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嗯,也是一家有故事的客棧。 女人口中當(dāng)家的的是一個高壯的大漢,眉毛上一道指長的刀疤為他增加了幾分匪氣,他抓了抓自己粗硬的亂發(fā),哈哈道,“我是這里的老掌柜,姓錢,幾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 幾人對視一眼,自然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不同尋常,但大家也不是易與之輩,這點(diǎn)陣仗,還沒有放在眼里。 靈雎站出來與大漢交談,定下了幾間客房,但是卻遇到了麻煩。女人無聊的撥著算盤,“只有六個房間,其中三間是上房,你們自己看著辦吧?!?/br> 大漢呵呵笑著沒有反駁。 三間上房,但是他們卻有四個人,靈雎與另一個小廝自然是住下房的,這意味著要么他們其中一個去住下房,要么兩個人睡一間上房。 “我去住下房?!编崼氄f。大不了晚上他再變回狐貍和凌涯睡好了。 系統(tǒng):這才是宿主的目的吧…… 鄭珰:看穿不說穿。 解信暗暗松了口氣,他平時嬌生慣養(yǎng)的,要住這種破破爛爛的客棧還能忍,但是要他去住下房?他受不了。對于主動站出來的鄭珰,解信萬分感激,以后再請你喝花酒啊兄弟! 凌涯皺著眉要說話,卻不想有人先他一步開口,“下房濕冷,你身體單薄,恐怕會受不了?!?/br> 鄭珰頓時星星眼的看著凌絕,凌爸爸對他可真好。他受寵若驚道,“沒關(guān)系的,我身體好著呢!”像是為了證實(shí)自己的話一樣,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他破天荒的發(fā)現(xiàn),凌爸爸似乎笑了? “他與我睡?!?/br> 凌絕側(cè)身看著凌涯,凌涯目光不閃不避的與其對視,被夾在中間的鄭珰一會看看左邊一會看看右邊,不明白兩父子怎么突然就對峙起來了。 就在他們糾結(jié)房間分配的時候,門外再次走進(jìn)來一個人,四十出頭,臉頰瘦削,顴骨突出,穿著灰色長袍,腦袋上頂著一個發(fā)髻,胳膊里還抱著一把扶塵。 很顯然這人是個道士,由于鄭珰自己身份特殊,所以對這類人格外敏感,因此這人一進(jìn)門就忍不住放了幾分注意力在他身上。 只見那道士目不斜視的走到柜臺面前,“老板,一間下房?!闭f著便從袖口里掏出一串銅錢放在柜臺上。 女人拿起來數(shù)了數(shù),瞟了鄭珰幾人一眼,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行,你的房間,喏,”她指了一個方向,“右拐最后一個?!?/br> 得,這下不用爭論怎么睡了。 聞言,道士整了整一絲不亂的衣服,朝自己的房間去了,路過鄭珰他們時腳步頓了頓,竟然停下來對他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靈雎有心想要找老板娘理論,怎么能把房間讓給別人,但看見他們自己也還沒商量出個結(jié)果來,又熄了這個想法。 兩父子的對視中終是凌絕退了一步,“時辰不早了?!绷杞^說完這句話后便轉(zhuǎn)身上了樓,挺拔的背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緊接著解信也跟著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現(xiàn)在渾身不舒服,想趕緊洗個熱水澡。而靈雎則是去安置他們的馬匹,老板娘帶著他們出去了。 轉(zhuǎn)眼間樓下就剩了凌涯鄭珰兩個人,“剛剛怎么了?”鄭珰疑惑的問。 凌涯摸了摸他的頭,像安慰小狐貍一樣,“沒事,上去洗洗吧,等會下來吃晚飯?!?/br> 說到吃的,鄭珰眼睛又亮了起來,哼著小曲兒歡歡喜喜的回房間去了。凌涯含笑看著鄭珰有節(jié)奏地一蹦一跳的身影,心中卻是有些沉重。 他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成了事實(shí)。 父親,大概是知道他與當(dāng)當(dāng)?shù)氖铝?。雖然父親半個字都不曾提起,但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逼著自己承認(rèn)。 但他有什么辦法呢,凌涯眼中有些無奈,總不能讓別人把當(dāng)當(dāng)抱進(jìn)懷里,他也更不可能讓當(dāng)當(dāng)跟別人睡。 罷了罷了,既然父親現(xiàn)在沒有說破,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只是心里卻把組建自己勢力的打算往上提了提。 鄭珰一直以為這家客棧只有三個活口。大漢、女人以及一個廚子,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不是。 