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以云端的性子才沒有這樣的耐心去給人設(shè)計種種匪夷所思的殺人手法,他只會直接把刀扔給對方然后笑著告訴他捅哪個部位最讓人疼,捅哪個部位血流得最多噴得最遠(yuǎn),捅哪個部位最能讓人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一個天才古人,還是這個世界里的第三個穿越者? 燕七看向馬車窗外的天空,在那上面找洞,看看這個世界的天空有沒有被穿越者穿成篩子。 “在看什么?”坐在對面的燕子恪一張臉遮在暗影里,街邊寶石紅的薄紗燈籠透過車窗將曖昧不明的光印進(jìn)他的眼睛,瞳孔抹過妖紅,像是黑暗里靜伺的一匹狼。 “看這個世界還能帶給我們多少驚奇。”燕七道。 …… 次日是日曜日禮拜天,燕七和燕九少爺不必再去書院接待去看畫展的賓客們,因為有別的學(xué)生接班,而至于昨天發(fā)生的那件兇案,相信書院依舊能夠不動聲色地壓下去,經(jīng)歷了百年風(fēng)雨,錦繡什么樣的事沒有發(fā)生過,什么樣的學(xué)生沒有遇到過,何況都是官家的孩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三方人不管是哪一方,都絕不會意氣用事,靜靜地依法處理也就是了,至于殺人者與被殺者雙方家族之間將來會有怎樣的齟齬,那書院方可就管不著了。 燕七一早從外頭跑步回來,一進(jìn)坐夏居院門就見第一進(jìn)堆了一院子的炭,烹云煮雨紅陶青釉四個丫頭正在那里點(diǎn)數(shù)呢,燕七這才想起來明兒就是立冬了,各房里都要開爐,像更北一點(diǎn)的地區(qū)十月初一就會開爐,京都人民要晚上一些,往往在立冬這日才開,還要邀上三二好友擁爐煮茶,稱為“暖爐茶會”。 立冬在這里是個法定假日,書院放假,農(nóng)民休息,唯三公九卿大夫等要跟著皇上出城外在北郊處迎冬,君臣組團(tuán)喝西北風(fēng),皇上還要掏腰包獎賞那些因國事而獻(xiàn)身的烈士、撫恤其孤寡家屬,再給自己的臣子們每人賜件兒冬衣穿。 官兒們要穿冬衣,家里的少爺小姐們當(dāng)然更要添冬衣,煮雨烹云才剛把炭點(diǎn)清,又有婆子抬了箱子送換季的新衣來了,沏風(fēng)浸月見狀也連忙上陣幫手,四個丫頭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燕七還想上前幫個忙,被丫頭們嫌棄著礙手礙腳打發(fā)到書房去了。 索性取了幾張淺紅色的檀箋出來,挨個兒給武玥陸藕崔晞寫信。 to武玥:“英雄,明日立冬,來寒舍煮茶論劍喝羊湯否?” to陸藕:“園林蕭索,亭臺寂靜,萬木皆凍凋傷。曉來初見,一品蠟梅芳??伴e玩,檀心紫蕊,清雅噴幽香。歡會處,陶陶共醉,相勸瑤觴。若才女佳人屬意,搜新句、吟詠詩章。歌筵罷,醺醺歸去,蟾影照回廊?!?/br> to崔晞:“明兒有空來家玩兒?!?/br> 想了想,又補(bǔ)了一張箋子。 to燕小九:“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你姐,在屋一方。明日請客,啷哩個啷;邀弟赴之,就在園中央。” 燕九少爺在自己書房里接到了一個跑腿小丫頭投遞來的、位于后頭院子里他姐寫的親筆信之后,一臉“誰把我姐帶走”的無語,看了眼信尾落款處的那張笑臉(^▽^),慢吞吞把紙丟到一邊,提了筆另抽出一張紙來寫了幾句,寫完折好,交給丫頭白瓷:“讓水墨給去聶府,說我明日有事,先不去了?!?/br> 白瓷心想少爺也是牛逼,畫藝社教習(xí)聶先生的相邀說不care就不care,管你sei。 后頭院子里煮雨正欣喜地給燕七匯報:“今年的炭比去年給的足,多了得有兩成!且還都是白炭!去年還給咱們混著黑炭呢?!?/br> 白炭當(dāng)然要比黑炭好,白炭每千斤十兩五錢,黑炭每千斤才三兩三錢,足差出三倍多去。 “先取出幾筐子來,明兒我請客時用?!毖嗥叩溃肿屌朐仆饽缅X,“給了大廚房,教明天做些好的來補(bǔ)冬。” 