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春生聽了,連忙點點頭,心里暖呼呼的,還是回了家自在。 春生挽著張婆子往里頭,另外一只手還牽著晉哥兒,林氏則客氣的將隨行的婆子,車夫請了進(jìn)去。 王氏一家三人落在了后頭,瞧著前頭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皆是不發(fā)一語。 待前頭一行人走遠(yuǎn)了,王氏便止住了步子,只瞅著自個一雙女兒皺著眉眼問道:“說說看,陳家的那個小丫頭怎地將你們兩個給比下去了,是升了職不成,你們且與為娘的說說看,莫不是升了二等不成呢。” 頓了頓,又瞇著眼道著:“那小丫頭往日里瞧著安安靜靜的,大伙都說是個乖覺的,唯有我瞧著表面上老實,可背地里那一雙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的轉(zhuǎn)著,指不定存著多少心眼呢,哼,瞧吧,果然被我給說中了吧,現(xiàn)如今不過是得了個二等丫鬟,你們瞧瞧看,這尾巴都快要翹上天呢,還領(lǐng)著個婆子隨行,這樣明晃晃的,是要打咱們的臉不是···” 王氏瞧得眼熱,話語見止不住帶著些酸味兒。 一旁的尋歡聽了,對著自個的老子娘嘲諷著:“便是打了咱們的臉又如何,指不定往后你還得將臉?biāo)瓦^去讓人打呢···” 尋歡不陰不陽的說了這么兩句,便甩了王氏的手,只拎著自個的包袱自個不快的往前走,將王氏與報喜兩個甩到了后頭。 報喜聞言,看了前頭尋歡一眼,亦是不發(fā)一語的往前走著。 王氏被落在了后頭,只面色陰沉的揚聲道著:“你們兩姐妹還斗不過一個毛都沒長齊全的小丫頭片子,現(xiàn)如今弄得灰頭土臉的,還將氣悉數(shù)撒在了自個的老子娘身上,這可真行啊,這能夠怪誰,不怪自個不爭氣兒,難道還要怪我不成···” 王氏罵罵咧咧,一時又想起了尋歡道出的那幾句話,那話里話外的意思··· 王氏心里不由有些發(fā)急,只提著步子追了上去,追著直問著:“你們兩個且將話說清楚了,什么叫做得將臉?biāo)瓦^去給人打著,咱們王家是那樣沒皮沒臉的人么,是不是陳家的那小丫頭得了什么有臉面的事兒,還不快些與娘說說·· 見尋歡只氣急敗壞的跑遠(yuǎn)了,王氏便抓著后頭的報喜追問,報喜嘆了聲氣,道著:“娘,咱回屋說吧,這滿大院的都瞧著看著呢···” 卻說那頭春生一行人回了院子里,薛家的薛婆子,嬸子幾人見了,紛紛上前來打著招呼,薛家的狀兒領(lǐng)著一群三四歲的小蘿卜頭呼啦啦的圍了上來,好不熱鬧。 到了自個的屋子前,又瞧見大嬸姚氏懷里抱著個兩歲的小堂弟,姚氏的大媳婦,二媳婦均在,那頭二嬸坐在自家屋子門口磕著瓜子,眼睛往這邊瞅著,卻未曾上前打招呼。 因是生活在同一個院子里,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便將院子里所有人都給驚動了,是以,此番只覺得熱鬧無比,春生與長輩們打了招呼,又從包袱里摸出些糖塊糕點給院子里的小孩子們分了吃了,每回春生回來便給院子里的小家伙們分些吃的,是以,每回春生一回來,便被一群小家伙們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好不容易進(jìn)了屋,林氏打了一盆熱水讓她洗漱,又倒了杯溫茶讓她喝,將一大早陳相近特意到園林里摘的新鮮果子拿出了讓春生吃,又讓她坐在炕上歇會子,嘴里直道著:“春兒好好歇會子,娘先去做飯,你爹今日回得早,咱們待會兒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一頓飯?!?/br> 春生要去幫忙,林氏笑著瞪了她一眼,道:“用你幫什么忙嗎,有你祖母幫襯著呢,你放心,你坐了一整日馬車,定是累壞了,好好歇著便是幫了娘最大的忙了,好了好了,娘去炒幾個你最愛吃的菜,待會子吃完飯后咱們娘倆在好好地說會話兒···”又與春生好生叮囑了一番,便往廚房去了,不多時,廚房的煙囪里便冒了一溜的白煙。 春生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走到哪里,晉哥兒便如同靈活的小尾巴一樣跟到哪里,一時,瞧見屋子里的擺設(shè)與往日有異,只覺得有好些東西都不見了,炕上擺放了幾個小包袱,房間的一角還擺放了一個四方箱子,春生一打開,只瞧見里頭擺放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律?,鞋襪,針線,布料等東西,春生有些意外,只覺得瞧著像是要出遠(yuǎn)門的節(jié)奏啊。 這樣想著,春生不由立即跑了出去。 第127章 |文學(xué)|城 春生一把跑到了廚房里,只將母親林氏喚了出來試圖一探究竟,一問,竟然果真印證了自個的言論。 家里竟然真的打算要搬家出遠(yuǎn)門了。 這才知道,原來是因著莊子里產(chǎn)出的瓜果果肥汁甜,品類繁多,莊子里常將剩余的瓜果腌制成果脯,一部分送入了府里供府中人食用,另外一部分則送到集市上賣了,為莊子平添了了一份收入。 