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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斗春院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一時后邊的婆子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姑娘···”

    春生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只自作鎮(zhèn)定的指著道:“放在那里吧!”

    婆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將手中的熱水放到了指定的位置后,便與春生打好招呼先行退下了,臨行前還特意貼心的將書房的門給合上了,那關(guān)門的聲音“咣當(dāng)”一聲,驚得春生心里頭一突。

    春生偷偷地往那書桌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見那沈毅堂閉著眼睛躺在了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在閉目養(yǎng)神還是真的睡著了。

    春生無法,只得將巾子打濕擰干了,雙手拿著,舉步艱難的走了過去,見那椅子上的人閉著眼一動不動,她只覺得心里頭一團(tuán)亂麻,有些欲哭無淚,心里頭爭斗了許久,心道:該來的總會來的,與其每日這般備受煎熬,得過且過,還不如干脆捅破了這道窗戶紙,省得日日夜夜提醒掉膽的過活。

    這般想著,春生便梗著脖子,小聲地沖了那沈毅堂喚了一聲:“爺···”

    卻見那人一動不動,半點(diǎn)動靜都沒有。春生心里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乎只亂轉(zhuǎn),真想將手里頭的巾子一把摔到他的臉上,當(dāng)然只是心里頭這樣想想而已,哪里真敢做實(shí)了。

    春生一時有些猶豫,又湊近了幾分小聲的喚了幾聲,這才瞧見那沈毅堂慢悠悠的轉(zhuǎn)醒了,只睜著眼瞧了她一眼,視線在她身上打轉(zhuǎn)了一番,這才慢吞吞地抬起了手臂。

    春生隨即反應(yīng)過來了,只拿著巾子猶猶豫豫地上前幾步,咬著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大且有些粗糲,春生堪堪只握住了半只,許是喝了酒,身子又有些發(fā)燙,春生只虛握著,便覺得從手心里傳來陣陣發(fā)燙地觸感,只驚的春生的手發(fā)顫。

    她拿著巾子快速地將他的手心擦拭干凈了,又將手指頭一一擦拭,然后又換了另外一只手。

    這沈毅堂本就飲了些酒,身子有些燥熱,一抬頭便瞧見眼前的女孩正垂著身子,額角幾縷碎發(fā)下正藏著一張精致雪白的小臉兒,沈毅堂愣愣的瞧著,不由自主的想要探出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個的手被人抓住了,只覺得掌心里的小手柔弱無骨,又小又軟,他只要輕輕一捏便會碎了去。

    那手掌心里被人一下一下輕輕地?fù)崤?,沈毅堂只覺得有股酥酥麻麻的癢意通過掌心,直傳大腦,震得人頭皮發(fā)麻。

    他真想一把將人給直接摟進(jìn)懷里,可是想著眼前的女子雖看著柔弱,但是骨子里卻倔強(qiáng)得緊,指不定會怎樣鬧騰呢,又憶起上回那床榻上滿是蒼白的小臉,那樣脆弱,那樣羸弱,沈毅堂心中一緊,頓時滿腔的熱血被生生地抑制住了。

    春生不敢抬起頭來,只將巾子換洗了,又猶豫的往前走近了一步,只雙手有些打顫的去擦拭那沈毅堂的臉。

    一靠近,春生便問道一股刺鼻的酒味,混合著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春生只一瞬間有些動彈不得,顫顫巍巍的上前,卻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生生的握住了,春生一愣,便見那沈毅堂冷眼看著她,只半瞇著眼道:“怎么伺候人的?”