他是幾個人中最先洗完的,其實(shí)他以為最先洗完的會是凌爸爸,畢竟凌爸爸表現(xiàn)的非常威嚴(yán),不像是那種喜歡一直泡在水里的人。 原來凌爸爸喜歡洗澡么?鄭珰莫名覺得凌爸爸有點(diǎn)可愛。 咳咳,話題扯遠(yuǎn)了,現(xiàn)在我們來說這家客棧的第四個活口。 最先洗完的鄭珰閑的無聊,無意中繞到了客棧的后面,后面開墾出了一片地,里面種著小菜。而后門還拴著一只狗。 沒錯,是狗,一只普通的土狗。這樣一只有客人來都不會叫的狗,鄭珰一出現(xiàn)卻立刻舔著臉圍在鄭珰腳下打轉(zhuǎn)。 鄭珰覺得他在那張狗臉上看出了幾分二哈的感覺,難不成這位狗祖上還有二哈血統(tǒng)? 一腳將咬著他衣服下擺的狗踢遠(yuǎn)了點(diǎn),當(dāng)然是控制著力度的那種,鄭珰面無表情的想,這狗是不是聞出他身上同類的味道了? 畢竟就算現(xiàn)在是人形,但他本質(zhì)上還是一只狐貍,這只好色的狗,肯定是看中原主是一只漂亮狐貍了。 “怎么,不喜歡動物么?”凌絕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閯傁赐暝枋址潘傻脑?,鄭珰覺得凌爸爸的語氣有幾分慵懶。 鄭珰搖了搖頭,“也不是,我就是覺得這只狗,有點(diǎn)太殷勤了?!闭f完后鄭珰自己都尷尬。 要是解信在這肯定要嘲笑他想多了,一只狗還知道殷勤?但是凌絕竟沒有反駁,而是順著鄭珰的意思玩笑般的說了句,“原來你喜歡有氣節(jié)的。” 鄭珰頓時就樂了,心里對凌爸爸的好感又蹭蹭往上冒了點(diǎn)。 “那你認(rèn)為我兒如何?” 樂極生悲,鄭珰心里咯噔一下,這個問題得好好回答。“凌兄學(xué)識過人,并且見多識廣,我與凌兄相識以來學(xué)到了不少道理?!?/br> 凌絕沒有說話,鄭珰于是又道,“當(dāng)然,凌兄如今能如此優(yōu)秀,肯定與伯父的教導(dǎo)分不開,說到底還是伯父厲害?!?/br> 說到后來鄭珰是真心覺得佩服了,他想起凌涯與他說的凌爸爸當(dāng)初鎮(zhèn)壓叛亂家族的事情。 當(dāng)時凌爸爸剛剛接手家主之位,年紀(jì)不過十七,就已經(jīng)能滴水不漏的將所有事情處理干凈,直到現(xiàn)在仍是被各大家族用來教導(dǎo)后代的范例。 或許是鄭珰臉上的崇拜太過明顯,凌絕臉色柔和了些,“那到底是凌涯有氣節(jié)還是我有氣節(jié)?” 問出這話幾乎都有自夸的嫌疑了,但凌絕臉上沒有半點(diǎn)不好意思。 鄭珰斬釘截鐵,“凌兄有氣節(jié),伯父更有氣節(jié)!”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兩人說話間凌絕往前走了幾步,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變得很近了,凌絕比鄭珰高些,鄭珰站在他身前像是依偎在他懷里一般。 鄭珰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diǎn),他覺得仰著頭跟凌爸爸說話有點(diǎn)難受,于是往后退了幾步,“伯父認(rèn)識剛剛那個道士嗎?” “哦?怎么會這么問。”凌絕挑了挑眉,這種略帶痞氣的動作由他做來竟是說不出的性感。 “我就是覺得剛剛那個道士好像是跟伯父打招呼來著。” 凌絕扯了扯嘴角,看得出來他不常笑,所以這個笑容并不明顯,“你倒是觀察的仔細(xì)。” “在與你們相遇之前,我確實(shí)與這道士有過一面之緣,”凌絕將放在遠(yuǎn)方的目光放到面前的人身上,“當(dāng)時這道士叫住我,說我的兒子恐怕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 “一只狐貍精?!?/br> 他從來不信這些,因此根本沒把它放在心上,后來那道士又說了許多話,全是一些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的事情。 他將信將疑。 正好他要去龍門走一趟,是以才有了途中的試探。 凌涯的反應(yīng)讓他對道士的話信了大半,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只狐貍精會是男的。 第91章 狐貍精與書生 與男人扯上關(guān)系,無論他是不是認(rèn)真的,凌絕都不允許。 鄭珰本來只是因?yàn)榘素院闷娌艈柍隽诉@個問題,萬萬沒想到凌爸爸會回他一個驚雷般的答案,他當(dāng)時太過驚愕,甚至都忘了反應(yīng)。 凌絕只是說凌涯與一個男人有些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卻沒有指名道姓說這個男人是誰,其實(shí)這個時候鄭珰只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做出一些驚疑不定的表情,凌絕都不會那么肯定是他。 可是偏偏鄭珰說,“我們是認(rèn)真在一起的?!笨赡苁且?yàn)榱璋职纸o鄭珰留下的感覺太好,鄭珰居然就這么直接承認(rèn)了。 