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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恰錦繡華年在線閱讀 - 第242節(jié)

第242節(jié)

    燕七沒有和燕二太太打招呼,若照實說了她必定不肯同意她去冒險,也沒有多囑咐燕九少爺,那孩子只有比她想得更周全的,最后也就只站在崔晞的窗外跟他如實交待了去向,崔晞淺笑著看她,道:“就知道你要去,那就放開了去?!?/br>
    “嗯,我這就走了,你在家乖乖的啊。”燕七擺手告別。

    “好?!贝迺劸驼驹诖白永锬克椭绯鲈洪T去。

    “大小姐,這么晚了你去哪兒?。俊笨撮T的張彪瞅見燕七往蕭宸的馬上爬,連忙問,在這里燕七就是“大”小姐,燕九少爺就是“大”少爺。

    “我去把爹找回來,家里人就拜托你和弟兄們照看了?!毖嗥咭矝]瞞著他,這事也瞞不住。

    張彪?yún)s驚了,一對虎眼瞪得老大:“大、大小姐!你真的要——”

    “但是不能帶你去啊,”燕七趕緊搶先聲明,“家里我托付給你了,等我回來吧。”

    說罷不再多耽,讓蕭宸夾馬上路,兩個人一匹馬,飛快地奔出琵琶巷,在城門關(guān)閉前沖出了風(fēng)屠城,徑直向著蠻夷陣地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蕭宸帶的裝備和燕七差不多,弓箭也都拿上了,腰間纏著鞭子,甚至還帶上了金剛傘,所幸兩人都挺瘦,不至于讓馬匹負(fù)重太大。

    姚立達(dá)那天說三日后便要讓箭手去焚尸,在燕九少爺分析來看,這是要逼出燕子忱的親信,斬草要除根,而實則他究竟會不會派人去,這已無從判斷,燕七和蕭宸今日出城,也算能趕在姚立達(dá)的前面。

    行過一大片亂石灘,漸漸進(jìn)入了沙土地帶,月色下一望無際,生著寥寥的低矮灌木叢,看上去極盡荒涼。

    蕭宸的馬已算得是上等馬種,然而負(fù)著兩人,體力也終歸有限,每跑上大約百十來公里便要緩上一緩,這時燕七和蕭宸就從馬上下來,牽著馬改為徒步。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靜寂的夜下廣漠上只有人足和馬蹄踏沙而行的聲音,月光將二人一馬的身影拉得修長,蕭宸垂著眸,一直盯在身旁這道纖長的影子上。

    想要只身深入蠻夷陣地去尋父親,這世上怕是沒有哪個女孩子有這樣的膽量了吧。她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個人,明明平日里淡然平靜得如同無波古井,讓你認(rèn)為她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路子,可她偏偏又時不時地不計后果不計代價不顧一切地做出瘋狂之舉,就譬如那日箭指姚立達(dá),再譬如眼下孤身入戰(zhàn)地。

    沉靜時八風(fēng)不動,瘋狂時凜冽犀利,不在意時什么都不去想,在意時利落干脆直擊目標(biāo)。

    她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蕭宸發(fā)覺,不同于那些滿肚子九曲回腸的內(nèi)宅女人,簡單的事總愛復(fù)雜化,在她這里,一切復(fù)雜的事兒都不是事兒,她有一個很低的下限,還有一個很高的上限,在這個區(qū)間里她用她的浩瀚寬廣包容著一切,然而一旦有人或事觸及到她的上下限,她就會毫不留情地展開她最犀利的反擊。

    大家都以為她無所謂得毫無原則,但其實,她才是最有原則的那一個。

    她要的只是簡單輕松的生活,她做的只是簡單直接的動作。

    她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人,不是因為傻,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她比別人更通透。

    “你又神游天外了啊?!毖嗥叩穆曇魪氖畮撞介_外傳過來,“快停下別往前走啦,前面是沙棘坑啦。”

    “……”

