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春生一愣,以為母親定會問她如何就到了這樣的處境,卻沒有料到林氏一張嘴卻是問的這一遭,且話語還如此直接,臉一時有些紅,有些不大自在。 只兩人素來貼心,春生雖覺得有些忸怩,可是與母親的關(guān)系素來似母女,又似姐妹般,向來親密,春生聞言,在最初的別扭過后,春生漸漸地倒也適應(yīng)了,知道母親關(guān)心著她,只紅著臉,小聲的與林氏說著:“最初有些疼,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些了···” 頓了頓,又咬著牙補(bǔ)充了一句:“就是有些累,爺他···他···”春生極快的瞧了林氏一眼,只小聲的道著:“仍是有些受不住···” 林氏聞言,又細(xì)致的問了她一些,大部分皆是些閨房之事,事無巨細(xì),春生一一道來,末了,只見林氏皺眉對著春生道著:“往后可不能由著他胡來了,你畢竟還小,身子骨還未完全長全?!?/br> 林氏大抵也是過來人,曉得這種事情,女人一般都是被動的,并不由她掌控,沉吟片刻,只湊在春生耳邊低聲的與她耳語幾句,大概是教了些她閨房中的門道吧,春生聽了臉漸漸地紅了。 末了,只聽林氏問著:“從來未曾喝過避子湯?” 春生聽到這里臉一白。 她本身對這男女之事就是一知半解,直到與沈毅堂身體相連的那一刻,她才總算知道原來男女之事原來竟然是那樣的,起先對于這檔子事也并不懂,她一直在書房里伺候著,極少涉及后院,又或者是驚嚇過甚了,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還是后來一次無意間聽到丫鬟們背地里討論著什么“日日承歡,又從未見喝過避子湯,怕是往后這一位才是個有造化的呢”,春生聽到這里一愣,這才猛地意識到還有這一茬,頓時手腳有些冰涼。 這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府呢。 只聽見林氏拍著春生的手道著:“你現(xiàn)在年紀(jì)尚小,萬不適合有孕,也莫要憂心,畢竟身子骨還小,懷上的機(jī)率并不大,娘親等下去便請大夫過來替你診脈診?!?/br> 第159章 林氏又問了春生一些關(guān)于沈家五房后院的近況, 問著沈毅堂平日里是如何待她的。 春生便將五房后院的近況撿著主要的一一說給了她聽。 其實, 以往每回春生休值回了莊子上,林氏都會旁敲側(cè)擊的問一些, 春生便當(dāng)做趣事說給她聽,府里大致的情景林氏基本該是知曉的。 又得知春生竟然搬進(jìn)了沈毅堂的臥房里,整日里與主子爺同進(jìn)同出, 林氏聽到這里時倒是微微愣住。 春生只有些不大自在, 半晌,只咬牙道著:“他命我貼身伺候著他,女兒這般···娘親是否會覺得女兒有些···” 春生垂目, 只小聲的吐出了幾個字:“輕賤···” 林氏聞言,卻是一把摟著春生,只不住的摸著春生的臉,道著:“傻丫頭, 這如何能夠怪得了你,你也只是個丫鬟,如何能與他們抗衡得了···”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著:“你的心性為娘的難道還不了解么, 脾氣最是犟得緊,若非無可奈何, 豈會任由著這般下去?往后可不許這樣說你自己,娘也是從府里出來的, 府中的兇險娘當(dāng)是再清楚不過了,沒瞧娘當(dāng)年亦是險些要去了半條命么?” 說到這里,林氏不由撫了撫自個臉上的傷疤, 春生順著看了過去,亦是伸手順著林氏的臉小心翼翼的探了過去。 林氏卻是一把捉住了春生的手,示意已無礙了,只嘴里仍道著:“這要怪也只能怪娘,怪娘當(dāng)初沒本事將你給弄出來,現(xiàn)如今方好不容易尋到了些機(jī)緣,卻不想···” 林氏說到這里只嘆了一口氣,便覺得是陰差陽錯,又或許還是緣歸如此吧。 春生聽了她的話只一愣,捕捉到了話里的弦外之音,抬起頭訝異的問著:“娘親指的機(jī)緣是?” 