別看這些果脯雖并不起眼,可日積月累下來,卻也是一份不小的進(jìn)項。 管事往上報的時候,主子跟前得力的掌柜留意到了,建議可以開幾個果脯鋪子,也算是一條好的銷路,遂前段時日,府里掌事兒的主子點頭了,這果脯鋪子便開了起來。 早些時日,府里便傳了話下來,欲到莊子里挑幾個熟悉這方面門道的,且有幾分伶俐的人到鋪子里幫襯。 這莊子里薛家的乃是莊子的管事兒,老管事兒已到了年邁年紀(jì),正在培養(yǎng)兩個兒子接手,是以,并未有多余的人手。 至于那王家的,家里就只剩一個寡婦王氏,王氏的兒子雖成了家,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自是沒有合適的人。 事兒便落到了陳家頭上。 只陳家三兄弟中,老大家的繼承了陳家的家業(yè),世代得守著莊子干活,老二亦是個好吃懶做的,能在家里躺著就盡量不坐著的那種,平日里就喜歡喝喝酒,賭兩把子,若是正經(jīng)的尋著事兒干活,太陽可不得打西邊出來了啊。 是以,幾經(jīng)商議,這事兒最終落到了陳家老三陳相近的身上。 那陳相近雖不見得是個伶俐的,可架不住娶了個能干的媳婦兒,且陳相近打小便是在莊子里的園林中長大,旁的興許一竅不通,可對著這些個瓜果卻是個行家。 且他媳婦兒林氏聰慧能干,經(jīng)她手腌制出來的果脯色香味美,且她又是個識字的,在鋪子里做活兒卻是最適合不過了。 陳家三房接手了這個鋪子,鋪子就在元陵城中,據(jù)說挨著沈家的宅子不遠(yuǎn),就在沈家府宅后頭,不過僅隔了三條街的距離。 事情早幾日便已經(jīng)確認(rèn)好了,恰好與春生回信乃是同一日,是以,林氏這兩日便將東西收拾好了,預(yù)備此番隨著春生一同去往元陵。 春生猛地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時,只是震驚的不行,要知道,陳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莊子里,已經(jīng)好幾輩了,在她的印象中,這里便是她的家,她們祖祖輩輩還會繼續(xù)在這里,在這座莊子里一直一直生活下去。 從未想過有天會離開這里。 且父親陳相近是個園丁,打小便在林子中長大,他注定是林中人。母親林氏聰慧睿智,雖并不像是個尋常的農(nóng)婦,卻架不住歷來喜愛安寧平靜的生活,她想不到任何樂意接受的理由,除了—— 春生心下有些復(fù)雜,只愣愣的看著林氏,半晌,才問道:“娘親,你接手這個鋪子,是不是因為我···” 林氏盯著春生瞧了好一會兒,這才拉著她的手,母女二人坐到了炕上,林氏伸手輕輕的撫了撫春生額間的發(fā),看著她溫柔的道:“咱們一家人總該生活在一塊兒的,不是么,娘親原先尋了許多路徑,想要將你接出府來,可是始終投奔無門,既然你回不來,只好咱們一家人過去陪著你呢!”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著:“橫豎現(xiàn)在晉哥兒也長大了,他歷來乖巧懂事兒,帶在身邊也不費力,往后你每月有兩日假,一月便可以見著兩回了,或者尋些旁的機(jī)緣,還可以私底下多回幾趟的,娘得了閑亦是可以前去探望你的。雖并不在同一個府里,怎么也隔得近些,往后有個什么事兒,也好照應(yīng)一番,總好過這上下幾百里的路徑,一年見不了幾回的好,你說是不是?” 春生只聽得有些鼻頭發(fā)酸。 林氏卻是笑著摟著她道著:“早兩年娘便有這個想法呢,只彼時晉哥兒還小,一時脫不開身,你亦還小,在府里伺候人并無大礙,可是這會子你已經(jīng)長大了,娘得為你的將來做些打算了,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里頓了頓,只認(rèn)真的盯著春生。 林氏見她此番回來,雖氣色比上回好些了,臉上也長了些rou,可眉間偶有輕蹙,分明是有幾分心事的,這春生乃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rou,舉手投足間,她便一目了然。 這處在高宅大院里,又到了適齡年紀(jì),能擾亂人心的事兒無非便是那么一兩樣,林氏乃是過來人,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林氏心中倍是清明,只是不好點破罷了。 且春生打小便是個伶俐的,凡事有著自個的見解及章程,她并不想過多干涉、插手其中,至多在一旁點醒一二罷了。 深宅大院乃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自是不愿自個的女兒深陷其中,可是每個人皆有著自己要走的路,無論將來春生選擇走什么樣的道路,她只盼著,將來無論她選擇哪一條,在那一條路上,都有家人陪伴著她,又或者···能夠為她鋪路便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