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我也去!”小十一在他懷里叫著。 蕭宸沉默地目送三個人離了雅間, 收回目光時卻見燕九少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尋找真相這么難,你真的要一直找下去?”蕭宸曾經(jīng)這樣問過他。 “那么你是知難而退的那種人么?”他反問他。 “當(dāng)然不是?!彼?。 “身為一個男人, 不正該如此?”這個遠(yuǎn)不到“男人”階段的男孩兒當(dāng)時這么說道。 蕭宸收回神思, 搭在膝上的手不由攥了攥, 正要起身跟出去, 就聽得武玥道:“對了蕭八, 你和蕭大人在外省任上的時候是不是也聽說過這件事?” “什么事?”蕭宸只得問。 “咦?你剛才沒聽我和小藕說話啊,就是吧啦吧啦吧啦……” 燕七和元昶騎了馬沿街往崔府的方向走,小十一那個小沒良心的偏要和元昶共乘, 燕七只得由著他,聽元昶道:“謠言是誰散播出來的, 你可有了眉目?” “有點(diǎn)想法, 但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還是先不提了, ”燕七道, “反正也破解了, 我也沒有什么損失?!?/br> 元昶也就沒有再多問,畢竟此事涉及涂彌, 且……他不能夠確定涂彌將燕七擄走的那段時間里, 究竟有沒有發(fā)生過對燕七造成傷害的事, 這件事他沒法開口問她, 只得不再提, 避免再一次傷害到她。 “你四叔弄的這個《燕子達(dá)聞》挺有意思,我姐夫和我姐都挺喜歡看?!痹茙ч_話題。 “是嗎?皇后娘娘喜歡看哪一部分?”燕七問。 “‘江湖夜雨十年燈’。”元昶道。 “好意外啊?!毖嗥哌€真沒想到,印象里端莊大氣的皇后娘娘喜歡看的居然是武俠小說連載版塊, 難道這是位悶sao型的國母嗎? “我姐夫喜歡看……”元昶翻了個白眼,“‘倒霉人與尷尬事’?!?/br> 燕七:“……” “倒霉人與尷尬事”是報紙的下角料,搜羅的都是坊間一些人各種倒霉出糗的遭遇和遇到的尷尬事,屬于休閑娛樂版塊,用來填填報縫、湊湊內(nèi)容的……這屆皇上的喜好真是不一般…… “你怎么不問我喜歡看什么?”元昶斜睨著燕七。 “好吧,你喜歡看什么?”燕七從善如流地問。 “你。”元昶道。 “……”這世界已經(jīng)阻止不了這貨了。 “咯哈哈哈哈。”小十一坐在元昶身前笑癱在他懷里。 “要吃杏仁膏嗎?”元昶指著路邊小吃攤問。 “不吃?!毖嗥呔芙^變相勾搭。 “沒問你?!痹贫疾粠д垲┧模椭^問身前那小位,“燕驚瀧你吃不吃杏仁膏?” “吃!”捧場王小十一聲音洪亮。 “糖吃多了肚子里長蟲子啊?!毖嗥呖謬樳@個吃里扒外的貨。 “那我吃雞,雞吃蟲!”小十一聰明得不要不要的。 “雞在你肚里下蛋怎么辦,你就該生小寶寶了?!毖嗥叩?。 小十一驚恐地摸著自己的小肚皮,陷入了到底要不要拼死生一回寶寶的矛盾中。 然而當(dāng)元昶給他買下杏仁膏、圓歡喜和芝麻糖后這位立刻就把生寶寶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兩只rou爪子抓著糖吃了個一臉粘。 “真是個吃貨,也不知隨了誰?!毖嗥邍@道。 “呵呵……”元昶抽著嘴角側(cè)目她。 兩人沿街走了一陣,終于看見遠(yuǎn)處崔家的馬車停在路邊,正被一伙人攔在那里,元昶一眼認(rèn)出那伙人是莊王府的家丁,不由納悶:“雷豫手底下的牛鬼蛇神怎么在這兒?” 