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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恰錦繡華年在線閱讀 - 第337節(jié)

第337節(jié)

    上房的下人最了解老太爺夫婦,自是要由他們來照顧老兩口。

    長房的下人被傷了主子,人人自危之下更會盡心盡力以求挽回。

    四房的下人常年受燕子愷熏陶,個個兒渾不吝,讓他們綁了燕驚夢,絲毫沒壓力。

    二房的下人得知燕驚香險些害了他們的小主子,人人恨得咬牙切齒,綁起她來更無顧忌。

    燕九少爺用了片刻時間,挑了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待燕子愷叔侄帶了治傷的人回來后,燕府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燕七去了坐夏居,在旁看著那人搶救燕子恪。

    一動不動地看了一整宿,天將亮的時候,燕子恒托朝中熟人從宮中討來的治傷良藥也送到了府上。

    一個白天過去,傍晚時候,燕子恪睜開了眼睛。

    “老太爺老太太都沒事,才剛還聽說一人喝了一碗蔬菜rou粥?!毖嗥吆退?,“其他人也都沒事,燕五瘋了。老太爺要把她關(guān)去家廟,安排了幾個穩(wěn)當(dāng)?shù)难绢^和婆子,能確保她這輩子平安活到死。別的事你也無須cao心,三叔四叔小九和我娘都已把家里安排妥當(dāng)。乖乖養(yǎng)傷,雖然沒傷及要害,到底放了不少血,餓了就先忍著吧,渴了也不能喝水,免得上頭喝下頭漏。”

    床上的燕子恪費力地動了動唇角,轉(zhuǎn)而卻又睡了過去。

    燕七沒再守著,把人交給了一枝,兩三四枝也都沒走,仍舊留在半緣居伺候。

    燕七從半緣居出來,并沒有回坐夏居,而是直接去了北邊的一溜四合院,那兒是姨娘們住的地方,也有不少的空院子,燕驚香就被關(guān)在其中的一座空院里。

    燕七敲門進去,見上房外面站著水墨丹青寫意白描四個燕九少爺?shù)男P,屏聲凝氣地立在那兒放風(fēng),見了燕七齊齊垂首行禮,燕七直接推門入內(nèi),見堂屋里一對二,左邊是燕小九,右邊是楊姨娘與打著夾板吊著胳膊的燕驚香。

    見了燕七進來,燕驚香先便白了臉,向后連退了幾步,躲到楊姨娘的身后去。

    “你們可以走了。”燕七看也不看她,只淡淡掃向楊姨娘,見楊姨娘眸光一閃,似要說話,燕七卻又補了一句,“我說的走,不是從這個院子走回你們的院子,而是走出燕府?!?/br>
    直接趕人。

    “你做得了這個主?”沉默寡言了十幾年的楊姨娘,開口語氣輕哂,“一個外姓人做燕家的主,只怕燕家人不會高興的?!?/br>
    “我做得了主?!毖嗥叩?,不與她多說,只有這幾個字。

    楊姨娘笑起來,依稀還有年輕時嬌貴的影子:“怎么,不想知道你是誰的種?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你親爹親娘?”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燕七看著她,“我本就不是步家的人,誰殺了他們我一點都不在乎?!?/br>
    燕九少爺在旁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早就猜到了。

    是啊,她從來都不傻。

    “是嗎?”楊姨娘笑意更盛,仿佛認為燕七在強作冷酷,“那么你胸前那粒朱砂痣要怎樣解釋?”

    “我無須對任何人解釋?!毖嗥叩?。

    楊姨娘在她臉上看了一陣,委實看不出任何強裝出來的無謂,便抬手一指燕九少爺:“你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么?”

    燕九少爺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掀起滔天巨浪。

    我是誰?我是誰?

    楊姨娘輕輕地尖笑了一聲:“哈!蕭天韻生了兩頭白眼狼呢。”

    燕九少爺揚起眉,慢慢地彎了唇角。

    彎著彎著,忽然放聲大笑,從小長了這么大,他從來沒有因笑而發(fā)出過這樣大的聲音。

    楊姨娘目光驚異地盯著他看,卻完全無法從他這笑聲中看到嘲諷、悲涼或是哀傷等等的情緒,她疑心自己眼花了或是出現(xiàn)了幻覺,怎么他——步星河的兒子此刻竟然笑得如此釋然開懷,甚至……心滿意足?

