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待兩年后,再一次面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時,她的心中竟百感交集。 他是強盜,曾是掌控生殺大權之人,是她的主子,她對他百般忌憚,畏懼,甚至一度是有些恐懼的。 然而,盡管如此,無論她曾多么對他惶恐、避之不及,他卻也是她生命中第一個,亦是唯一的一個男人,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樣無數個日夜的抵死纏綿,亦是真實存在過的。 便是到了兩年之后的現(xiàn)在,春生依舊說不清,對他,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境。 她依舊怕他,害怕得要命,可是,夜里卻也時常夢到過他。 春生始終想不通,便時常下意識的回避著。 只逼著自己,回避著,遺忘著關于他,關于以往的一切。 然而,此時此刻,瞧著眼前的這樣一副畫面,她也不知為何,胸腔里忽然就變得酸澀無比。 那樣熟悉的身影,在這般熟悉的屋子里,只覺得一瞬間又回到了兩年前似的。 他似乎真的睡著了,側向里頭躺著,一動未動。 以往,他亦時常是這般睡姿,側向著里頭,側向著她。 春生立在原地不知呆立了多久,直至情緒慢慢的平緩了,直到心里頭的酸澀漸漸地撫平了,這才猶豫著,試探著,扶著門沿,一步一步的往里頭踏了進去。 時間仿佛是凝固住了似的。 屋子里安靜的可怕。 春生一直來到了床榻旁,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來之前,心有些慌,腦海中亦是無數次的預想著會面時的情形,以為會是劍拔弩張,又或者無言對峙,卻也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種。 好像,再一次重逢之后,她對他的預想,總是猶如這般···落了空。 她對兩年后的他,沒有了一絲把握。 她不知道他還要睡多久。 沒有料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只捏著帕子立在了原地,微微有幾分無措。 心中,有著幾分退卻,想著···要不下回再來吧··· 然而雙眼卻是盯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末了,便又在原地轉過了身子,目光在整個屋子里,一寸一寸的游移著。 不知道是將元陵府邸里的那座院子,那個屋子里的東西悉數都給搬過來了,還是如何,只覺得里頭的每一件物件都是她曾熟悉的。 梳妝臺上的那些個首飾都還在,貴妃榻上的那張薄毯依稀還保留著原先的式樣,幾子上的針線籃,屏風上還搭著他換下的衣裳,里頭隱隱能夠瞧見一個檀木浴桶。 不由又想起了分離前那一夜,兩人失控放縱的那一夜。 春生雙目有些微閃,只覺得觸及到了深埋在心中的禁忌似的,春生立馬便收回了視線,待一轉身—— 春生立馬被唬了一跳。 步伐只有些慌亂的往后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這才瞧見,原本背對著她熟睡之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只轉過了身子,正面對著她。 此刻,目光緊鎖在了她的身上,冷入骨髓。 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冷冽的眼神,面上無一絲多余的情緒,從骨血中滲透著的冷意,帶著一絲陰狠之色,就那般直直的朝著春生掃視過來。 春生心口忽地一窒。 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兩人對視著。 時隔兩年多的時光,就這般眼對著眼對視著。 他的目光冰冷猶如千年寒冰,在這六七月份的酷夏,只覺得令人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兩人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這般過了多久。 春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故作鎮(zhèn)定的朝著幾步開外的人遙遙的福了福身子,嘴里輕聲的喚了一聲:“沈五爺。” 聲音淡淡的,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卻見眼前之人只緊緊的盯著她,像是一座雕塑般,一動未動,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陰霾冷岑的戾氣,讓人瞧了只令人覺得心驚rou跳。 春生見狀,一時氣息有些不穩(wěn),睫毛輕顫著,見他未作任何表態(tài)。 半晌,只強自抬著眼,復又看向他,主動直接開門見山地道著:“小女子今日前往,是想求沈五爺放了我的二伯···” 頓了頓,只微微抿緊了唇角,又繼續(xù)道著:“他偷盜德行有失在先,小女子不欲申辯,但現(xiàn)已是鋃鐺入獄,受到了該有的懲戒,還望爺大人有大量,看在咱們陳家世世代代精心伺候沈家的份上,求您···求您放過他一馬吧,小女子愿替他賠償所盜之物的一切損失····” 春生一字一句的將斟酌了許久的話說完了。 卻見眼前之人只瞇著一雙眼,抿緊了薄唇,陰冷的看著她,仍是沒有要開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