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府上認(rèn)識的相熟的丫鬟也笑著相送,坐上馬車直到遠(yuǎn)離侯府她才放下簾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輕松,總算是離開了! 壓下激動緊張的心情,握緊拳頭,臉上露出到這里之后的第一個完全放松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前身的影響,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再擔(dān)憂焦躁,那種緊迫感讓她想要快速逃離,卻還只能不動聲色,小命隨時不保的處境當(dāng)真一言難盡! 魏mama上車之后就在打量蘇夏的一舉一動,見她這般反應(yīng)心中倒是點(diǎn)點(diǎn)頭,那表情不似作偽,看來這個丫頭并非欺瞞侯夫人,離開那花團(tuán)錦簇的侯府到郊外的莊子上還能露出這樣笑容,心性倒是不錯! 不過她還是沒有與蘇夏說話的打算,她的任務(wù)就是把半夏的身契交給大公子,然后代替侯夫人看看大公子如今情況,見蘇夏老老實實的坐著,她便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蘇夏有些好奇街上是個什么情況,興許是出了侯府心情放松,就有些按捺不住,看了魏mama一眼,見她并不曾注意到自己,于是偷偷撩開馬車簾子一角,傾身朝街上看去。 青石板的街道上行人來往,古色古香的店鋪林立兩旁,店小二招呼著客人,街上小攤販叫賣聲不絕于耳,或錦衣華服或粗布衣衫的客人駐足觀望,構(gòu)筑成一幅盛世景象。 蘇夏突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這里的一切無不在說明,她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世界,這個世界對她是那么的陌生遙遠(yuǎn),卻又近在眼前,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的過去,不由有些感傷,瞬間沒了看熱鬧的心緒。 她放下簾子坐回來抱緊自己的包袱,以一種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態(tài),未來的路要如何走都要靠她慢慢摸索,有些委屈,有些難過,在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她得逼著自己去適應(yīng),去生存。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難得的傷感一次,卻不曾發(fā)覺原本一直閉著眼睛的魏mama悄悄睜開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眼中閃過什么情緒不待看清便稍縱即逝。 第八章 到達(dá) 之后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蘇夏靜下來想心事,魏mama不知在想什么,出城之后只聽得見馬蹄與車輪滾動的聲響。 從侯府到京郊的別莊要走將近兩個時辰,晃晃悠悠不知何時蘇夏竟然睡著了,不但如此還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被一頭眼冒綠光威風(fēng)凜凜的頭狼追趕。 那狼的眼神實在嚇人仿佛隨時都能一口把她給吞下,蘇夏就拼命往前跑。結(jié)果慌不擇路,跑到了懸崖邊上,前面是萬丈深淵,后面是虎視眈眈的餓狼,而此時那狼像是十分興奮的模樣,朝著她撲了過來,然后,蘇夏就一個激靈醒來,感覺后背涼涼的,原來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還有些心有余悸,似乎是被夢中的情形所驚嚇,表情都有些驚恐。 不過心中忍不住慶幸,幸虧那只是一個夢!拍拍胸口,舒緩了一會兒才算是恢復(fù)。 正好此時馬車停下,魏mama吩咐一聲,“到了,下來吧!” 蘇夏連忙抱著自己的包袱鉆出馬車,跳下來之后轉(zhuǎn)身去扶魏mama,魏mama倒是也沒拒絕,扶著她的手下了馬車就在前面帶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朱紅色的大門,大門正前方上書四個大字,“渡月山莊”,與遠(yuǎn)處綠色的高山交相呼應(yīng)。 此處別莊依山傍水,環(huán)境優(yōu)美,以往每年侯府總有人來莊子上住兩天,所以莊內(nèi)設(shè)施完備,清雅幽靜,乃休閑養(yǎng)生勝地。 一看這個環(huán)境,蘇夏頓時眼前一亮,就說嘛,大公子好歹也是永安侯府的嫡長子,曾經(jīng)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如何會委屈自己? 魏mama就沒那么多的感慨,直接帶著她進(jìn)去,負(fù)責(zé)管理別莊的管家夫婦,乃大公子身邊岳林和岳森的父親岳管家和母親方姑姑,此時早已經(jīng)接到通知,因此在他們到達(dá)之時便迎了出來,當(dāng)然不是為了迎接蘇夏,她還沒那么大的能量。 兩人與魏mama也是老熟人,見面之后很是客氣的打招呼,岳管家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國字臉看著為人很是正派,聲音洪亮,笑聲爽朗,“勞煩你走這一趟?!?