    聲音有些黯啞低沉。

    說著便一把奪過了春生手里頭的巾子,胡亂的在自己臉上擦拭了一把,便將手里的熱巾扔在了一旁的木盆里,然后頭一轉(zhuǎn),便只留給她一個后腦勺。

    春生一時怔住,這還是這幾日那沈毅堂頭一次與她說話呢,雖語氣兇巴巴地,但是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嚇人,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沉在心中許久的懼意正一點(diǎn)一滴的消散了去,似乎,現(xiàn)實(shí)并沒有想象中來的恐怖。

    春生伺候完那沈毅堂潔面,便無事可做了,若是往常,定得細(xì)心地拿件毯子與他披上,提醒他可千萬別著涼了,又或者奉勸主子爺?shù)揭慌缘能涢交蛘呃镱^的次間去休憩會子,可是現(xiàn)下,這些貼心的話語春生許久未曾說過了,她說不出口。

    見那沈毅堂歪在交椅上寐著,春生只瞧了一眼,便先行退下了。

    春生將用完了的熱水送了出去,其實(shí)那廚房的婆子還在外頭候著,見春生一出來,便殷勤的接了過去,春生本想著親自送過去的,總想找著借口避著,卻終究是不能。

    且那爺跟前離不了人,這書房向來又是重地,閑雜人等是萬萬不可隨意進(jìn)出的,平日里爺主子里伺候的丫鬟除非是得了吩咐過來拿些東西,平日里也不允許隨意往里進(jìn)的,便是那后院的太太,姨娘什么的,也得需通報一聲。

    春生在外頭透了口氣,正欲進(jìn)去,卻依稀瞧見前頭正屋里有個穿戴艷麗的女子正往書房這邊張望,借著微弱的燈光,依稀可以瞧見是那蝶艷的身影,一時兩人的眼神對上了,便見那蝶艷瞇著眼,直勾勾地盯著春生,隨即擺弄了下衣裳便往這邊直直的走來了。

    春生本欲進(jìn)去的,瞧見那蝶艷往這邊走來,一時定立了,只見不過片刻功夫那蝶艷便來到了春生跟前,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了一番,隨即挑眉看著她,壓低了聲音質(zhì)問道:“爺這會子在里頭做什么呢?”

    春生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卻見那蝶艷皺起了眉,忽然嗤笑一聲道:“怎么,爺不過是在書房里待了久些,你這個三等丫鬟便越發(fā)得臉啦,問兩句話都問不得了么,當(dāng)真是擺著好大的譜??!”

    春生見那蝶艷陰陽怪氣的,心知她是沒事故意來找茬的,自打那次因?yàn)樯碜硬贿m歇了幾日,又聽聞那沈毅堂為了她請大夫看病后,便越發(fā)看她不順眼了,有事沒事總愛堵著她奚落幾句,幾乎是明目張膽的與她結(jié)怨了。

    為此,她在院子里的存在也變得怪異了起來。

    其實(shí),那次沈毅堂怒氣沖沖地往她屋子里來了,后又驚動了大夫,知道具體緣由的無非就那么幾個,都是體己的幾個,不會對外四處說道的。外人雖猜忌得厲害,到底摸不準(zhǔn)事情的始末,只往她惹怒了主子受了罰這方面猜忌,便是有些戒心重點(diǎn)的,雖心有猜忌,到底不敢往那方面想。

    唯有那蝶艷,捉著這件事情便不放了,整日瞧見她便是橫眉豎目,拿香桃的話來講便是,恨不得過來咬上她幾口,被這樣一個牛皮糖纏住了,還真叫人膈應(yīng)得慌。

    最近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委實(shí)是太多了,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tài)度,每每見了那蝶艷,春生不過是耐著性子應(yīng)付著,此番,也是如此,又見里頭那沈毅堂在休整,春生只壓著聲音回道:“爺在里頭休憩,這會子許是睡下了。”

    蝶艷聽聞似乎有些不信,狐疑的春生臉上看了看,道:“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讓爺在書房里睡呢?若是著了涼怎么辦?我進(jìn)去瞧瞧——”

    說著便要越過春生往里去,春生虛攔著道:“jiejie,書房乃重地,沒得主子爺?shù)姆愿朗遣蛔屵M(jìn)的!”

    蝶艷聽了炸毛道:“我是二等,府里的規(guī)矩難道還沒有你這個三等丫鬟清楚么,這里是府里的莊子,哪里來得那么多的規(guī)矩,再說了是規(guī)矩重要還是爺?shù)纳眢w重要,爺飲了酒了,若是有個什么不好的,你一個家生子擔(dān)待的起么?”