林氏卻只忽而認(rèn)真的看著春生,答非所問的問著:“春兒,娘今日有句話想要問你,想要與你討句實話,你且認(rèn)真細(xì)想了再回了娘的話,可好?” 春生見林氏說得如此凝重,不由有些詫異,半晌,只下意識的點點頭,道著:“娘親,您問。” 林氏直勾勾的盯著春生,開口道著:“你此番···可是動心了不曾?” 春生沒有想到娘親竟是問的這樣的,她被林氏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一怔,只雙目微閃,睫毛輕顫,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只低著頭,便是連手指都在無意識的發(fā)顫著,春生垂著頭許久都沒有回應(yīng)。 林氏未曾催促,只認(rèn)真的,細(xì)細(xì)的端詳著自己的女兒。 半晌,復(fù)又開口道著:“春兒,娘現(xiàn)如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與你商量,這件事情對你而已非常重要,可以說全是為了你娘才會去尋的這份機(jī)緣,因此在商量之前,娘還須得得一句你的心里話,或者,是你自己得聽一聽自己的心聲,別怕,有什么事情,咱們一家人總是會在一處的···” 春生睫毛輕顫,只頭一回見母親這般慎重,仿佛是天大的事情般。 方才聽到母親問那話時,春生的心竟隨著砰砰砰的亂跳了起來,她只覺得呼吸陡然變得有些急促,心律都有些亂了。 許久,春生嘴里無意識的喃喃的道著:“不知道···女兒也不知道···” 春生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只在她的印象中,她一直皆是十分抗拒他的,以往,每每見了他,便覺得如見蛇蝎,恨不得避而遠(yuǎn)之才好。 她對他的怕,是出自身體的本能,是一種女子對男子的陌生恐慌,是一種弱者對強(qiáng)者的無力畏懼,她就像是他虎口的食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被他叼著,吞入腹中,如何能叫她不怕他呢? 對于他的步步緊逼,她躲無可躲,她彷徨失措,一度害怕得自怨自艾,最無力的時候心里甚至想著大不了跟他拼了算了,橫豎不過是一條命而已,他要,她便讓他拿去了吧。 其實,她興許怕的并非完全緊緊只是他本人而已,真正害怕的或許不過是在他背后,那一眼便可以看得到盡頭的后宅女子的生活罷了。 從書房搬入了主屋以后,春生一度覺得自己哀大于心死了,只覺得走到了窮途末路,生命仿佛走到了盡頭似的,整日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終點。 她隨著他去了,得不到的才會令人耿耿于懷,才會令人愈加惦記,他既然想要她,她給他便是了,只盼著早日的厭了,棄了,他興許才能夠放了他。 卻不想,當(dāng)母親猛地問了她這樣一句話,春生竟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要開口反駁,可是心跳的極快,腦子里忽然間就一片空白,她的喉嚨似乎卡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下究竟是怎么呢。 林氏深深的看了春生一眼,嘴里道著:“娘知道了···” 春生心里一時止不住的發(fā)慌,只急急的道著:“我沒···我并沒有···我只是···” 春生看著林氏,握著林氏的手,只抓得緊緊的,心里、嘴里,有一萬句想要反駁的話語,可是觸及到林氏一派深邃了然的目光時,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她一時怔住,嘴里喃喃的道著:“怎么會這樣···” 林氏見了,心中止不住有些憐惜,只復(fù)又嘆了一口氣,卻是忽地輕笑著,將春生一把摟在懷里,道著:“娘的春兒總算是長大咯···” 春生靠在林氏的懷里,只尤不可置信,仿佛還未曾方才的話題中回過神來。 空氣中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