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春生這般想著,便拉緊了肩上的披風,沖著那頭窗子的方向走過去了。 春生直接立到了那沈毅堂跟前駐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鼓作氣的道著:“我···我有事想要請你幫忙!” 沈毅堂一抬眼,便瞧見春生穿著一身凌白的里衣,外頭披著一件玉色錦緞的披風,她雙手握緊了披風,將整個身子包裹在了里頭。 沈毅堂目光在她雙手護著的胸前看了一眼,隨即目光往上游移著,直到落在了她的臉上。 握著書的手微微一緊。 半晌,沈毅堂這才開口沉聲道著:“何事?” 聲音有些低沉,細細聽來,夾雜著些許黯啞。 春生聞言,醞釀一下,半晌,只微微咬著唇,如實道著:“我···我二伯還被關在衙門里沒有放出來···” 沈毅堂聞言,視線在春生的唇上看了一眼,只不動聲色的道著:“沈家已經(jīng)與衙門打過招呼了,關于他偷盜那樁事情沈家已經(jīng)未在計較了——” 沈毅堂話音還未落,春生便立馬接著:“我知道,他許是還犯了旁的什么事兒,我是想——” 頓了頓,許久,春生才繼續(xù)道著:“我是想請你幫忙,想辦法將我二伯弄出來,他一來沒有染上什么人命官司,二來與沈家的淵源早已經(jīng)了解了,卻不知緣何還被扣押在了衙門里頭——” 這官場里的門道,她雖并不懂,卻也知道,若是有人故意刁難,總該有的是法子名正言順的拖延著。 就不知道,究竟是有人故意刁難,還是如何。 終歸如何,卻也是心知肚明,不過就是他們這些權貴之人一句話的問題吧。 沈毅堂沉吟了片刻,卻是忽而挑了挑眉,瞇著眼問著她:“你這是在央求我么?” 春生聞言,面色一白。 雙手不由抓緊了手中的披風。 半晌,只點了點頭,咬著道著:“是的,我是在央求你,求你想辦法將我二伯給救出來——” 聲音又急又快,只覺得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 屋子里靜默了片刻。 只聽到那沈毅堂不動聲色的低聲道著:“這求人,得該有求人的姿態(tài),求人的本錢,你的本錢在哪里?” 頓了頓,又漫不經(jīng)心的道著:“或者,換而言之,我若是幫了你,我可以得到什么好處?” 春生聽了立馬抬著眼,卻見那沈毅堂一動未動的盯著她。 許久,春生才咬著牙關問著:“你想要什么好處?” 沈毅堂視線在春生身上游移著,末了,只盯著她的臉,淡淡的道著:“該是我問你,你能夠給到什么好處?” 第207章 老夫人身體前傾, 仔細打量一番, 見下面一排丫鬟個個皆是眉眼整齊,端正伶俐, 左邊那四個瞧著忠厚老實,該是個安分守己的,便暗自點頭。又見右邊三個齒白唇紅, 相貌明顯更勝一籌。忽然見其中一人, 削肩細腰,體格豐盈,滿面含春, 目含秋波,倒是微微詫異,便指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見老夫人突然發(fā)問,嚇了一跳,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地道:“回···回老夫人,奴婢···奴婢名喚艷兒···” 老夫人又問道:“你是哪家的?” 那叫艷兒的丫鬟見老夫人語氣和善,倒也不似初始那般緊張, 怯怯道:“回老夫人,奴婢的爹叫李興德, 原是廣源街上興源齋的掌柜!” “哦?”老夫人聽后笑了笑,側(cè)頭問一旁的林嬤嬤:“可是咱們府里的那個點心鋪子?” 林嬤嬤屈身回道:“是的, 夫人,正是咱門府里百年的老字號興源齋?!闭f完又指著一旁幾子上的糕點向老夫人低聲道:“咱門府里常用的奶香桂花糕,六月荷花酥, 棗泥山藥糕等皆是出自這興源齋。” 老夫人聽罷倒是點了點頭,覺得這丫頭家里頭還算是正經(jīng)穩(wěn)當,復又看了一眼那名叫做艷兒的丫頭,只心中覺得此丫頭人如其名,實在是長得過于嬌艷了點。