    是啊……開懷,并且心滿意足。燕九少爺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這么執(zhí)著地急于找出身世真相,原來并不是想知道生身父母是誰,生父生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種血緣傳承與人倫道德上的牽絆,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究竟是不是jiejie的親弟弟。

    原來自己一直怕的是這個。

    現(xiàn)在好了,什么都不怕了。

    雖然她的靈魂是“穿”來的,但,她的rou體與情感,都是如假包換實實在在的——他的親jiejie。

    至于其它的未解之謎,他突然一點都不感興趣了。

    “你們可以走了?!毖嗑派贍斝θ菘赊涞卮鹆穗p手。

    “燕驚鴻,”楊姨娘笑了笑,“哦,不對,你姓步呢??上В愕牡锷踔吝B名字都還未及給你起,便雙雙地赴了黃泉。既然你已將過去之事查了個十之八九,就該體諒驚香這一次的做法,莫忘了,你們的身體里,流的都是步家人的血!”

    “我不知向一個未及三歲的小孩子下死手這種做法,該怎么去體諒?!毖嗑派贍?shù)馈?/br>
    “他是燕子忱的骨rou?!睏钜棠锒⒅?。

    “所以呢?”燕九少爺不動如山。

    “怎么,”楊姨娘譏誚一笑,“莫非你還不知道當(dāng)年是誰動手屠了步家滿門?”

    “燕驚瀧么?”燕九少爺反問。

    楊姨娘不理會這話里的諷刺意味,只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掃向一旁的燕七,而后再掃回他的臉上,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森涼地吐出來:“燕子恪下的屠殺令,燕子忱,帶兵親自動的手。驚瀾驚香的父親,你們的爹娘,你們的祖父祖母、叔父姑母,全都是死在燕子忱的刀下。知道他怎么動的手么?鋼刀揮起來,手起刀落,人頭就掉了下來,滾在地上,拖出一道又一道血痕……知道么,你們的爹,被他摁在地上,沒有絲毫地猶豫,手起刀落……而現(xiàn)在,你們認仇為父,終身不能恢復(fù)步姓,再也無法讓步家的這一支血脈光明正大地在這世上延續(xù)下去,這個仇,用燕子忱的兒子來報,何錯之有?”

    “我倒想知道,步家人慘遭屠殺時你在哪里,看得這樣清楚?!毖嗑派贍?shù)涞乜粗?,“腦補是病,得治?!?/br>
    楊姨娘笑:“你拒絕相信事實,這不怪你,畢竟你還有錦繡前程要借著燕家子孫之名去實現(xiàn)……”

    “你這么認為也無不可,”燕九少爺眉毛都不動一根,“畢竟無論我是燕家人還是步家人,都能有一段錦繡前程。而你,親手將你的兒子和女兒拉入仇恨的深淵,讓他們一輩子都活在血腥的過去和心頭布滿創(chuàng)傷的未來??礃幼?,你喜歡看到自己的兒女日夜為仇恨承受煎熬,別人家的孩子開懷雀躍時,你的孩子卻在怨恨和困擾。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讓你的女兒成為殺人犯,讓你的兒子背負著滿門血仇踽踽獨行,這,就是你想要的?”

    “報仇是為了解脫,解脫了,自然不會再有困擾和仇恨!”楊姨娘咬著牙道。

    “你殺過人么?”燕九少爺忽然輕笑著問她,“想象中殺個人和撕裂一片紙般容易?報了仇就真的能解脫么?不會去想自己手上沾著的同類的鮮血?不會后悔自己曾結(jié)束過別人的生命?殺人真的能說完就完這么干脆?殺掉了想殺的人,你的家,財富,好日子,就都能重新回來?你的后半輩子已經(jīng)沒了想頭,你想要你的兒女也和你一樣么?養(yǎng)兒育女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實現(xiàn)你的夢想,抹平你的遺憾,讓你活得痛快,讓你了卻平生所愿,至于兒女們怎樣,不重要,對么?”