一伙人吵嚷著正要沖上馬車強(qiáng)行將崔晞拽下來,燕七下馬,幾步過去先就照著要往車上沖的那人后脖頸上砍了一掌,那人登時就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旁邊人一見哪里肯干,怒喝著要把燕七團(tuán)團(tuán)圍了,還未及動作,人已經(jīng)被挨個兒踹飛,接連撲在七八步開外的地上,抬頭一看這出手的人,卻是沒人敢再叫囂了——就算不認(rèn)得燕七也認(rèn)得元昶,這位小國舅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小時候就沒少摁著他們主子揍,雖然他們主子比小國舅大了好幾歲。 “雷豫呢?”元昶冷聲問。 “回……回三爺,我們主子讓這個小子給——”回話的跌撞著爬起身,向著由馬車?yán)锾筋^出來面色淡淡的崔晞一指,后面的話卻是沒法說出口,只能干瞪眼著急,“反正——小的們必須得把這小子帶回去,否則我們主子——” 元昶以前并不知道雷豫糾纏崔晞的事,眼下一看也就明白了,雷豫那點(diǎn)子嗜好圈子里誰人不知?加上這個崔晞又生得禍國殃民一張臉,不惹麻煩才怪。 看了眼燕七,元昶和這人道:“崔公子是我的座上賓,雷豫若有事,讓他直接來找我,我們就在白云樓,過期不候?!闭f著便讓崔晞的車夫趕車開路。 “三爺——三爺——不能讓他走啊——”雷豫的手下們慌得圍上來還要再攔。 “怎么,我的人你們也敢留?”元昶目光淡淡落下,唬得一伙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不——不是,三爺——家主現(xiàn)在委實(shí)不能出門啊,還是請三爺讓崔公子隨小的們?nèi)ヒ惶藙e苑吧——” 元昶壓根兒不理,只叫著燕七回身上馬,同著崔晞的馬車一起往白云樓去了。 “雷豫又纏你了?”燕七走在崔晞的車窗邊,問向支著下巴面色淡淡的他。 “不必?fù)?dān)心,”崔晞笑笑,“以后不會了?!?/br> “……別告訴我你給他卸了個關(guān)鍵部位啊?!毖嗥哒嬗X得這位干得出來這種事。 “說什么呢!”元昶瞪燕七,“什么你都知道!”轉(zhuǎn)而看向崔晞,“此事交給我,我拎上雷豫去找莊王。”元昶同雷豫他老子莊王可是平輩兒。 “不必勞煩了,”崔晞一笑,“再說雷豫現(xiàn)在也騎不了馬?!?/br> “我靠,果然還是把他割了嗎?!”燕七問。 崔晞唇角一翹,像個惡魔養(yǎng)的美少年:“割了他我怕被臟血沾到手。我只是用精鋼給他做了一個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能打開的……” 鐵褲衩。 就像是某些變態(tài)男人給女人用的貞cao褲,雷豫身上的這個“功能”也差不多,不影響拉撒,但影響……“形態(tài)變化”,一“變化”就會被卡住,完全限制了某器官的使用,而且這東西脫不下來,中間還有機(jī)簧相連,一旦有人企圖將之弄斷,機(jī)簧就會被觸發(fā),直接就能切斷雷豫的老二,所以絕對不能使用暴力破壞,只能通過上面帶著的密碼鎖配合撥弄機(jī)簧的手法開解,而這個密碼和機(jī)簧的設(shè)置只有崔晞知道,天底下除了他,誰也打不開。 知道了真相的燕七元昶有種想雙雙噴血的沖動——這種收拾雷豫的方式簡直……好實(shí)用好新奇好殘忍好有創(chuàng)意哦……并且莫名覺得很好笑是怎么回事。 “你太調(diào)皮了?!毖嗥呶婺?。 “太調(diào)皮了?!毙∈灰参婺?。 元昶腦補(bǔ)了一下那神器之后身為男同胞略微覺得有點(diǎn)蛋疼,不過還是對面前這個瞧上去弱不禁風(fēng)的公子哥兒另眼相看了一回,這個人不僅有巧思妙手,他還有足夠大的膽量,連莊王都敢得罪,虧得生了一副具有迷惑性的俊美面孔,實(shí)則真正是個狠角色,這么一想……元昶不動聲色地瞟了眼燕七,原以為這丫頭和崔晞在一起是為了照顧他這副小身板兒不受人欺負(fù),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她在他身邊實(shí)則起的是一種緩和與柔化作用,因?yàn)橛兴?,他才肯收起尖尖的爪子做一只溫良的貓,只是為了不讓她?dān)心,而若沒有她,這個性情本涼的崔小子又會是什么樣呢? “三四五六七八九,連起來了!”