看著他固執(zhí)干凈的眼神,凌絕在心底嘆了口氣,有些可惜,“你們都是男人?!?/br> “你這是性別歧視,難道女狐貍精就行嗎!”鄭珰憤憤不平道。 女狐貍精?凌絕為他的用詞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不錯,只要是女人,他想要多少都可以。男人,”鄭珰眼底燃起期待的火苗,凌絕卻狠狠打破了他的希望,“不可能。” “你怎么能這樣!”鄭珰氣的語無倫次,這種性別歧視真是糟糕透了,明明不是正確的,但是凌爸爸這么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他又毫無辦法。 他開始掰著手指頭羅列自己的優(yōu)點(diǎn),“你看啊,那些女狐貍你怎么知道她們安不安全呢,要是她們趁機(jī)吸取凌涯的精氣怎么辦?不止凌涯,甚至連伯父你都可能有危險!” “但是我不一樣,我的修煉方式跟她們不同,絕對不可能做出對凌涯不利的事情!而且,”鄭珰抿著嘴巴有些小害羞,“凌涯修煉的話,我還能幫他雙修呢?!?/br> 狐貍精、精氣、修煉,就算凌絕再馬虎也發(fā)覺了其中的不對勁,他瞇了瞇眼睛,他和鄭珰口中的狐貍精,似乎并不一樣啊…… 龍陽之好向來被視為污穢,因此道士所說的“不干凈”凌絕沒有多想,但是現(xiàn)在。 凌絕一把抓住還在冥思苦想的鄭珰,在鄭珰反應(yīng)不及時反身將其抵到背后的墻壁上,右手扣住他的喉嚨。 凌家藏書多如繁星,其中也有關(guān)于靈獸的一些記載,因此凌絕雖驚訝,卻不是難以置信。 鄭珰誤解了他的意思,他卻沒點(diǎn)明,而是壓低身體,銳利的眼神直視鄭珰的眼睛,“我又如何知道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鄭珰被凌爸爸突然的動作弄的踉蹌幾步,差點(diǎn)反射性的一爪子揮出去了,他不斷暗示自己不到最后不能沖動。抓住自己喉嚨的手顯然沒有出全力,鄭珰覺得自己還有機(jī)會。 于是他說,“用了不正當(dāng)?shù)姆绞叫逕挼木制鋵?shí)或多或少都能在表面上看出來,有些吸食人血的身上就會有洗不干凈的血腥味。” “嗯?!绷杞^不甚在意的應(yīng)了聲,手底下的脖子那么細(xì),只要他一用力,一切麻煩都會解決。他眸色漸深,“狐貍精呢?!?/br> “額,原形會有很重的狐sao味。當(dāng)然人形也有,只不過沒有原形明顯,用些熏香就可以掩蓋過去?!?/br> 因?yàn)楸茊柕年P(guān)系,兩人的距離很近,幾乎額頭貼著額頭那種。鄭珰身上的味道自然傳到了凌絕鼻子里,一種很奇特的味道。 如果鄭珰這時候看看意識海里的小地圖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代表凌爸爸的那個點(diǎn),正在黃色與紅色之間閃爍不定,最終漸漸穩(wěn)定在紅色上。 凌絕在猶豫,但是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這時候,“這樣不明顯,不信的話我變回原形你聞?!狈凑家呀?jīng)承認(rèn)自己是狐貍精了,鄭珰干脆破罐子破摔。 一對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從頭上冒了出來,凌絕喉嚨一緊,好似被掐住了喉嚨的人是自己一樣,“等等?!?/br> 于是鄭珰聽話的停住,他也不用糾結(jié)到底是先藏起來脫衣服還是先變身了,現(xiàn)在只有兩只耳朵變了出來。 那兩只耳朵就在眼皮底下一抖一抖的,凌絕深吸口氣,放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然后又松開,如此反復(f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凌絕心下已經(jīng)有了決定。 夜?jié)u深,逐漸連一點(diǎn)光亮都看不見了。凌涯洗完澡,下來時只看見坐在桌邊百無聊賴的敲打著空碗的解信,于是問,“他們?nèi)四???/br> 解信改用筷子支著下巴,“不知道?!泵偷匾晃亲?,解信眼睛亮了,吃的!他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左聞右問,很快便將視線定格在老板娘身上。 或者說她手上托著的菜盤。 老板娘將碗碟撿放到桌上,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了一句,“我剛剛好像看見有人往后門去了?!?/br> 凌涯笑著對她拱了拱手,“多謝?!?/br> 老板娘撫了撫自己的鬢角,妖嬈一笑,總算有點(diǎn)好戲看,她怎么會錯過。 后門是關(guān)上的,在推開門之前凌涯還不免擔(dān)心兩人相處的怎么樣,父親會不會為難當(dāng)當(dāng)。但推開門后,門外的場景卻讓他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