    “住口!”楊姨娘終于控制不住地有了些失態(tài),“燕驚鴻!我們母子怎樣做,與你無關(guān)!你愿認仇為父便認,將來下了黃泉要怎樣向你的爹娘交待也是你的事!自此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們——”

    “娘,小九說得對?!蔽蓍T突然從外推開,燕三少爺燕驚瀾出現(xiàn)在眼前,面色沉靜,抬步邁進來,反手輕輕將門合住。

    “驚瀾?你怎么——”楊姨娘有些慌張。

    “老太爺派人去書院叫我回來?!毖囿@瀾輕聲道,走到面前握住她的肩,“娘,小九說得對,仇恨不是什么好東西,吞噬仇人的同時,也在反噬著你自己?!?/br>
    “驚瀾……事已至此,你還要站在燕家一邊么?!”楊姨娘皺了眉顫著聲道。

    “娘,這么些年來,我勸您的話,您始終還是未能聽進耳去,”燕驚瀾輕輕嘆著,“燕大伯燕二叔,充其量是上頭的刀,步家好歹也是官家,是皇親國戚,不是燕家想滅門就能滅門的。就算非要報仇,也是冤有頭債有主,沒見過尋仇的不殺使刀的人,反而拿著仇人的刀出氣的。更何況……在其位謀其政,在其位,也要擔(dān)其風(fēng)險,皇家的斗爭,從來是勝者為皇敗者為鬼,輸家沒有什么好抱怨的,就像武者比拼技不如人,敗了就是敗了。您不該把過去那件事告訴驚香,更不該讓驚香去做那糊涂事,倘若這一次當(dāng)真做成了,您讓驚香的后半生如何面對自己曾殺過一個幼童這樣的事?將來驚香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長到小十一那般年紀,你讓她……如何跨過這道心坎兒?”

    “我……”楊姨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要怪娘……哥……”燕驚香哭著在旁道,“都是我……剛得知身世,一時恨沖腦頂,沖動之下才做出了這樣的事,娘事先根本不知情……”

    燕驚香一只手捂了臉放聲痛哭,她覺得自己這小半生就像個笑話。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燕府長房庶出的女兒,也曾期盼著父親的疼愛,也曾嫉妒著嫡姐的得寵,更曾遷怒到二房的燕七身上,不斷地對著愚蠢驕傲的燕五灌輸著燕七的可恨……

    可沒想到,當(dāng)母親前不久終于摁捺不住地將那段過去告訴給了她,她才崩潰地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又可憐……

    怪不得母親從不讓“父親”插手管教自己和哥哥,怪不得母親和哥哥總是背著她發(fā)生爭執(zhí),怪不得哥哥總是小心謹慎地觀察著燕家的每一個人,順著他們的喜好說話,從不敢唱反調(diào),是為了保護她們母女,也是為了融入燕家,不讓她們母女連這個能遮風(fēng)擋雨之地都失去……

    “驚鴻,”燕驚瀾轉(zhuǎn)過身向著燕九少爺和燕七深深施了一禮,“我在這里代舍妹向你和小七致歉,萬望看在我的份兒上,原諒驚香這一次,明日我便向老太爺請辭,接母親和驚香去外面住,還請千萬海涵?!?/br>
    “三哥不必如此,”燕九少爺卻是回了一禮,“這些年多虧有你勸導(dǎo)著姨……二伯母,我與jiejie才不致經(jīng)歷更多的磋磨,說來我還曾錯怪過你,把你想得……總之,誠如一位長輩所言,永遠不要用自己的經(jīng)驗去判斷他人的舉止言行,在這一點上,是我該向你致歉?!?/br>
    燕驚瀾挑了挑眉,微微地笑了笑。這個孩子果然聰明得不同尋常,他應(yīng)該是察覺了不少事吧,比如燕七離京前那股子說她是鬼狐附體的傳言。那是楊姨娘使人傳的,想著一舉兩得,既壞了燕七之名,又把這臟水潑在隋氏的身上。

    若不是被自己發(fā)現(xiàn)得及時,先趕在前面向燕子恪認了錯外加替母親求情,燕子恪這才沒有繼續(xù)追究,否則還真以為他會為著步家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他們母子嗎?

