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那輕舞后邊的丫鬟喚作馨兒,也是十五六歲,生得也是不賴,雖身材微胖,但眉眼整齊,生得一雙杏眼,嘴角微揚著,自帶笑容,顯得可愛伶俐。她到碟子里狠抓了把點心塞給春生,后又抓了把果子讓她吃。 春生見她如此熱情,一時不好拒絕,只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心道:她們家姑娘意圖如此明顯,分明就是過來打探那沈毅堂的消息的。春生并非愛嚼舌根之人,平日里的這些彎彎道道皆是能避則避,若是實在是避不了了便敷衍打發(fā)一番,懶得牽扯進來。尤其關(guān)于那沈毅堂的邊邊草草,更是避之不及。 往日那正院太太屋子里的思柳姑娘也曾過來打探過,她與莞碧jiejie一概的說辭便是:這個是不定的,爺?shù)男雄櫾蹅兡睦镎瓶氐米“。袝r來了便來了,有時走得極早,有時剛來便走了,哦,爺在書房喜靜,與咱說不了幾句話的,那個要問莞碧jiejie之類云云。 若是往日,春生定是這一套說辭,只是此番她心中忽然一動,心道:若是這位姑娘得了爺?shù)膶檺?,便不會注意到她了吧,且那姑娘生得如此美艷,定是符合他喜愛美人的標(biāo)準,反觀自個不過是個青澀的小丫頭,興許那沈毅堂不過是興起調(diào)戲一番,哪里當(dāng)真了,自個哪里能與那姑娘相提并論呢,若是那姑娘入了他的眼,她豈不是安然無恙了。 想到這里,春生便從善如流的回到:“爺平日里來書房并不勤,通常是用完晚膳過來書房里頭坐會子,這幾日許是剛從京城回來,公務(wù)有些繁忙,整日早出晚歸的,是以這幾日并未過來!” 輕舞之前聽屋子里的恬珍與馨兒直道這院子里的丫鬟嘴極為嚴實,本以為問不出個什么章程,不過抱著一試的心態(tài),哪里知道這丫鬟竟然如此上道,事無巨細,一時欣喜,直命馨兒多抓些點心與她吃。 春生嘴一抽,連忙擺手,直道:“夠了夠了,我都拿不下了···” 馨兒甚是熱情,直道:“meimei你拿出帕子來,我?guī)湍惆饋砟没匚葑映浴ぁぁぁ闭f著便要強塞。 春生心中尷尬,只無法推脫,便任由她去了。 后邊那輕舞又詢問了一番爺平日里待在書房做些什么,吃食有何喜好,性子如何等等,春生按照自個的了解一一作答,只說到最后便見四周靜默無聲,那馨兒,恬珍二人神色忸怩,用帕子捂著嘴,仿似有些尷尬,而她們的主子輕舞只有些坐立難安,面上悻悻地。 春生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忙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少頃,便聽到一道戲謔的聲音由背后響起—— “哦!爺今個兒才知道,原來咱們的小春生對爺竟如此了解!” 第68章 寵愛 春生心中一緊,只覺得身體里面的血液將要凝固了。 眼前身影一晃而過,便見有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跟前,擋住了一大片光影。亭子里的輕舞立即起身問好,恬珍與馨兒兩個丫鬟紛紛躬身請安,亭子里忙作一團。 春生只低垂著頭,下意識地往后倒退了幾步,顫顫巍巍的不敢抬起來。 沈毅堂半瞇著眼,嘴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盯著春生問道:“嗯?怎么不說話了,方才不還說得頭頭是道么?” 這背地里編排主子可是大忌,尤其是這種背地里嚼舌根的做派最是為人不喜,這嚼舌根都嚼到主子爺跟前來了,按照那沈毅堂平日里的性子,定是得拖出去先賞她幾板子再說。 春生只覺得快要哭了,兩只手緊緊地捏著衣角,指骨發(fā)白。 見那沈毅堂聲音戲謔,卻不辨喜怒,春生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那沈毅堂正兩眼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那雙眼微瞇著,唇角微抿著,面上將笑不笑,讓人捉摸不透。 這樣的目光她是極少在他臉上看到的,春生心中一時摸不準,只心里頭打了個寒顫,小聲道:“奴···奴婢,奴婢知錯了···” 沈毅堂只抱著肩,故作姿態(tài)似的板著一張臉,吐出的話卻是問聲細語地,道:“既然錯了,你想要爺如何罰你!” 春生只咬住唇角,不發(fā)一言。 一旁的輕舞見那沈毅堂面色不明,一時也不敢上前勸說。 反倒是覺得有些微微窘迫,沒想到這私底下打探訊息竟被本人逮個正著,好在她原周旋形形□□的人群中,練就了一番八面玲瓏的本事,雖略微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恢復(fù)談笑自若。 又見那沈毅堂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氣度。輕舞見他穿著一身華麗深姿色翔服,頭發(fā)以金色玉冠高高束起,面貌威嚴,又生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雙目半瞇著,與威嚴之中透著股子漫不經(jīng)心的風(fēng)流貴氣,只瞧得人霞飛雙頰。 