立冬日殺雞宰羊補(bǔ)充營養(yǎng)是京都的習(xí)俗,俗稱補(bǔ)冬。 烹云拿著錢出門去了,煮雨又催著燕七看新做得的冬衣,卻見里里外外足有八套,棉的毛的絨的細(xì)布的,綢面緞面絲面織錦面的,顏色鮮艷,款式新穎,尺寸合適,做工精致。另還有新的棉襪、鞋子、腰帶、手籠,甚至領(lǐng)抹、披帛、云肩、披風(fēng)。 “小婢悄悄問過送衣服來的嬤嬤了,確定不是大老爺讓人送的?!敝笥陦旱吐曇艉脱嗥叩?,意思是這些衣服真的是燕大太太給的每季份例,太不可思議了! “別人也是八套?”燕七問。往年有四套的時候也有六套的時候,八套可真少見。 “小婢問了,只有姑娘得了八套,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和八姑娘都只得了四套,嬤嬤說是大太太說了,姑娘這段時間清減得太多,怕是往年的衣服都不能再穿,只緊著改是改不過來的,索性多做幾身新的——說明兒還要送新首飾來呢?!?/br> “正好明兒請客穿新衣,拿去熨一熨吧,一會兒同我去抱春居謝過大伯母?!毖嗥呔桶堰@事放下了,對她不好,她無所謂,對她太好,她也懶得多想,只要一切都在她的底限之上,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烹云從大廚房回來的時候還帶來了燕子恪,這位昨天連夜去審余金暉,天不亮又趕去上朝,下了朝在署里處理了手頭上要緊的事,這會子溜回家來是要偷懶的意思。 跟著烹云進(jìn)了屋,邊去臉盆架子旁洗手邊和燕七道:“讓人去把蘇雪廬打掃出來,明兒你們在那里玩。” 蘇雪廬建在后園角落里,平日鮮少有人去,周圍種了數(shù)十株臘梅花兒,往年的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早早開了,是個再清靜幽謐不過的所在。 “那太好了,”燕七倒上熱騰騰的茶來遞給她大伯,“能摘了花兒做吃食嗎?” 焚琴煮鶴說的就是這位了。 “怎么不能,采了花兒炸熟,水浸淘凈,油鹽調(diào)食,最是解熱生津?!焙炔璧南壬人満η逖?。 “明兒就抓他們壯丁,采了來晚上咱們吃。” “明日中午讓廚房給你們收拾幾塊鹿rou羊rou出來,起了爐子烤著吃,我那里還有一壇子梅花清釀,多喝幾杯也不醉人?!?/br> “齊活了。餓了嗎?” “餓?!?/br> “讓小廚房下雞湯面給你吃?” “想吃你上回讓人送去半緣居的小餛飩?!边@位先生還挑食。 燕七就讓烹云去前頭告訴小廚房做上回的那種餛飩,餡兒是冬筍和香菇剁碎了拌上松子和核桃仁的,有的地方管這種餛飩叫“勝rou夾”,京都人稱之為山珍餛飩。 等餛飩的功夫燕子恪坐在臨窗條炕上看著燕七和煮雨收拾鋪了滿床的新衣服,衣服疊好往柜里放,燕子恪就道:“這家具舊了,換套新的吧?!?/br> 家具哪有動不動就換的啊,煮雨心道,再有錢也不能這么燒著玩兒。 “這套就挺好的,可別cao心了?!毖嗥叩馈?/br> “呵呵?!边€是不肯讓他插手。 “對啦,余金暉審的怎么樣啦?”燕七為防這人再問關(guān)于家具的事,主動發(fā)起話題。 “說那彩繪涂身混淆視線的法子是他兒時的繪畫師父教給他的,”燕子恪肘子支在炕桌上托著下巴,“他喜好濃墨重彩的畫風(fēng)就是傳自于他那位師父,用顏料涂身也是他師父想出來的玩意兒,只不過用諸于殺人卻是他自己化用來的,他的那位師父前年便已亡故了?!?/br> “這樣啊,那么說這次的案子與那個在幕后教人殺人手法的人無關(guān)了?”燕七問。 “卻也未必,”燕子恪半瞇著眼養(yǎng)神,“這件案子的設(shè)計風(fēng)格,與那幕后策劃的風(fēng)格很有幾分相似,本案的這套設(shè)計,可以說十分地大膽冷靜,從未有過哪樁案子敢如此逆向而行地讓犯罪者殺人后不盡快逃離,反而還留在現(xiàn)場,就在目擊者的視線之下堂皇而立,敢于設(shè)計這種手段的人,必定也是膽大心細(xì)且有過人的冷靜,可再觀余金暉,足用了四刀才將人殺死,可見他是有多么的慌張失措,甚而我想,當(dāng)時若不是毛越峰和李然見了死者的慘狀被嚇到什么都顧不得,怕是就能發(fā)現(xiàn)貼墻站立的余金暉在那里發(fā)抖了——設(shè)計與實(shí)踐的風(fēng)格相差略大,實(shí)有些不像出自同一人?!?