    天石的那件事就已經(jīng)險些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也還不是因著自己的苦求、甚至不惜厚著臉皮擺出自己是燕七堂兄的身份才令燕子恪網(wǎng)開了一面,可同樣的籌碼一回兩回能用,次數(shù)再多,那就不管用了。

    這一次,就算燕七不趕他們母女出府,怕是燕子恪醒來也不會再輕放,與其落得那樣的后果,倒不如主動離開,終究驚香已是知曉了身世,無論如何一家三口也是沒法再和燕家人如無事般相處下去了,想來燕七也是知道此點,趁著這樣的機會,讓他們一家也得以解脫。

    “驚鴻,”燕驚瀾微笑著望住燕九少爺,“不管怎樣,我們都是無法改變的兄弟,日后有事,只管去找我?!?/br>
    燕九少爺也是笑笑。對于燕驚瀾,他的確有些抱歉,人與人之間的誤會,往往就是如此產(chǎn)生,人心永遠難測,誰能想到這個心思深沉、舉動可疑的燕驚瀾,反而是最為透徹明理的維穩(wěn)達人呢?

    “三哥,不忙走,有件事我還要請二伯母給我一個答案,”燕九少爺看向還在旁失神的楊姨娘,“我想知道,關(guān)于那塊天石的事?!?/br>
    第449章 溫暖   給我一記溫暖的牽手,還你一個溫……

    說是要問天石的事, 實則燕九少爺要問的是楊姨娘為何總是想害燕七,而既然燕驚瀾已經(jīng)做出了認錯的姿態(tài), 總不好再直白地問到臉上去。

    燕驚瀾自是聽得出這意思, 笑了笑道:“此事說來話長, 今日恐怕不是時候, 驚鴻若信得過我, 不妨擇日你我細談?”

    強扭的瓜不甜,燕九少爺沒有強求。

    回往坐夏居的途中,燕七問他:“我去之前你都和楊姨娘說了些什么?她連裝都懶得裝了, 早知道這么容易,當(dāng)初不如直接去找她問真相就是了?!?/br>
    “哪有那么容易, ”燕九少爺?shù)? “不過是我已將真相查了個八九成, 她再瞞也沒了意義。你去之前我已將她逼了個差不多, 事實上如果不是燕驚瀾回來的時機‘恰好’, 我還能從楊姨娘口中擠出更多的東西來?!?/br>
    “那么說你覺得燕驚瀾還是有問題?”燕七問。

    “評價一個人不能用一個好字或壞字就定論,誠如小時候你告訴我的, 人心是最復(fù)雜的,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 ”燕九少爺笑著看她一眼, “有些人一生做慈善幫助別人, 卻因一時沖動殺了人,你說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有些人坑蒙拐騙偷了一輩子,卻救了一個溺水瀕死的人, 你說他是壞人還是好人?所以我無法給燕驚瀾定論,他以前曾為此做過什么,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誰都沒有親眼見到;而今日,他選擇了對他們?nèi)谌俗詈玫囊环N應(yīng)對方法,而這種方法恰好讓我們也覺得是好的,僅此而已。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然是很難得了,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仇恨的常年澆灌下還能保持理智清醒,并且最終堅定地站到了陽光下?!?/br>
    “看得出你還是欣賞他的?!毖嗥叩?。

    “是啊,畢竟是個能冷靜地審時度勢的聰明人,而我喜歡聰明人。”

    “感覺自己遭到厭棄了呢。”燕七道,燕九少爺沒理她,她便問,“天石的事你還要繼續(xù)查嗎?”