初級強(qiáng)迫癥患者武玥欣喜地向大家宣布這個發(fā)現(xiàn),“元昶你干脆也加入我們吧!這樣我們的排行就都能串起來啦!” 自從元昶在春獵時救了她和燕七,武玥便把以前和他之間的隔閡盡都拋開了,再加上元昶從軍歸來戰(zhàn)功赫赫,確實(shí)也令她十分地敬佩,因而熱情地邀請他加入團(tuán)伙。 “你把五哥置于何地?”燕七提醒武珽他親妹,武玥在團(tuán)伙里雖然是“五”,但那是取的她的姓,實(shí)則真正行五的是武珽,武玥在家可是行十六的。 “五哥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會喜歡跟我們混的。”武玥沒有一絲猶豫地就把她哥踹到了團(tuán)伙之外。 武珽也確實(shí)沒打算跟這幫鬼狐精怪們混,笑呵呵地坐在一旁喝自己的生日酒。 “哦?既然我加入之后成了‘三’,排在你們這些人之前,是不是就是領(lǐng)頭人了?”元昶笑著問。 “三三是人!三三是人!”小十一在旁將元昶的話做了精簡并為他捧場。 “想什么呢,你可是最后加入的,還領(lǐng)頭人?當(dāng)小弟才對!”武玥可不給這個面兒,拿肘一撞旁邊正給小十一剝皮皮蝦的燕七,“小七你說是不是?” 燕七顧左右而言他:“五哥,聽說大摩國還在和我們講條件啊,什么時候能講完?” “大摩這塊骨頭雖然不是硬到能硌掉牙,但要想剔下rou來也不是易事,”武珽道,“這個國家不比烏犁那些蠻夷,領(lǐng)土大、人口多,士農(nóng)工商的發(fā)展亦都不比我朝落后多少,大摩的幾代君主都很聰明,雖然建朝時間尚短,但卻很懂得學(xué)習(xí)與運(yùn)用,這幾代人一直在學(xué)習(xí)我朝各方各面的精華,處處都有著模仿天朝的痕跡,這才使得大摩發(fā)展迅速,幾代內(nèi)便步入了強(qiáng)國之列,而強(qiáng)國有強(qiáng)國不可放棄的尊嚴(yán),我軍出征,對方就算打不過,也不可能認(rèn)輸投降伏首稱臣,可我們?nèi)粢@么同對方耗下去,耗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有結(jié)果,這是個雙輸?shù)木置?,因此談判解決是勢在必行,權(quán)看雙方能在什么樣的條件下達(dá)成協(xié)議了?!?/br> “不過應(yīng)該快要出結(jié)果了?!痹平釉挼?。 “哦?有內(nèi)部消息?”武珽笑問。 “昨天我進(jìn)宮路過御書房的時候,聽見我姐夫一個人在里面怪笑,說什么大摩‘不知天高地厚’、‘上門找死’云云,我推測是大摩已經(jīng)提出了條件,并且對我們來說不難接受。”元昶道。 “這么說我爹快回來啦!”武玥開心地道。 “真好,能早日結(jié)束戰(zhàn)爭比什么都好。”陸藕欣慰地拍了拍武玥的手背。 “而我們的‘戰(zhàn)爭’卻已到了關(guān)鍵階段,”武珽微笑著看向三四七八,“諸位,常規(guī)賽只剩下了兩場,最后一場對玉樹,重中之重,別出紕漏?!?/br> “放心,如果出了差錯,我保證監(jiān)督元昶蕭宸向大家磕頭認(rèn)錯?!毖嗥吡x正辭嚴(yán)地道。 蕭宸:“……” 元昶哼笑:“真若出了差錯我也沒臉再待在綜武隊(duì)了,屆時自請除名,再去塞北練上十年?!?/br> “別小看對手,精英賽才是硬仗?!