輕舞心下一動,稍稍猶豫一番,便捏著帕子腆著笑上前道:“爺,方才我與這個小丫鬟說笑來著呢,我瞧著這個丫頭生得俊俏,便想招來瞧上一瞧,結(jié)果見她妙語連珠,說話好生有趣,這才知道原來是爺書房里出來的,便心下有些好奇,問了幾句平日在書房里發(fā)生的趣事,沒想到剛不過說上兩句便被爺撞見了?!?/br> 說著便走過去,虛扶了兩下春生一把,用手中的帕子半掩著臉笑著打趣道:“瞧瞧,這樣俏生生的小丫頭被爺嚇成什么樣了···” 這輕舞也是位妙人,將‘打探’列為為‘好奇’,將打探到的□□說為‘趣事’,將如此三言兩語,便將一件“居心不良”的尷尬事給避重就輕的繞了過去。后又隨口脫出的說笑打趣,一言半語又將春生編排主子的罪責(zé)輕輕揭過了,當(dāng)真是巧妙風(fēng)趣的通透人。 果然見那沈毅堂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那輕舞身上,他見那輕舞說話婉轉(zhuǎn)酥柔,嬌嗔嫵媚,倒也合意,又見她身材豐滿妖嬈,穿著見對襟收腰的長裙,酥胸豐盈,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又觀那一張臉生得是面似芙蓉又含□□,且見她生得一雙勾人目,醉眸微醺,媚眼如絲,當(dāng)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沈毅堂頓時眼前一亮,面目柔和了幾分,只勾著唇角對著那輕舞道:“若是想要了解爺?shù)南埠茫苯舆^來大大方方地問便是,問爺本人豈不是來得更加精確?!?/br> 這沈毅堂本就是個風(fēng)流成性的性子,見著了美人便忍不住調(diào)笑幾番,何況還是自個的女人,只這剛回府忙得手忙腳亂,各處是飯局應(yīng)酬,只忙碌得兩腳不沾地了,是以這幾日沒得多余時間往后院去。 再加上這輕舞是剛得來的,一時還未來得及收用的,此番見她妖嬈動人,便忍不住有些意動。 那輕舞見此,心中一喜,看了沈毅堂一眼,面上帶了幾分羞色,只連連道:“爺整日公務(wù)繁忙,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去找爺,只怕找去了,爺都忘了妾身是哪一個呢!” 沈毅堂聞言哈哈一笑,見那輕舞說話大膽風(fēng)趣,心中微微一動,又見她那雙柔弱無骨的芊芊細手在眼前揮動,心里一癢,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 卻無意間瞧見旁邊立著一個低眉赦眼的小丫頭,只見她微微垂著頭恭敬的立在跟前一動不動,小小的身子顫顫巍巍的,說不出的怯懦可憐。 沈毅堂心中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的,直覺得當(dāng)著這個小丫頭的面與旁人調(diào)笑心中有些不太自在,頓時,胸腔里的興致皆隨著那靜默無聲的身姿一同慢慢的熄落了。 沈毅堂順勢收回了將要探出去的手,又打個轉(zhuǎn)一指,直指著春生道:“今日有人替你求情,爺便不罰你。”說到這里,不知怎地又咬牙惡狠狠地告誡道:“他日再讓爺聽到你拿著爺?shù)氖聝核奶幷f道,看爺不好好罰你!好了,你先回書房去吧!” 其實這沈毅堂原也不知何故,只忽然聽見那小丫頭從善如流的將他的行蹤,喜好,性子毫無保留的說道給旁人聽,雖一方面驚訝她對他觀察甚微,心下滿意,但是更多感覺到的卻是仿似毫不在意似的試圖將他引薦給另外一個人,只差沒明碼標(biāo)價了,這一星半點兒細微的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竟讓人心中甚為惱怒。 沈毅堂也不知道自個怎么了,只忽然就板起了一張臉,心想定要好好嚇唬嚇唬那個小丫頭,當(dāng)真是仗著爺對她的偏愛,什么都敢往外說。 只一近身,還未動怒,便見著她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大敵地模樣,瞧著那小小的一團,委實可憐得緊。便心下一松,面上不由柔和了些。 此番見著那小丫頭如釋重負的往書房那頭跑了,只嘴角不自覺地一揚,見那輕舞面露狐疑的看著他,便不漏痕跡的收回了目光。 待春生跑回書房,終是緩緩地松了一口氣,莞碧見她氣喘吁吁的,好奇問道:“咦,春生你不是去廚房打水了么?怎么水沒弄來反倒是折了個木盆??!” 又見春生起色不好,只關(guān)系問道:“怎么呢,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呢?” 春生只搖搖頭,頓了頓方才道:“方才在外邊開罪了爺,東西落在外邊的亭子里呢!” 莞碧聽了直擔(dān)憂道:“可是受罰了不曾?!闭f著便過來拉著春生的手,見她雙手冰涼,憂心道:“你這丫頭,平日就是太倔了,在爺跟前也不知道讓步,好了這回吃到惡果了吧?!庇值溃骸盃斊饺绽飳檺勰銓檺鄣镁o,應(yīng)該沒舍得罰你吧,我瞧瞧,可有傷著哪里不成?” 說著便要試圖撩起春生的衣袖進行查看,春生只無意識的搖頭,表示自己無事,腦海中卻是回響著莞碧jiejie嘴里無意識道出的那句話“爺平日里寵愛你寵愛得緊,應(yīng)該沒舍得罰你吧”,這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春生只愣愣的看著莞碧,心里頭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