    兩人一馬走走跑跑一宿未停,次日又趕了一上午的路,及至中午的時候才尋了一處避風(fēng)避人的沙丘后停下來休息,好在附近有幾處草洼,馬兒也有的吃,燕七和蕭宸則席地而坐,從旅行包里掏了食水出來裹腹。

    這個時節(jié)的中午已很有些熱了,兩個人趕了一宿的夜路,此時不宜再頂著烈日前行,于是找了個沙丘的背陰面,一人枕著個旅行包就地睡了過去。

    養(yǎng)精蓄銳直到傍晚時分,天氣略微涼爽下來,這才重新騎了馬上路,行至月上中天的時候,周遭地勢已變得復(fù)雜崎嶇,沙、土、石形成的山、坡、溝、谷縱橫羅列在眼前,空氣里隱隱浮動著血腥味,行走于其間,到處可見血跡、殘肢、兵器和盔甲的碎片,很顯然,這片地區(qū)曾爆發(fā)過戰(zhàn)役,而根據(jù)燕九少爺給燕七講解過的輿圖,這片地區(qū)已是接近蠻夷戰(zhàn)地的邊緣了。

    燕七和蕭宸上得一處高地,掩起身形,燕七便拿了望遠(yuǎn)鏡向著周邊張望,得益于古代良好的環(huán)境,空氣清透,月光明亮,使得這樣晴朗的夜晚恍如白晝,能見度極佳,再加上崔晞的望遠(yuǎn)鏡和燕七的好視力,可以一直望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

    當(dāng)然,那些高低不平的暗角是無法看清楚的,因此燕七和蕭宸都十分謹(jǐn)慎地掩藏著身形,蕭宸的馬也被藏到了一處沙石峰的后面,四下里除了夜晚的風(fēng)吹過峰隙溝壕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燕七從望遠(yuǎn)鏡中果然看到了傳聞中蠻夷搭的京觀,一座,兩座,三座,一共搭了六座,皆為首級,沒有尸身,而在每座京觀塔的最頂端,都用一根木樁挑著一具尸體,尸體身上不著寸縷,這是莫大的一種羞辱,而有的尸體或斷了手腳,或開膛破肚,或被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接由下體穿入由口中穿出,其情其狀,慘不忍睹。

    燕七在這六具被挑起來的尸體上挨個兒細(xì)看,奈何大多數(shù)的腦袋都低低地垂在胸部,而由身形來看,個個兒都很強(qiáng)壯高大,遺憾的是燕七與燕子忱只有三面之緣,實在對他不夠熟悉,僅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觀察,很難分辨出來那些尸體到底是不是他。

    “我恐怕要到近前去看一看?!毖嗥叩吐暫褪掑返馈?/br>
    “我和你一起去?!笔掑返?。

    “你在這兒用望遠(yuǎn)鏡給我放風(fēng)怎么樣?”燕七同他商量。

    “我跟過去一樣可以用望眼鏡給你放風(fēng)?!笔掑返?。

    “望遠(yuǎn)鏡?!毖嗥呒m正。

    “……遠(yuǎn)?!?/br>
    “好吧,”燕七又沒倔過耿直boy,“那咱們說好,如果遇到危急情況,先自保,不要管對方,離開這兒是首要的,明白嗎?”

    蕭宸沒說話。

    “假裝沒聽見也不管事?!毖嗥叽链┧?,“就這么決定了,你有什么遺言沒有?”

    “……”蕭宸看了她一眼,“轉(zhuǎn)告家父,恕兒不能盡孝了?!?/br>
    “那走吧。”燕七把望遠(yuǎn)鏡塞到蕭宸手里準(zhǔn)備動身。

    “……你還沒說?!?/br>
    “‘別叫醒我啊,我要睡一個長長的大覺。’”燕七道。

    “……”這算什么遺言……誰的遺言會這樣調(diào)侃。

    兩人由高地下來,壓低身形,迅速且小心地向著堆搭京觀的方向奔去,無聲無息,靈巧敏捷,如同兩只沙狐。

    距離京觀越近,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就越濃,月色下的頭顱表情猙獰可怖,堆疊著,擠壓著,死死地瞪視著走到它們面前的這兩人。