蔽洮E笑。 “那才好,我就喜歡啃硬骨頭?!痹茝娜菀恍?,目光滑過那根正和小十一比著吃rou的硬骨頭。 生日小宴在團(tuán)伙們?nèi)谇g快的氣氛中結(jié)束,由白云樓里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武珽便道:“我和小玥把陸姑娘送回府,天初遠(yuǎn)逸,你們兩個也辛苦些,把小七和融玉他們也都送回家,注意安全?!边@是擔(dān)心再來一回涂彌劫持燕七事件。 “放心,你們先走吧?!痹频溃D(zhuǎn)回頭來看向蕭宸,“從這兒走的話,崔四和燕小胖他們并不順路,你送哪邊?” 一道題拋過來,倒像是遞過來的劍,不接,傷自己,接了,自己和對方總有一個會被傷。 蕭宸看著夜色下元昶漆黑的雙眼,正要開口,卻聽得燕七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們一起去送小四吧,小十一這貨還不肯回家呢,讓他在外面多遛遛好了。” 元昶瞥了眼燕七懷里不(已)肯(經(jīng))回(睡)家(著)的小十一,瞪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看不必,天晚了,都早些回,我去送崔四。”說著又看向蕭宸,沉著聲和他道:“務(wù)必把他們安全送到。” 蕭宸也淡淡看著他:“不勞多慮?!?/br> 元昶瞇了瞇眼睛,卻未再多說,上馬同著崔晞的馬車取路走了。 沿街往崔府的方向去,元昶騎馬走在崔晞的車窗邊,伸手敲敲窗玻璃,半晌見拉開了半扇,露出崔晞一張臉來,便和他道:“雷豫現(xiàn)在什么地方?” “我離開時他還在槐蕊路的別苑里,”崔晞懶洋洋地笑,“這會子就不知道了?!?/br> “那他此時定還在那兒,”元昶也算了解些雷豫,屁股上被裝了那么個東西,他哪兒有臉回王府去,不怕被他老子看見遷怒崔晞,而是怕讓人看見他丟人,“我一會兒就去找他,這事兒交給我,你不必管了。” 崔晞輕輕揚(yáng)起眉來望著他笑:“不勞你駕了,這個人我還應(yīng)付得來?!?/br> “我不是怕你應(yīng)付不了,”元昶也挑起唇角一笑,“我是不想讓燕小胖一直為你擔(dān)著心,早解決早完事兒,再說,”元昶說著一伸拳頭,探到崔晞的面前,“燕小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這都不叫事兒。” 崔晞眸子里晃過街邊燈籠熒熒的光,慢慢地在臉上展開一記笑顏,卻并不伸出自己的拳頭去碰元昶的拳,只是笑道:“那就勞煩了。” 元昶也不以為意,知道這個人性情如此,收回拳來道:“那東西你還打算給雷豫弄開么?” “沒想過?!贝迺勑呛堑?,讓元昶不由側(cè)目一眼,這位一臉無害地說著這樣的話,恐怖程度就跟面癱著臉殺人不眨眼的燕小胖有一拼了。 “莊王可不會由著你這么干,”元昶道,“就算他投鼠忌器,也不妨礙在朝中給令尊背后下刀子?!?/br> “所以但凡家父在朝中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我就都算到莊王頭上就好了?!贝迺勑σ饕鞯乜粗约旱氖?。 “……”元昶算是更深一步見識了這位的性子和膽子,真是任性到了極致就是無所畏懼,但他其實(shí)又是聰明冷靜的,他知道在莊王的眼里崔家全府人的性命也抵不過兒子的命根,而正因?yàn)槿绱饲f王才輕易不會冒著激怒他的危險去動他的家人,誰叫那東西天下只有他一個人能打得開呢?“你真打算廢雷豫一輩子?” “為了不使小七擔(dān)心,”崔晞笑,“你若能解決便勞駕你,你若不能解決,就鎖他到小七成親后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