隨即,便又想起自家那個混世魔王,便是無法,只得睜只眼閉只眼,將將淌了過去。 這老夫人本是出身貴族世家,原是位詩禮簪纓之族的貴夫人。她見多識廣,極有修養(yǎng)。她嫁到沈家四十余年,見證過兩朝更新?lián)Q代,培養(yǎng)子成才女成貴人,更是幾次躬逢接駕盛典。本是位睿智,見識卓越的尊貴老人,這到了晚年,福壽雙全,便放下了家族的家政大權,盡情歸到這元陵城中頤養(yǎng)天年。 這老夫人心如鏡,胸如海,教養(yǎng)子孫素來嬌而不縱,唯有對這晚年得來的寶貝幼子沈毅堂寵愛得沒邊,可謂是掏心掏肺當做“命根子”般珍視溺愛。 這沈國公管教極為嚴厲,家中的兒女無不畏懼,偏那小兒子敢處處觸其逆鱗,小時候沈毅堂頑劣,且性子極為倔強,又愛惹是生非,常常被沈國公追著滿院子棒打,偏偏下人們一個個不敢上前阻攔。有一回直打得這沈毅堂足足榻上躺了半個月之久,直把這老夫人心疼得日日掉金豆,五十來歲的老夫人直揚言要與之和離,把這沈國公氣得吹胡子瞪眼,后保證再也不會動手打人了這才作罷。 原來這日,這寶貝兒子沈毅堂沈五爺原是在屋子里陪著老母說話逗趣,這老夫人年邁,最喜歡兒孫滿堂,兒孫繞膝的情景。這日這沈毅堂過來陪她解悶兒,直把老夫人喜得整日里沒合過嘴,道:“不枉費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總算還記得我這個老婆子···” 這沈毅堂自幼與老夫人親厚,又素來是個沒皮沒臉的,總算沒同小時候那般潑滾撒嬌,卻也是極為親昵的偎在一旁,直道:“天地良心,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太太您啊,我原在京城便是日日把卿思,夜夜與您共賞同一輪明月,只盼著能夠寄托兒子的思念之情,時時刻刻能常伴您左右啊!” 這老太太見他盡說些個沒皮沒臉的混賬話,想裝作惱怒,卻終是忍不住被逗得開懷大笑。 這沈毅堂妙語橫生,逗得老夫人心情大好,兩人有說有笑,屋子里一派和睦。后這沈毅堂無意間聽聞屋里那林嬤嬤原來是去挑選丫頭去了,忽地來了興致,欲要親自前往挑選,直道:“這自家院子里的人,怎么的也得過了自個兒的眼才行,別說是一個兩個丫頭,便是那一花一草也得合了爺?shù)囊夥侥苋霠數(shù)牡貎?。?/br> 說著便起身欲前往那修禮堂,親自相看,最后還是候在院子外頭的楊二顛顛的跑進來說是外院有人拜訪,這才作罷。走之前還特意點了屋子里的一丫頭,直到:“快去,讓林嬤嬤挑幾個合意的送去爺?shù)脑鹤永?。?/br> 這才稟了老夫人去了。 直把這老夫人氣的牙癢癢,直道:“這個小混賬東西,成天惦記著這些鶯鶯燕燕的,也不知道這骨子的東西到底隨了誰地!” 雖是佯裝惱怒,卻也被弄得苦笑不得,到底還是喚了鶯兒去告知林嬤嬤緊著這位爺?shù)囊髞怼?/br> 于是便有了這世安苑里的這一幕。 這老夫人瞧著喚作艷兒的丫頭過于艷麗,但是另外兩個倒是瞧著還是不錯,長得精致可人,靈氣脫俗,較為順眼,尤其是那個小的,小臉靈秀,低眉順眼,小小年紀身上便有股子說不出的韻味在里邊,讓人瞧了莫名生出探究之欲。 罷了罷了,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是自家這位格外挑剔了點罷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隨他去吧,反正也不是多大點事兒。 林嬤嬤察言觀色,見老夫人如此,便問道:“夫人,這幾個丫頭可是合意,如若不然,那修禮堂還有十余個,也還有些不錯的?!?/br> 便見這老夫人擺手道:“罷了罷了,那就這幾個吧,瞧著都是些聰慧的?!北銓σ粋?cè)默默伺候的云雀道:“云雀,你領這幾個送去凝初閣,這幾日那邊院里手忙腳亂地,手底下缺人使喚,便讓那趙婆子好生教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