    “不查了,”燕九少爺懶洋洋地仰著頭,“看著楊氏的痛苦熬磨,看著燕六的膽怯茫然,再看著燕三的窮于算計謹慎求生,忽然覺得過去的一切都不想再知道了,人都已經(jīng)死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卻總要把死人的仇恨和記憶強加到自己的身上,這便有種強行給自己加戲的荒謬可笑感。相信死去的人也不希望我們活的這么苦大仇深,而我也不想按著不在世的人的意志過活,所以……享受當(dāng)下沒什么不好,難得糊涂,而你最難得?!?/br>
    “……你這段人生感言不補最后一句就更完美了?!毖嗥叩?,“你突然撂挑子不干,蕭宸那個耿直男孩兒會哭的。”

    “哦,說得是,我把他忘了?!毖嗑派贍斠稽c沒覺得慚愧,“不過我想,到了這個地步,某些事情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你直接替他去問大伯,相信大伯不會再有任何隱瞞了?!?/br>
    “好吧,那也只能再過一陣子了,大伯現(xiàn)在不能說話,一說話肚子會漏風(fēng)?!毖嗥邤偸?。

    燕九少爺笑了笑。兩人現(xiàn)在話說得輕松,可誰都知道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擺在前方——幕后指導(dǎo)殺人者,究竟是不是燕子恪。

    其實這個問題幾乎已經(jīng)可以定論,缺少的只是某幾個環(huán)節(jié),比如他是如何同那些殺人兇手進行聯(lián)系的,比如為什么所有的兇手寧可服毒自盡也不肯把他招認出來,再比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些問題或許只有聽他親口道來才能知道答案了。

    燕九少爺松了松肩膀,看了眼走在身邊的燕七,唇角忍不住又想翹起來,才要偏開臉掩飾住,卻已經(jīng)被她察覺地轉(zhuǎn)過來看他:“咋?”

    “我在想楊氏為什么要針對你?!毖嗑派贍斝趴谡伊藗€話題。

    “對啊,為什么要針對我呢,活活讓我胖了十年,錯過了和小正太談戀愛的最好年紀?!毖嗥叩?。

    “……”燕九少爺看了眼這位老阿姨,“蕭大人說楊氏先前還心屬步星……我們的爹,后來嫁了步星池后漸漸地也就息了心思,我想這件事應(yīng)該是真的,她對我們的娘此前存有敵意許也是真的,后來踏踏實實地想要過生活,這份敵意慢慢消融,雙方至少可以做到相安無事,笑臉相迎。然而步家遭難,楊氏的美好生活被噩夢取代,你猜她會恨誰?”

    “先皇,當(dāng)今皇上,還有奉旨滅門的大伯和咱們二爹。”燕七道。

    “先皇與當(dāng)今皇上,她固然怨恨,卻也毫無辦法,蚍蜉撼樹,當(dāng)這份落差大得讓她無力時,這份恨大概就會轉(zhuǎn)移到落差更小一點的那個人身上去?!毖嗑派贍?shù)溃按蟛震B(yǎng)了他們母子三人,每日近在咫尺,讓她看到了報復(fù)的希望,可惜,她的智商和能力同樣遠遠觸不到大伯的衣角,這讓她更加怨恨,更加咬牙切齒,仇恨再度轉(zhuǎn)移到更容易實現(xiàn)報復(fù)的人身上。

    “會是誰呢?細想之下,如果步星河不交大伯和今皇這樣的朋友,說不定慘案就不會發(fā)生,或者,如果步星河交到的朋友燕子恪足夠好,完全可以阻止慘案的發(fā)生,更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步星河,她根本就不會嫁進步家,根本就不會遭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

    “這個步星河,非但辜負了她的愛意娶了別的女人,還交到了卑鄙的朋友招來了災(zāi)禍,他害得步家家破人亡,一雙兒女卻被好好地保護了起來,最讓人惱火的是,他的女兒長得還像是蕭天韻,這讓她曾經(jīng)已經(jīng)熄滅的嫉妒之火在仇恨的燎惹下重新熊熊燃了起來。

    “她報復(fù)不了先皇和今皇,報復(fù)不了燕子恪和燕子忱,滿腔的怨與怒得不到發(fā)泄,這大概會逼瘋她,讓她痛苦萬分。所以她選中了你,就像情感需要有一個針對的對象一般,仇恨也必須要有一個對象才可以。

    “比起我這個步家的兒子來說,你最拉仇恨的地方大約就是長得像娘,楊氏是個女人,在她心頭所聚的諸多仇恨怨惱中,首當(dāng)其沖的是嫉恨,于是倒霉的你就成了她的首選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