/br> 魏mama總算是露出個笑模樣,“都是為主子辦事兒,說什么勞煩不勞煩?!闭f著就把蘇夏給讓出來,“人我給你們帶過來了,待會兒去見見大公子,如何安排我就不管了,我只等著回去回復(fù)夫人便是。” 方姑姑則是一個笑起來很溫暖的中年婦女,說話聲音也十分溫和,聞言笑著道:“這是應(yīng)該的,你們先去收拾一番然后再去見公子?!闭f著上前拉住蘇夏的手,“這姑娘長的真俊?!?/br> 蘇夏有些害羞的對著她抿嘴笑,福身行禮,“見過姑姑?!?/br> 方姑姑笑著拍拍她的手,“你別緊張,以后咱們相處的日子久著呢?!?/br> 進(jìn)去之后就先把包袱放下,方姑姑笑著解釋,“先放這里,待會兒看看公子有何安排。” 蘇夏點(diǎn)頭道謝,然后過去清洗一番,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方姑姑就端來茶水讓她們潤潤喉,蘇夏笑著道謝,喝完茶之后不再耽擱,魏mama擺手讓他們?nèi)ッ?,也不用旁人帶路,直接領(lǐng)著蘇夏去見大公子。 路上魏mama也沒有要囑咐蘇夏的意思,仿佛她的任務(wù)除了把人帶到旁的事情再與她無關(guān),蘇夏不由得有些緊張,不知這位大公子到底是何秉性。 別莊占地面積不小,后面直接通向嵐山,穿過一條回廊拐一個彎就到了一處開闊的院子,聽得魏mama的一聲,“老奴見過大公子!”之后蘇夏抬頭看去。 這也是蘇夏實質(zhì)上第一次見到大公子,此刻他坐于葡萄架下的輪椅上,十分平靜,膝頭放著一本書,修長的手指翻動,藍(lán)灰色長袍配上淺色腰帶,白玉冠豎起烏黑發(fā)絲,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雙眼溫柔的看過來時蘇夏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來這么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竟是如何也不能把他與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將軍聯(lián)系到一起。 世人常贊永安侯府世子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可是與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大公子相比,前者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容貌都稍遜一籌。蘇夏倒是沒有想到,大公子竟是這般風(fēng)流人物。 凌郁楓不知她心中所想,聽完魏mama的介紹之后就目光溫暖和煦的看向她,開口詢問,“你叫什么名字?”聲音平和溫潤。 此刻魏mama已經(jīng)立在一旁低下頭,沒有給蘇夏任何指示,她現(xiàn)在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剩下的如何都不再與她相干,因此她只做一個旁觀者。 蘇夏看了凌郁楓一眼就低下頭,恭敬回道:“蘇夏?!毕氲搅耸裁从盅a(bǔ)充道:“奴婢原名蘇夏,夫人賜名半夏,請公子賜名?!?/br> 凌郁楓看著眼前這個低眉順眼的女孩,第一印象就是長的美,不但臉蛋美,身段更是妖嬈,可是她眼神清明,看向自己的時候沒有如旁人一般表現(xiàn)出惋惜遺憾或者是恐懼之類的情緒,她眼中的自己,就是這樣的自己,一個她需要恭敬以待的人而已。 他這些時日見過太多人見到他時流露出或惋惜,或遺憾,甚至還有同情、畏懼的神情,都已經(jīng)看得膩了,人們總是喜歡自以為是的去揣測旁人,然后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表達(dá)自己廉價的同情,似乎這樣作為就能夠顯示出他們多有愛心和憐憫之心一般,其實這也只不過是他們表達(dá)優(yōu)越感的一種方式而已。 而他一點(diǎn)都不需要,平日里雖也笑著應(yīng)付,終是敷衍多過真心,這會兒覺著這個侍女還算順眼,于是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襯的面容愈發(fā)溫和好看,“蘇夏就很好,不必再改?!?/br> 蘇夏福身行禮,“多謝公子?!?/br> 凌郁楓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fēng),“你去找方姑姑,她會為你安排住處?!?/br> 蘇夏再次一禮,“多謝公子,奴婢告退?!?/br> 等蘇夏走后凌郁楓轉(zhuǎn)頭想與岳林說什么的時候卻發(fā)覺他的目光追隨著人家女孩的背影,一臉的驚艷,竟是癡了。 凌郁楓勾起唇角搖頭一笑,隨后默默嘆息一聲,這般少年慕艾,他卻不曾有機(jī)會體驗,不過看到自己身邊人卻覺得美好,遂并未對岳林這番失態(tài)發(fā)表評論。 而是轉(zhuǎn)頭看向立于一旁的魏mama,“母親可還安好?” 魏mama上前回話,“回公子的話,夫人一切安好,就是頗為掛念您?!?/br> 凌郁楓笑,“我很好,待有空便會回去看望她?!?/br> “老奴一定把公子的意思轉(zhuǎn)達(dá)給夫人知道?!?/br> 凌郁楓闔上膝頭的書冊,“用過午膳稍作休息再回吧,到時叫岳叔預(yù)備些莊子上的特產(chǎn)帶回去,給母親嘗嘗鮮。” 魏mama低頭稱是,然后便識趣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