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jié)
近在咫尺的美人臉,哪怕多年,皇上仍恍惚了片刻。 “世外仙人不過如此?!?/br> 這般盛贊柳云柔似高興了,但眸中神色剛亮便微微黯然。 “可是皇上,臣妾二十有六了。” 溫聲低語似床底私語,皇上動情的拉住柳云柔的手腕,“愛妃容貌遠(yuǎn)勝昔年?!边@句話不是安慰,而是實情,雖顏色不似當(dāng)年,但歲月對柳云柔格外優(yōu)待,年歲越長,韻味也跟著長了,哪怕二八鮮嫩少女也敵不過她半分。 柳云柔底無奈淺笑,“臣妾說的不是容貌,而是年歲?!?/br> “皇上知道臣妾今日為何召九陽進宮嗎?” “為何?” 柳云柔道:“臣妾給了她些東西算是添妝。” 皇上皺眉,半響后才恍然,她,這是有了慈母心腸了?柳云柔垂眸,聲音很低,“雖有長公主疼愛,但到底沒有親娘來的親切,雖臣妾與她素不相識只在云舒見過一面,那孩子生的面善,臣妾一見便喜歡?!?/br> “她既明年便要大婚,臣妾不能與她常往來,添些嫁妝也是好的?!?/br> “云柔?!被噬现苯訂酒鹆肆迫岬拈|名,認(rèn)真道:“深宮寂寞,朕平日繁忙,你要個孩子吧,陪陪你也是好的?!绷迫嵋徽?,眼中掙扎閃爍,良久后還是搖頭,低低道:“不必了,有了孩子臣妾的心就得分兩半了?!?/br> 皇上還要再說,柳云柔起身。 “臣妾去年埋在桃樹下的酒好了,皇上可愿與臣妾品嘗一番?” 皇上頓了頓。 “……好?!?/br> 酒過三巡,皇上從柔云點出來時已經(jīng)月上樹梢,沿路枝丫上紅籠點點,夜風(fēng)拂過,微醺的酒意也被吹散了,口中還彌漫著桃花的香味,興致卻有些怏怏,揮手遣散眾人,只帶了柳志,也不乘轎,負(fù)手慢慢走在靜夜的宮中。 皇上不說話柳志也不吭聲,提著燈籠快一步照亮前路。 走過一片竹林,青石大道近在眼前,皇上卻站在昏暗的邊緣,側(cè)首看著柳志,“你說,宮里的女人,寂寞嗎?”柳志知道皇上問的只是柳貴妃而已,想了想沒回答,而是直接道:“這個月,您歇在柔云殿的次數(shù)是十六次。” 十六次,整整大半個月,這可以完美的證明的柳云柔的受寵,佳麗三千,多少人進宮多年都見不到皇上一面?但是,一個月不僅僅是十六天,還有半個月呢?柳云柔要怎么過,她一不生養(yǎng)二不與人交流。 陪著她的,只有花。 “哎。” 皇上嘆了一聲。 柳志低頭提著燈,整張臉都被陰影給蓋住了,聲音很低,“皇上,奴才說句大不敬的話,還是把三皇子給召回來吧?!?/br> 柳志知道皇上為何煩惱,因為今日柳貴妃宣九陽進宮這個消息正是柳志告訴皇上的。柳志看著皇上,憂心忡忡,“奴才本不能評論主子,但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個,奴才只為您想?!?/br> “貴妃娘娘畢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生,但她不能控制女人的天性,女人一到了這個年歲,自然就會憐惜孩子,誰都如此?!绷韭曇粼俚?,“先皇后故去了,六皇子無母妃,九陽郡主雖生母尚在,但還不如沒有?!?/br> “貴妃娘娘難免憐惜他們一二?!?/br> 憐惜著憐惜著,這關(guān)系,不就更近了? 未盡的話皇上明白的十分清楚,正是因為這個才煩悶。柳志的話讓皇上沉默了許久,良久后再次嘆了一聲,“罷了,把老三叫回來吧?!?/br> 柳志極力控制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沉沉應(yīng)了一聲。 “是?!?/br> 夜深,裴鳳卿宮中所有宮人皆已睡去,衛(wèi)東也抱劍倚在門上閉目養(yǎng)神,裴鳳卿一身雪白里衣,肩上搭著云清色的外袍,執(zhí)手在燈下看書,眉目寧靜。柳志踩著夜風(fēng)而來,衛(wèi)東無聲地為他開門。 柳志進入屋內(nèi)。 “殿下?!?/br> “恩?!迸狲P卿應(yīng)了一聲放下手中書籍,抬眸看著柳志,眉目淡淡,燭光下有點漠然。柳志垂眸,不敢和裴鳳卿對視,低聲道:“殿下,召回三皇子的皇令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br> “恩。” 裴鳳卿淡漠的應(yīng)了一聲,并不意外。柳志甚至是柳貴妃所說的話,都是裴鳳卿教的,自然一點都不意外。頓了頓,道:“三哥那邊一切妥當(dāng)?”柳志點頭,“沒有任何問題,就當(dāng)回京揭開了?!?/br> 裴鳳卿點頭,起身,透過半開的窗扉看著外面,外面一片漆黑,今夜沒有明月出現(xiàn)。嘴角上揚,明晃晃地掛著嘲笑,“年紀(jì)大了,居然還心軟了?!睆纳洗翁徇^一次后,他雖應(yīng)了,但一直遲遲不肯下旨讓裴鳳霖回京。 居然還因為自己猶豫了這么久。 需要覺得自豪么? 柳志也笑道:“畢竟也算上了年紀(jì)了?!迸狲P卿點頭,對皇上感嘆也不過一瞬而已,那個人在他動手害祖父害母親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是父親了,早就是對立面了。回身看著柳志,“夜深了,回去歇息吧?!?/br> 柳志點頭,“殿下也早點安歇?!?/br> 裴鳳卿點頭,柳志行禮退下。 而此時,泰州。 夜已深,所有人都已經(jīng)安歇,裴鳳霖自然也是如此。朦朧間忽覺有些異樣,模糊睜眼,就見身旁之人滿臉虛汗,眉心緊皺,顯然入了夢魘。伸手輕拍她的臉頰,低聲道:“蘇婉,蘇婉?!?/br> “殿下!” 蘇婉被喚醒,唇色發(fā)白,面上一片余驚之色,裴鳳卿皺眉,“噩夢了?” 蘇婉是裴鳳霖在去泰州的路上就遇到的一位失孤美人,生的很是纖弱,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女兒,家中父母懼亡故,變賣了所有家私來京城投靠親戚,誰知那黑心的親戚竟霸占了她的家產(chǎn),還要將她賣進窯子去。 蘇婉逃了出來,在路上被裴鳳霖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