/br> “所以余金暉是在說謊?” “眼下只有五五成的可能,若要進(jìn)一步確認(rèn),倒不能急在一時,以免再像前幾人一般自尋死路。”燕子恪半垂的眸子里一片黑沉,“我懷疑幕后策劃者對他的‘雇主’們進(jìn)行過威脅,使得他的雇主們寧可服毒自盡也不敢透露與他相關(guān)的任何訊息,他這才有恃無恐地一次又一次地為這些人提供殺人手法。余金暉只怕亦是如此,所以不能強(qiáng)求,只能智取,先將之穩(wěn)下,而后派人裝作死囚與他關(guān)入同一牢房,慢慢地往外套話?!?/br> 的確,欲速則不達(dá),不能將人逼得太緊,且余金暉還是個學(xué)生,肚子里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花些時間和水磨功夫慢慢地往外套話,相信總會套出些蛛絲馬跡的。 下午的時候不必去書院訓(xùn)練,也沒有賽事,因為馬上要開始精英賽,各大書院隊伍有一周的空閑調(diào)整時間,而今天下午武長戈和隊長武珽要去參加抽簽,由抽簽來決定他們第一輪要面對的對手,全京書院進(jìn)入精英賽的一共有十六支隊伍,句芒、祝融、蓐收、玄冥四個大區(qū)每區(qū)四支隊伍出線,為了保證比賽的觀賞性和吸引力,防止強(qiáng)隊過早相遇,比賽還指定了四支種子隊,這四支種子隊在第一階段的比賽里是不會碰到一起的,而種子隊的資格是根據(jù)過去三年的平均成績決定的,今年的種子隊伍分別是學(xué)院綜武界的王者——紫陽戰(zhàn)隊、綜武成績僅次于紫陽的麒麟戰(zhàn)隊、以彪悍兇狠著稱的冬雷戰(zhàn)隊和全隊都是神箭手的流云戰(zhàn)隊。 以四支種子隊伍為基準(zhǔn),十六支精英賽隊伍要分做四組,而后兩兩廝殺,每組中最后只有一支隊伍能夠出線,再與其他三支小組賽后的幸存者進(jìn)入下一輪的血拼。 錦繡無論抽到哪個小組,都將面臨一支強(qiáng)力的種子隊,想繞路或是投機(jī)取巧都是不可能的事,大家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抽到紫陽隊所在的那個小組里去,這樣說不定錦繡還能有機(jī)會沖出小組賽。 燕七午睡醒來就收到了武玥陸藕崔晞的回信。 from武玥:“好漢,明日你家,不見不散,rou來我吞,酒來碗干!” from陸藕:“紅蓼丹楓,黃蘆白竹,總勝春桃李。浮丘何在,與君共跨琴鯉?!?/br> from崔晞:“好?!?/br> 而燕小九那貨直接讓紅陶過來在窗戶口“哦”了一聲就完了。 蕭蕭冬日,有二三好友、貼心手足,圍爐把盞,何其樂哉? 第238章 雅士 逗比團(tuán)伙歡樂多。 次日燕七早早起來照例要出去跑步,穿戴好了一推門,倒嚇了一跳:外頭起大霧了,濃得化不開,黑沌沌一片,走下臺階,腳底下還有些滑,想是落了霜,這還真是到了冬天。 從燕府出來,天還黑透著,除了燕府大門的外檐下掛著的兩顆大紅燈籠外,整條街上都沒有什么亮光,偌大的太平城還在入冬第一天的濃霧中安睡,沉靜得令人無比心安。 燕七沿著早已熟悉的街道慢慢跑起來,腳步輕盈,踏霜無聲。由小街轉(zhuǎn)入大街,由大街跑上國道,寬闊的大路,林立的屋宇,參天的神杉,霧中靜寂莊肅,像是用油彩涂抹的中國畫,還帶著迷離的磨砂質(zhì)感。 燕七由慢跑漸漸地加速,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輕,直到跑成一縷冬風(fēng),凜冽地刮過去,只有風(fēng)聲,不留痕跡。 穿來之后她還沒有像這樣的跑過,前一世在那深山老林里幾乎每天都在跑,跑得最久的一次,是兩天一夜沒有停歇。云端總說,他們的活兒不是人干的,來干這活兒的最后都不再像人。 