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

    第100章

    皇后禁足靜養(yǎng)，德福宮宮門緊閉不再人來人往, 氣氛很是低迷。倒是皇后氣定神閑, 竟就開始練起書法來了, 一點(diǎn)也不急躁, 皇后這番作為倒是給下人們做了定心的榜樣，主子都不急, 我們又急什么？

    竟就真的該干什么干什么。

    嬤嬤從外而進(jìn)，手里捧著一卷紅紙，皇后正在練字, 嬤嬤也不出聲, 就在紫檀云紋桌前垂首站定，皇后一筆落下才抬首，掃了一眼嬤嬤手中的紅卷，有些恍惚道：“云舒的試卷都出來了？”

    被禁足雖才短短數(shù)日，但看到外面的東西，竟有種山中無歲月的感覺。

    云舒的試卷一出來都是皇后過目, 雖名次都定好了, 但皇后終究是皇后。嬤嬤點(diǎn)頭，將紅卷展開, 榜首第一名赫然是周青瑤?；屎罂粗【诺拿? 嬤嬤低聲道：“奴婢也問了，九陽郡主是實(shí)至名歸的榜首?！?/br>
    閻王打架，下面的小鬼自然都有所察覺。

    云舒自然是皇后的人，但他們確實(shí)也不敢得罪長公主十三王爺, 現(xiàn)在還有個(gè)六皇子，沒看到皇后禁足三皇子被打發(fā)的泰州了么？索性是怎樣就怎樣，反正最后定下名次的依舊是皇后，不管他們的事。

    “實(shí)至名歸？”

    皇后笑了笑。

    卸去指套的指尖在周青瑤三字上輕輕劃過，柔聲道：“九陽這幾日風(fēng)頭太盛了，樹太盛風(fēng)必催之，身為長輩，自然要為她著想才是?！眿邒唿c(diǎn)頭，很是贊同，“娘娘的話極是，郡主畢竟年紀(jì)尚幼，還需您照拂才是?！?/br>
    皇后微笑，拿筆，直接將小九的名字劃了去。

    柳云柔一襲云清鳳紋云帶薄衫，瓔珞纏繞腰間，說不出的輕柔風(fēng)流?；噬蠌耐饷孢M(jìn)來時(sh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風(fēng)景，哪怕牡丹中的皇后紫二喬立在一旁也奪不了柳云柔的美，皇上不由得看癡了，立在原地。

    柳云柔似有所感回眸，先是一怔，而后雙眸微微發(fā)亮。

    “皇上來了怎么不說一聲？”

    放下手中的花剪，笑著迎了上去。皇上定定看著柳云柔，聲音輕柔，“朕今日才知道何謂人比花嬌了?！绷苧ou雙頰微紅，嗔了皇上一眼，“老夫老妻還說這樣的話?！被噬喜毁澩?，“貴妃韶華正盛，哪里老了？”

    隱心端茶而來，柳貴妃接過雙手呈給皇上，嬌笑道：“該上蜂蜜茶才是，皇上今天的嘴可甜了?！彪[心忍笑，“那奴婢現(xiàn)在去換？”不待柳云柔說話又道：“換茶得讓隱樂去，奴婢還得把花給皇后娘娘送過去呢。”

    說著就去搬剛才柳貴妃修剪的那株牡丹。

    皇上的心情因隱心的話直接降到了谷底，皺眉，“給她送花做什么？她宮里什么花沒有？”皇上沉了臉色，隱心忙跪下解釋道：“回皇上的話，云舒放榜就在明日，按照往年來說，頭名花卉都是皇后娘娘準(zhǔn)備的?！?/br>
    “這次娘娘尚在靜養(yǎng)，我們娘娘以為娘娘怕是沒心情準(zhǔn)備這花了，所以才自己動手了?！?/br>
    云舒名聲傳遍大周，就是因?yàn)榛屎蠛退年P(guān)系十分密切，放榜頭名的榮耀也是皇后親自給。云舒沒有狀元探花，而是以花為貴，頭三名分別是牡丹芍藥杜鵑，后四者梅蘭竹菊女君，往年的第一名牡丹，都是皇后親自給。