    燕七挨個兒去看那六座尸堆中央的木樁子上挑著的尸體,不是,不是,還不是,都不是。

    六具尸體都不是燕子忱,這無疑是個令人精神一振的結(jié)果,然而燕七并沒有立刻就要返程,而是彎下腰,一個一個地查看起這堆成了塔的無數(shù)首級。

    萬一呢?既然來了,就要查個徹底才好確信。

    蕭宸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面色平靜地做著如此駭人之事,這情形詭異得不像真實存在,他想象不出她此刻的心情,這些被殘忍殺害的人之一,很可能是她的父親,她毅然決然地趕到了這里,平靜堅定地面對著這人間地獄,初次與她產(chǎn)生交集時,他以為她這樣的平靜是因為木訥,后來他覺得她是堅強(qiáng),再后來他認(rèn)為是她強(qiáng)大,而現(xiàn)在,他不知道這該算是什么,這場景連他都忍不住動容,如果這被像垃圾一樣堆在這里的是他的親人,他無法想象此刻的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狀態(tài),他要怎么一顆顆地在這些死不瞑目的首級堆里翻找和細(xì)看。

    這得需要怎樣一種強(qiáng)大的心態(tài)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她說過,優(yōu)秀的箭手不僅僅要有強(qiáng)大的技術(shù),還要有強(qiáng)大的心態(tài),他以為他的心態(tài)已經(jīng)足夠穩(wěn)、足夠強(qiáng)了,可是眼下看來,他還是比不上她,她的心態(tài),強(qiáng)大到冷酷至極。

    燕七以盡量快的速度查看過第一座京觀之后又去查看第二座,對此蕭宸無法幫忙,他根本不知道燕七她爹長什么樣,他能做的只有幫著放風(fēng),于是找了個視野較好的位置,拿了望遠(yuǎn)鏡出來觀察四周情形,就在燕七查看到第四座京觀時,蕭宸在望遠(yuǎn)鏡中看到了可見范圍的最邊緣,一片烏壓壓的黑點迅速向著這個方向涌來。

    “有敵情!”蕭宸知會燕七。

    燕七看了眼剩下的尚未來得及檢查的首級,沒有猶豫,和蕭宸道:“我們走?!?/br>
    兩人飛快地沿路返回,找到將馬暫時藏起的地方,翻身躍上,向著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兩人一騎在月光明亮的崎嶇路面上騎行,馬匹的負(fù)重和對于地勢的生疏阻礙了速度的發(fā)揮,奔行了小半個時辰之后,蕭宸運起內(nèi)力已經(jīng)能聽到大后方的馬蹄聲,和燕七道:“用不了多久,我們會被趕上。”

    “先找個地方避身?!毖嗥叩?,“往右邊去,那邊有不少溝壕。”

    蕭宸撥轉(zhuǎn)馬頭,向著右方奔去,便見那一道道或?qū)捇蛘蛏罨驕\的天然沙石溝如同魚網(wǎng)般密布在眼前。

    這樣的地勢已無法再騎馬奔行,兩人從馬上下來,牽著它迅速在這些溝道間尋找合適的避身之地,而靜寂空曠的夜里,已然由遠(yuǎn)及近漸漸地響起轟隆隆的萬馬奔騰聲。

    無法再耽擱,眼見著旁邊一道既深又窄、隱蔽性絕佳的石縫,燕七在前閃身便鉆了進(jìn)去,卻未注意走在后面一時距她較遠(yuǎn)的蕭宸飛快伸手想要拉住她卻未能夠到。

    燕七才一鉆進(jìn)石縫,立時便覺一道勁風(fēng)迎面襲來,登時向后一記滾翻堪堪避過,然而這記翻滾才剛完畢,人已經(jīng)被一只手扼住喉嚨狠狠地摁倒在地,還未待這手的主人做出下一個動作,蕭宸的攻勢已然襲到,一掌拍向這人面門,這人不得不放開燕七伸手招架,兩個人竟就在這石縫中大打出手起來。

    也不過是電光石火你來我往兩個回合,石縫內(nèi)忽有更多的人涌向這廂,出手齊齊向著蕭宸和燕七攻到,燕七已是執(zhí)弓在手,搭弦引箭便要放出,突聽得一道壓得極低又滿帶著驚、喜、奇、怒的聲音響起:“——燕小胖?!你怎么會在這兒?!”

