人之心，更沒有救世之能，他們憑什么讓我屈膝？”

    “外祖母不是說我生而尊貴？我這樣的尊貴自然來給他們的屈膝的，論才學(xué)他們或許現(xiàn)在遠勝于我，但是這時間所造成的差距最終會被時間彌補，我的身份更用不著來討好他們，既然這樣何必給他們機會評判我？”

    太后聽完抱緊了她，“不愧是哀家的長安郡主！”

    越看越覺得歡喜，只覺得不愧是她的孫女，“來人，開哀家的私庫！”

    和太后的歡喜想必，幾位大人都覺得有些不安，這位長安郡主聰慧近妖，這樣的聰慧實在讓他們覺得有些不詳。

    而接下來的授課過程中，他們更是如此覺得，孔翎實在不像個孩童，無論講解什么，她都能迅速的舉一反三，不止是經(jīng)史，就是其他任何方面孔翎簡直是全方面的碾壓小皇帝，不止是超越一點，而是完全的碾壓，小皇帝簡直是連逆襲的余地都沒有，甚至他都能感覺到因為他孔翎不得不放慢進度，小皇帝每天熬夜挑燈夜讀的時間越來越長，這讓他每天早晨都有點打不起精神來，打不起精神自然會反應(yīng)遲鈍，遲鈍自然會被孔翎碾壓。

    簡直是惡性循環(huán)。

    首輔只覺得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他次日求見太后，“娘娘！郡主不宜再和陛下一起進學(xué)。”

    “可是長安做的哪里不對？”太后饒有興趣道。

    首輔：“不……”他眼角抽動了一下，就是修煉到他這個時候，在太后的視線下都覺得有些說不出口，“是郡主太優(yōu)秀了，她的進度已經(jīng)遠超陛下，我和幾位大人自覺并沒有什么可以交給郡主的了，再者，郡主已經(jīng)給陛下造成了壓力，再這般下去，陛下的身體怕是要不妥。”

    太后道，“哀家聽說過書院當中有因為進度太慢而被夫子勸退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因為學(xué)的太快而被勸退?！?/br>
    首輔就知道不會那么順利，首輔道，“天下確實沒有這樣的道理，但是天下也沒有比陛下更貴重的人，無論什么人都比不過陛下，娘娘，請您以陛下和天下為重！”

    “首輔的意思是哀家沒有把陛下照料我？在指責(zé)哀家？”太后的聲音陡然冷厲了下來，疾言厲色的看向首輔，氣勢鋪天蓋地的壓下來，首輔幾乎是立刻跪下，“娘娘明鑒！微臣并沒有此意！”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們都防著哀家弄權(quán)，生怕哀家到時候不把朝政還給陛下，哀家做什么你們都要思量，勸哀家三思！國家大事哀家也就忍了，但是此事哀家不能忍！這天下是哀家和先皇一起打下來的，哀家就說這天下有哀家的一部分！當初朝政一團亂麻，也是哀家和先皇嘔心瀝血！現(xiàn)在哀家把這些心血都給了陛下，難道哀家連疼愛哀家孫女多一點都不行了么！”

    “你們經(jīng)常說什么天理倫常，哀家就問問你們，這血緣天情是不是天理倫常！”

    第272章 272

    首輔被太后罵了個狗血淋頭, 能這么干的也只有太后，被這么罵，首輔依舊□□，“希望太后慎重考慮一下微臣的意見, 陛下天資聰穎，謙遜好學(xué)，是明君之相, 娘娘，不能讓陛下因為此事毀了身體！日后的江山還是要靠陛下！”

    太后冷笑一聲, 首輔裝作聽不到，“江山社稷為重?。”菹氯莶坏冒朦c差池！”

    “何必那么麻煩。”

    孔翎從偏殿進來, 幾乎是旁若無人的走進來, 走到首輔跟前道，“大人還是先起身?！?/br>
    首輔道：“郡主聰慧, 如果您剛剛聽到了一定明白微臣的意思, 郡主若是想要尋求名師, 何處找不到，為什么為何非要和陛下一起進學(xué)。”

    “天下就是有名師無數(shù)，內(nèi)閣也只有一個, 就是那些名師有才學(xué), 那他們的才學(xué)也不是我要學(xué)的?！币娛纵o根本不起身, 她也不再勸，“首輔不想我再去，是為了怕我給陛下壓力, 既然如此，皇祖母，不如再從宗室或者是諸位大臣當中挑出和陛下適齡的孩童，和我們一起進學(xu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