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春生強笑著道:“我無礙。”又覺得嘴里發(fā)干,順勢接了香桃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香桃只狐疑的看著春生,道:“要不你還是歇一會兒吧,我去找歸莎jiejie替你告假?!?/br> 春生昨日才從家中回來,怎好意思再次告假,她看了下時辰,覺得不早了,只擺擺手道:“小香桃,我無事,只昨晚有些沒睡好,今兒精神不濟,你不必憂心?!?/br> 說著便掀開了被子準備起身,卻感到身子有些異樣,她回身一看,便看到那淺色菱花床單上染了一抹扎眼的鮮紅。 香桃驚呼道:“呀,春生,你受傷了,你看,你快看,你都流血了?!?/br> 春生被那香桃大呼小叫驚得心中一凸一跳凸的,待一反身,便瞧見后頭那白色的褻褲上也染紅了一片。 春生一愣,原來是她來癸水呢。 這是春生的初潮,雖她之前未曾經(jīng)歷過,但母親林氏曾與她細說過,倒也很快反應過來了,只壓下了心中的驚慌,對著香桃道:“香桃,你悄悄地將蝶依jiejie喚來,就說我有事找她幫忙?!?/br> 又看著香桃受驚的神色,便扯笑安撫道:“我沒有受傷,這是來癸水呢,每個女子都要經(jīng)歷的,來癸水便代表咱們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你到時候也會要經(jīng)歷的,莫要驚慌?!?/br> 春生細心的與香桃說明,香桃仍然將信將疑,只小心翼翼地問她來癸水了疼不疼,又立即道:“我去喚蝶依jiejie來救你!” 說著便立即跑了出去。 春生強笑了笑,感覺手腳冰涼,小腹隱隱墜痛,便又拉開被子重新躺了進去,只倚靠在床榻上,心里一片復雜。 母親說過,女孩兒來了癸水便是長大了,這原是喜事一件,代表著吾家有女初長成,可是春生只覺得有些困擾,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在里頭。 待那香桃出去沒多久,便見有人推了門進來,她心道怎么這么快,待探著身子過去瞧,卻發(fā)現(xiàn)進來的人竟是那蝶艷。 只見她打扮得光鮮亮麗,上身穿了件桃紅色對襟褂子,下面水綠裙子,頭上插著一支赤金金釵,手腕上套著赤金纏絲鐲子,臉上涂著厚厚的粉脂,全然照搬著那襲云jiejie的裝扮打扮著,端得金貴氣派,只這樣一身打扮用在二等丫鬟的身子上,只覺得莫名的招眼。 蝶艷捏著帕子走了進來,視線在屋里打了個轉兒,落到了春生床上,見春生還窩在被窩里,便捏著嗓子道:“喲,我還真是看走眼了,小小年紀能耐倒是不小,竟然纏著爺在書房里待了一整日,怎么著,這就開始擺譜了不成?” 春生一見這蝶艷便知沒甚好事,這斗春院里哪個不知道這蝶艷對那沈毅堂有意,平日里總是一口一個“咱們爺”,生怕別個不知道她那點心思,后又聽到說她被那沈毅堂收用了,不定什么時候得提了做通房呢,是以,院子里的丫鬟們對她多是咬牙忍讓。 這蝶艷素來為人尖酸刻薄,若是讓她知道了那沈毅堂對她存了心思,指不定怎樣刁難她了,春生心中煩躁,卻不得不耐心與之周旋,只裝作不知其意,疑惑道:“jiejie這是何意?請恕meimei愚鈍,一時不曾聽明白?!?/br> 蝶艷不陰不陽道:“你甭在我跟前裝蒜,莫以為我沒瞧見,也不知道是誰昨個兒三更半夜巴巴地攔著爺?shù)牡?,扮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勾搭主子爺呢?!闭f著便冷笑道:“小小年紀就背地里使了花樣勾引爺們,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重?!?/br> 春生抵死不認,只喊冤道:“jiejie誤會了,我豈敢做出那等腌臜之事,昨兒個爺瞧見我身子不適,便打發(fā)我早些去歇息,以免誤了今日的當值,哪里是jiejie嘴里所說的勾搭啊,不信jiejie可以親自去問爺,爺那樣的人物豈是我這等丫頭敢肖想的??!” 