    皇上聞言看向地上的牡丹。

    柳云柔準(zhǔn)備的是牡丹中的皇后紫二喬，姹紫嫣紅花枝繁盛榮華無盡，一看便是上品，香氣更是氤氳，果然不愧獨(dú)占天下第一香。

    皇上看向柳云柔，柳云柔卻不在意道：“臣妾可不是為了皇后，這云舒頭名的牡丹歷年都是大家品鑒的焦點(diǎn)，臣妾是怕皇后娘娘隨意拿出一株品相不如何的，丟了皇家的臉面?！被噬仙鯙楦袆樱f話，柳貴妃又道：“再說了，長公主那邊早就在準(zhǔn)備慶宴了，這花若是給九陽的，臣妾也覺歡喜?！?/br>
    “名花配美人嘛?！?/br>
    皇上道：“長公主都確定九陽能奪魁了？”

    柳貴妃理所當(dāng)然道：“這九陽郡主是長公主一手教養(yǎng)長大的，長公主又是先帝爺捧在手心的明珠，郡主不能拿魁首誰還能？”

    柳云柔提到先帝，皇上也想到當(dāng)年長公主和何等的盛寵，雖寵愛，但該學(xué)的一樣都沒落下，而且樣樣都學(xué)的十分出色。遂點(diǎn)頭，“九陽承歡長公主膝下，自然也承了幾分父皇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她若不能奪魁誰還能？”

    說到此，皇上側(cè)首看向后方一直安靜的柳志。

    “明天就是云舒放榜的日子了，皇后那邊可說什么了不曾？”

    歷來云舒放榜都是皇后親自賞賜頭名牡丹之貴，這也算解禁的好借口，皇后居然沒吭聲？柳志搖頭，“昨日云舒就將名次呈了上去，但娘娘一直在專心練字靜心?！?/br>
    皇上皺眉。

    “一直練字靜心，所以，她沒有準(zhǔn)備其他的東西？”

    柳云柔愛花，殿中殿外各色名花數(shù)不勝數(shù)，所以宮中其他妃嬪殿中都刻意避開了花卉點(diǎn)綴，反正都比不上，何必獻(xiàn)丑呢？皇后的德福宮亦是，殿中青竹甚多。柳志低聲，“奴才不清楚，奴才現(xiàn)在著人去問？”

    皇上道：“你親自去問，悄悄問，順便把云舒的名次卷拿過來，把皇后批的和云舒原本呈上去的名次都拿一份過來。”

    差點(diǎn)忘了這回事，云舒的名次歷來都是皇后決定，這次她求娶不成，難保心生怨恨。

    柳云柔正低頭看花，絲般烏發(fā)松松飄在兩頰邊，雖擋住了美顏又添了朦朧美，皇上動情的從背后抱住她的細(xì)腰，耳邊低聲道：“貴妃果然心細(xì)如發(fā)?！绷迫釡\淺一笑。

    不知道娘娘喜不喜歡meimei送你這份禮呢？

    今天是云舒公布成績的日子。

    現(xiàn)已夏初，天色剛青時(shí)晨風(fēng)依舊涼人，但云舒門前十分熱鬧，人擠人，呼吸間的熱氣傳開，晨涼亦被染上了燥熱。只要進(jìn)入云舒馬上麻雀變鳳凰，云舒承載了太多寒門姑娘的心愿，不僅丫鬟，許多姑娘天不亮自己就在門口守著了。

    十一下了馬車，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一片烏壓壓的人頭。

    周家雖現(xiàn)在被貶，但家財(cái)仍在奴仆依舊，本不需要十一自己來看成績。但一則是十一本身很在意云舒不愿意等，二則，家中發(fā)生這么大的變故，這些日子十一本就睡不好吃不好，索性自己來了。

    紅日未升，紅榜還沒出，十一索性站在一株合歡樹下靜等。短短幾日，還是一樣的容貌一樣的稚氣未脫，只是眼中的天真退卻了不少，清亮仍在只添了她這個(gè)年級不該有的沉靜。手扶樹干，目光在樹皮紋路上無意識掃過，腦子里想的是自己的考試成績，想的是小九。

    不知道jiejie怎么樣了？

    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知道的時(shí)候是開心或是難過？手指無意識在樹干輕摳，是開心吧？畢竟，娘和爹傷她那么深，這是自己家的報(bào)應(yīng)，是對不起jiejie的報(bào)應(yīng)，jiejie該高興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對，jiejie該高興的。

    “當(dāng)初不聽我的話，現(xiàn)在好了吧？”

    看似關(guān)心深藏幸災(zāi)樂禍的女聲傳來，十一還沒抬眼眉心就緊皺，定定的看著來人。李婷婷靠近的腳步一頓，有些詫異的看著十一，明明是個(gè)小姑娘的模樣，眼神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