而她直到臨死前都還在跑,冰涼的雨,泥濘的路,彌漫著霧氣的孤寂森林,紅塵離她遙不可及,她的身邊只剩下了她的弓為伴,她想要跑回家,跑回那個曾經(jīng)有師父,有師兄,有她的干燥溫暖的家,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倒在了穿心一擊上。 燕七跑得飛快,隔世重生,她還是喜歡這樣放開了跑,因為痛苦與歡喜,都能在奔跑中消化吸收,亦或粉碎飄散。 沿著天造大街一路往城門的方向去,天色始終不見亮,路上也始終不見行人,忽地聽得有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馬鞭抽得又狠又急,眨眼間便從身邊掠了過去,馬背上那人身后插著面小旗,旗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軍急。 這是軍訊急報,插了這旗子的人可以在太平城內(nèi)縱馬狂奔,任何人不得阻攔,躲閃不及被撞死踏死也是活該,因為任何事都比不上軍事急報重要。 這個當(dāng)口的軍訊急報,除了來自北塞邊疆,還能來自何處? 燕七從外面買了豆?jié){油條回來,大府里的膳食雖然精美,但始終不比這樣的家常食品更讓燕七覺得親切,拿回來就著麻油拌的小菜兒,燕小九能一口氣吃三根。 吃完回房沐浴,燕七穿了昨天燕大太太發(fā)的新衣,櫻粉底子上用素絲繡出小朵小朵的白梅花,沿著花紋還涂了云母,光一照便能晃出一片晶光來,里頭的棉花既輕又暖,穿在身上絲毫不顯笨拙臃腫,下頭是條奶白的棉裙,墨線繡著幾根秀逸疏枝,腰間垂了一串花瓣狀的粉晶石,黑發(fā)綰起來,插了支用粉晶嵌成梅花瓣的赤金簪子,神清氣朗地立在薄霧未褪的陽光下,武玥進(jìn)門遠(yuǎn)遠(yuǎn)瞅見,和陸藕笑道:“老七裝嫩呢,快看!” “姐還不到十三好嗎,你這三觀太不端正了?!毖嗥哂^來。 “哈哈哈,我哪三個觀不正了你倒是說說看!”跟燕七混久了武玥當(dāng)然也知道三觀這詞。 “遠(yuǎn)觀,近觀,全景觀,都不正?!毖嗥叩馈?/br> “哈哈哈哈!我還白云觀、蓮花觀和三清觀哩!”武玥哈哈笑,“閑言少敘,快帶我們玩兒去!” “先進(jìn)我屋里喝口熱茶驅(qū)驅(qū)肚里寒氣,還得等崔小四來。”燕七帶著兩人往里走。 “真暖和,”武玥一進(jìn)屋就覺撲面一陣暖香,“啥味兒?臘梅?” 燕七指指條案上供著的黑陶瓶子,里面果然插了支嫩黃明媚的臘梅花。 “對哦,我記得你家園子角落里種了好幾十株臘梅花呢!”武玥撫掌,“我家就沒種這個,可真香,我就喜歡這個味兒?!?/br> “甭客氣,走時候你們姐兒倆一人扛一棵回?!毖嗥咄纯斓?。 武玥哈哈笑:“那小藕吃力點(diǎn)兒,中午多吃幾碗才行?!?/br> “有品簫在呢,何須用我。”陸藕也開玩笑,品簫是她的小丫鬟,比她還瘦呢。 品簫就和武玥的丫頭青蓱及煮雨她們笑成了一團(tuán)。 武玥陸藕解了身上披風(fēng)坐到臨窗條炕上去,接過燕七親手倒上的熱茶抿了一大口,頓覺四肢百骸都灌上了熱流,通體一陣舒坦。 “武五昨天抽了什么好簽?”燕七就問武玥。 “哼,還說呢,我怎么問他都不肯告訴我,非得明兒去了書院訓(xùn)練時再和大伙公布,急得我抓心撓肝的?!蔽浍h撇嘴。 “我琢磨著那就是抽到紫陽了?!毖嗥叩?。 “……沒那么衰吧?”武玥歪著嘴表示絕不接受。 “那就只能怪他們手氣不好了?!毖嗥叩馈?/br> “……我說的是我們衰……” “到時候小藕就不要去現(xiàn)場看了,”燕七道,“天寒地凍的坐在外面可受不住?!?/br> “我?guī)譅t啊,還有厚坐墊,不妨事?!标懪盒Α?/br> “今年肯定會特別冷,”武玥望向窗外,卻被玻璃上的霧氣遮了視線,“我娘擔(dān)心我爹他們的棉衣不夠厚,聽說北塞那邊更是冰天雪地,連耳朵都能凍掉,這要是打起仗來,怕是比平時要困難十倍。” “別擔(dān)心,沒準(zhǔn)兒很快就能回來了?!毖嗥呦肫鹆嗽缟系哪球T軍情急報。 三人正閑聊著,聞得傳喚丫頭進(jìn)來報說崔家四爺來了,就在前面九爺?shù)脑鹤永铮辶呷齻€便起身,各自披了斗篷從屋里出來,穿屋過院地去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