蝶艷昨日之事并未親眼所見,不過是見那小丫頭生得礙眼,又瞧見那沈毅堂對她關懷備至,是以一時嫉恨在心,此翻見這小丫頭言之鑿鑿,又見她臉上發(fā)白,確實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一時話到了嘴邊上又給吞咽了回去,只冷聲警告道:“我不管你心中藏了什么壞心思,只從今日起且 第171章 春生這一整晚只覺得置身混沌之中,腦子,身子,好似全然不是自個的,一整晚皆是迷迷糊糊的,覺得整個身子置身火熱之中,盡管如此,卻還是強撐著,強自逼著自個清醒著。 一整晚皆是如此。 沈毅堂見懷里的人雙臂纏著他,他輕輕地將她的手臂一抬,她嚶嚶兩聲,便又靠了過來,沈毅堂心中有些無奈,隨即,亦是有股子酸澀感覺在胸腔里微微震動著。 以往,他走南闖北,時常隨著外出歷練,一走,十天半月,一兩個月,甚至三五月皆是常有的事兒,早已經(jīng)習慣了隨時隨地的動身,趕路,卻從來沒有一次像如今這般,竟然片刻都舍不得動一下。 小丫頭太過纏人。 頭一回,竟這般依賴著他。 便是身處在睡夢中,似乎有預感他要離去似的,極為不舍。 沈毅堂側躺著,只不錯眼的盯著她瞧著,抬著手,捧著她的臉,一下一下的在她的面上輕撫著。 候在外頭的丫鬟們,都已經(jīng)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外打探過好幾遭了。 正在此時,門外,只瞧見歸莎輕聲的問著:“爺,您起了嗎?” 頓了頓,又繼續(xù)小聲道著:“院子里的早膳皆已備好了···春生···春生的藥也已熬好了,該到服藥的時候了···” 沈毅堂聽聞,這才一愣,伸手在春生額間探了探,只覺得溫度依舊灼熱,頓了頓,不由將春生的手臂輕輕地握著,放回到了春生自個的身側,見她似乎擰著眉,極為不安,沈毅堂忙將被子掀開了,自己快速的起來了。 只又細致替她蓋好了,見春生在被子里摸了兩下,重新尋了個姿勢,這才漸漸地安穩(wěn)了。 沈毅堂立在床榻邊瞧了許久,這才光著身子,走到了一旁,隨手抓了件衣裳披在了身上,然后對著門口道了聲:“進來吧。” 片刻后,歸莎便領著蝶依,小蠻,還有幾個伺候洗漱的小丫頭輕手輕腳的進來了。 屋子里一股子靡靡味道,極重。 歸莎領著兩名小丫鬟到浴房重新備水,沈毅堂早晚皆要備水沐浴,近日已儼然成了斗春院的習慣。 一進浴房,瞧見里頭一片狼藉,只瞧見浴桶都移了位,原本是置于正中間的,豎著朝向的,此刻,已經(jīng)完全傾斜了,里頭的水已經(jīng)冰涼,只剩下了小半桶,而地面上侵濕了一大片,一整晚上都未曾干涸。 兩名小丫鬟見狀,不由對視了一眼,面上皆是有些泛紅。 歸莎輕咳了一聲,兩名小丫鬟這才回過神來,忙動手收拾著。 外頭,蝶依在伺候沈毅堂洗漱,小蠻靠近了床榻在打探春生的情況,歸莎吩咐小丫鬟將浴房的水備好了,又走到窗子前,將窗子微微打開了,沖散了一室濃郁味道。 這才走過來,對著沈毅堂道著:“爺,水已備好了···” 沈毅堂嗯了一聲,隨即抬眼問著:“一切都打點好呢?” 自然是指的外頭的事情。 歸莎恭敬的道著:“是的,爺,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楊大在前院整點人馬,楊二早早的便候在了院外,只等著爺妥當了,便可以出發(fā)了···” 頓了頓,又補充著:“凝初閣與攬月筑均已派人過來通傳了,亦是打點妥當了,三房、四房的該也是差不多了···” 沈毅堂聞言,回頭往里頭床榻瞧了一眼,那里,簾子半掩著,將里頭遮掩了住了,瞧不出個什么章程了,半晌,只收回了視線,往浴房去了。 沈毅堂沐浴后,隨意的用了幾口早點,見時辰已是不早了,是時候準備動身了,動身前,還得往世安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