    說著便越過了春生直往里去了。

    第82章 隨你

    蝶艷一進(jìn)去便瞧見爺歪在了椅子上,他本就生得長手長腳的,此刻一副完全施展不開的樣子,蝶艷扭頭瞪了春生一眼,似乎是在惱怒她未將主子爺伺候好,立刻到軟榻前拿了個軟枕走了過去。

    其實(shí)這蝶艷伺候慣了主子,晚間一瞧見那沈毅堂面色有些潮紅,又帶著些酒氣,便知定是飲酒了,連忙吩咐眾人端茶倒水,好是一通忙活,卻不想那沈毅堂只有些不耐煩地擰了擰眉,然后只聽到“砰”地一聲便將書房地門給推開了,直徑往書房里去了。

    蝶艷有些猶豫,又見那書房無人伺候,便是想跟著進(jìn)去,卻被后到的歸莎給擋了回來,只攔著她道:“里邊有我伺候著呢,蝶艷meimei且先回吧,爺主屋里那套帳子顏色太過濃艷了,與屋子里古樸的味道有些不協(xié)調(diào),爺素來講究,還得勞煩meimei幫忙換一套。”

    那歸莎到底是大丫鬟,蝶艷雖有些目中無人,到底還是得聽她的吩咐,便一時回去了。

    只仍然關(guān)注著書房這邊的動向,后又瞧見春生那個小妮子回了,歸莎退下了,整個屋子里只剩下爺與那小丫頭單獨(dú)共處一室,往日在那府里瞧不見便罷了,此刻就在自個眼皮子底下,蝶艷心里頭到底有些不放心,只不錯眼似地密切關(guān)注著。

    此番尋了機(jī)緣進(jìn)來,待瞧見了那書房里的情景,蝶艷心中一方面是惱怒,一方面又暗自竊喜,瞧著那個春生生得一副好面相,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榆木疙瘩,連伺候人都不會,就這般任由爺這般歪在這發(fā)硬的椅子上,也不知道上前奉勸幾句。

    蝶艷拿了個軟枕過去,見那沈毅堂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正瞇著眼睛往這邊瞅著,蝶艷只湊過去柔聲道:“爺,您怎么就這樣躺在了椅子上,小心扭著腰就不好了?!?/br>
    說著便扶著他將手里的軟墊塞到背后墊好,又絮絮叨叨道:“爺,若是乏了咱們回屋里去歇息可好,這書房里有些潮濕,比不過房里舒適,爺晚間飲了些酒,須得早早的躺下歇息,不然明早起來又該鬧頭疼了?!?/br>
    沈毅堂原本就覺得那房里人多,屋子里各色脂粉味,糟糟切切的惹得人心煩,好不容易來到這書房里,覺得尚有幾分清凈,卻不想心里頭的燥意剛安撫下來,便又聽到有人唧唧歪歪地說過沒完了。

    沈毅堂一抬眼皮子,便瞧見那蝶艷穿著一身艷麗的衣裳在眼前來回晃蕩,直晃得人心里頭煩躁,他冷著一張臉直盯著蝶艷質(zhì)問道:“哪個允你進(jìn)來的?”

    蝶艷一時只有些尷尬地立在原地,這書房雖乃是前院重地,蝶艷原想著這出門在外,又在外頭的莊子里,哪里來的那么多講究,又覺得便是那沈毅堂瞧見了,憑自個的體面,爺也不會深究的,哪知此刻——

    蝶艷面色僵了僵,只腆著臉道:“爺,艷兒瞧見您方才吃了酒,這書房里又唯有春生這么個小丫頭,艷兒怕她一個人伺候不過來,這才有些擔(dān)憂,一時忘了稟告爺便越了規(guī)矩直接進(jìn)來了,艷兒知錯了?!?/br>
    沈毅堂聽她這樣說,面色稍緩,蝶艷見狀心下一松,又瞧見那案桌上放了一碗未動過的醒酒湯,立即殷切道:“爺,想來歪在這太師椅上肩膀酸了吧,艷兒給您捏會子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