    燕七循聲看過去,見就是剛才把她摁倒在地又和蕭宸打作一團(tuán)的那貨,涂了一臉和沙土差不多的顏色,唯有從兩顆瞳子方能看出它們的主人是誰來——不是元昶還能是哪個?

    第321章 死戰(zhàn)   守護(hù)與并肩,同生和共死?!?/br>
    元昶連忙沖著己方已經(jīng)擁上來預(yù)備動手的那伙人做了個手勢:“自己人!”

    就聽得其中一個嘟噥道:“怎么又是自己人……”這位顯然是那天跟著元昶一起去偷糧的人之一。

    元昶沒理他,上前一步拽著燕七胳膊把她扯到面前,壓低著聲音瞪著她:“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不知道這離蠻夷陣地有多近嗎?!”

    “我來找家父,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他?”燕七問。

    “你找他干嘛?!現(xiàn)在正打仗你不知道嗎?!”元昶更惱,一張臉低下來都快要啃到燕七腦門上,“趕緊回家去!再亂跑看我揍不揍你!——等等,現(xiàn)在回也來不及了——你真是要氣死我啊你個臭小胖!我們得了信兒,蠻子今兒晚上要大舉偷襲野狼關(guān),我們這會子在這兒是要伏擊蠻子的先遣兵的——你個臭丫頭卻偏偏跑到這兒來!氣死我了!”

    “淡定淡定,”燕七忙給他順毛,“你們打你們的,我們找個遠(yuǎn)遠(yuǎn)的地兒躲起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元昶氣哼哼地粗喘了幾口氣,忽然反應(yīng)過來,抬眼盯向立在燕七身后的蕭宸:“你、們?他是誰?!”

    “跟我一起來的?!毖嗥叩?。

    “廢話!他為什么要跟你一起來?!那天晚上也有他是不是?他是誰?!”元昶敵意頓起,拽著燕七胳膊又將她向著自己這廂拉近了幾步。

    “你們在后羿盛會上見過的,他叫蕭宸。”燕七還跟這兒介紹呢。

    “蕭宸是誰!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他為什么也到北塞來了?!”元昶氣撞頂門,暴怒地瞪著眼前這個早已瘦成閃電的小破胖子,恨不能一口一口將她活吞入腹。

    “這個說來話長……蠻夷的軍隊快到了吧,你聽聲音,越來越近了呢?!毖嗥叩?。

    “別給我岔開話!”元昶咬牙切齒地低吼,然而也果然沒再繼續(xù)追問,只拉著燕七往石溝深處走,理也不理后頭的蕭宸,走至一處更深更隱蔽的地方停下來,把燕七往石溝壁上一摁,壓下肩來盯進(jìn)她的眼睛里,沉著聲道:“你聽我說燕小胖,打仗可不是兒戲,跟綜武更不是一回事兒,這會子讓你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冒險躲在這兒,我一會兒要和弟兄們沖出去殺敵,沒法子再在身邊護(hù)著你,你千萬小心,好好躲著,無論如何也別擅自冒頭,如若不小心被蠻子發(fā)現(xiàn),能跑就跑,千萬不要被活捉——聽清了:千萬!不要!被活捉!

    “蠻子有多兇殘你無法想象,我們所有這些弟兄都有個約定,一旦誰不小心被蠻子活擄了去,剩下的人不要猶豫,想盡辦法也要把這弟兄先行殺掉,只因落在蠻子手上,那就是生不如死!

    “我也一樣,如若我落在蠻子手上,同樣會有弟兄來動這個手,所以你記住,寧可被殺死,也不要活著被蠻子擄去,尤其你還是個女的,后果更不堪設(shè)想!

    “燕小胖,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當(dāng)真不小心落在蠻子手上而沒了被救回的可能,”元昶說至此處,伸手捏住燕七的下巴令她仰起來臉看著他,他的目光深沉且堅定,帶著往日不曾有的鐵血與擔(dān)當(dāng),“我會親自動手……殺掉你?!?/br>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毖嗥叩馈?/br>
    元昶看著她,半晌在臉上撕出個笑容。

    燕小胖還是那個燕小胖,通透豁達(dá),什么都看得懂,什么都放得下。

    親手殺掉她,繼續(xù)活下去的他才是最痛苦的人,她當(dāng)然明白這滋味,而既然他敢于擔(dān)當(dāng),她就毫不客氣地成全他。

    一個敢死,一個敢活,那就什么多余的話都不必再說。

    元昶放開燕七,拉著她一屁股坐到石溝地上,繼續(xù)不理會后頭跟來站在旁邊的蕭宸,只和燕七道:“蠻子箭強(qiáng)馬壯,每次同他們交手我方都損失不小,看見我這些弟兄了嗎?今兒這一場仗過后不定還能剩下多少,總有人會死,大家都是有今日沒明日,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在一起。

    “不怕你笑話,我剛來到北塞加入驍騎營沒多久的時候,每一仗打完都忍不住要抹一頓眼淚,昨兒還一起喝酒說笑的兄弟今兒就沒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尸體被蠻子挑在槍上,再被用刀剖開肚皮,五臟六腑挖出來,拋得漫天都是,他的心就落在我的肩上,甚至好像還在跳動,那種感覺……真他娘的是撕心裂肺!

    “小胖,我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過得有多安逸多糜廢,什么名利什么風(fēng)光,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戰(zhàn)爭面前,全都是扯淡!更可笑的是,剛開始上戰(zhàn)場,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怎樣才能殺死更多的敵人,而現(xiàn)在呢,每一次上戰(zhàn)場卻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怎么樣才能活下來,為了活,只能拼命去殺死敵人,書上說的全都是假的,真正的戰(zhàn)場上哪里有什么榮耀,哪里有什么神勇!有的只是血和尸體,只是自己的兵器和對方的兵器。一將功成萬骨枯,不上戰(zhàn)場,沒人體會得了這句話?!?/br>
    “你說得對,”燕七道,“戰(zhàn)爭不決定誰對誰錯,只決定誰死誰留。”

    “我若死了你會不會傷心啊燕小胖?”元昶仰頭望著月亮問身旁的人。

    “會,”燕七道,“所以還是盡量活著吧?!?/br>
    元昶笑起來,轉(zhuǎn)頭伸了手在燕七腦瓜頂上揉了一把:“行,我盡量。對了,你干嘛跑到這兒來找你爹?你不知道他也正帶著兵跟蠻子打呢嗎?”

    “城里頭現(xiàn)在風(fēng)傳他陣亡了,我來證實一下,最近你有沒有見過他?”燕七問。

    “這陣子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驍騎營和燕家軍武家軍這一次是聯(lián)合行動的,”元昶道,“我們前幾天跟蠻子干了好幾仗,三軍從三個方向包抄,我看至少那個時候他應(yīng)該還活著?!?/br>
    “那現(xiàn)在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燕七繼續(xù)問。

    “最有可能的是已經(jīng)擇路深入到蠻夷戰(zhàn)區(qū)的腹地去了?!痹频溃拔浼臆姮F(xiàn)在也一樣沒消息,而我們驍騎營的任務(wù)是務(wù)必攔截蠻子的這次夜襲,不能讓他們跨過這片區(qū)域半步!”

    才剛說至此處,就見石溝內(nèi)眾驍騎營的兵士忽地由原本歇著的地上起身,迅速地整理身上盔甲,拿好各自武器,伏身于石溝的斜坡之上,緊張地聽著地面上傳來的動靜。

    元昶將燕七從地上拉起來,手卻沒有松開她的手,緊緊地在掌心里握著,帶著她伏身到石溝的坡上,石溝內(nèi)一時靜寂無聲,只聽得不遠(yuǎn)處滾雷似的馬蹄聲已是飛快地向著這廂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