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jié)
沈毅堂聞言低低地“嗯”了一聲,又見司竹低著頭,忽而快速的抬眼瞧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毅堂只挑眉道了一個字:“說?!?/br> 司竹聞言,心中一緊,半晌,只猶豫著小聲道著:“回爺?shù)脑挘媚镞@幾日瞧著雖與往日并無異,不過奴婢瞧著姑娘她···姑娘這幾日興致不高,不大愛說話,心思似有些沉···” 沈毅堂解腰帶的手微微一頓,只半瞇著眼看了司竹一眼。 司竹心里直打鼓,半晌,只聽到沈毅堂沉聲道著:“爺知道了···”頓了頓,又低聲補了一句:“明日到莞碧那里去領(lǐng)賞吧,就說是爺吩咐的。” 司竹聽了心頭一跳,忙鼓起了勇氣,卻仍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著:“爺,奴婢···奴婢不能要,奴婢并非為了領(lǐng)賞,奴婢是擔(dān)憂姑娘···” 沈毅堂聞言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司竹一眼。 司竹只覺得那道視線像是一道厲箭,過于凌厲,令人不敢對視,司竹忙低下了頭。 片刻后,便聽到那沈毅堂低聲道著:“往后好好伺候著?!?/br> 便在無多言了。 司竹聽了卻心下一松,忙應(yīng)下了。 她本就是真的關(guān)心姑娘,瞧著姑娘這幾日興致不高,白日里還與莞碧jiejie說了,這會兒瞧著主子問起,便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并非是為了討賞的。 那邊菱蘭忙尋了換洗的衣裳過來,聞言只忽而抬眼看了司竹一眼,隨即,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立在了沈毅堂身側(cè)。 沈毅堂解了外衫脫了。 一旁的菱蘭立馬眼明手快的接了。 沈毅堂直徑往里頭的浴房走去,菱蘭雙手捧著備好的的衣裳,只飛快的抬眼瞧了沈毅堂背影一眼,猶豫了片刻,便也隨著跟了過去。 沈毅堂走到浴桶跟前,又開始解身上的里衣,見菱蘭跟了進(jìn)來,只轉(zhuǎn)頭瞇著眼一動未動的盯著她瞧著。 菱蘭心中一緊,只覺得那道視線過于冷岑,她心里有些慌,忙將手中的衣裳搭在了屏風(fēng)上,對著沈毅堂福了福身子,嘴上道:“奴婢···奴婢退下了···” 說著便有些慌張的退了出去。 司竹抬眼往那邊瞧了一眼,知道那沈毅堂的習(xí)慣,片刻后便也隨著一道退了出來,只隨手將門給合上了。 守在門外聽到有水聲響起,片刻又止住了,一直到臥房的蠟燭給熄滅了,司竹這才退下。 回來后,便瞧見屋子里的燈還亮著,司竹一進(jìn)去便瞧見菱蘭坐在凳子上,只手撐著下巴,思緒有些呆滯,便是連司竹進(jìn)來都未曾回過神來。 司竹將白日里打的絡(luò)子收好,她請了兩日假,明日將要回家探親,便又收拾了一陣,一轉(zhuǎn)身,見菱蘭還保持了原先的動作,坐在那里一動未動。 司竹見狀,不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兒。 只從柜子拿出來一包用手帕包好的點心,走到桌前,在菱蘭對面坐下,只將點心朝著菱蘭遞了過去,輕聲道著:“菱蘭jiejie,肚子餓了吧,這是姑娘今日賞的點心,我瞧著精致可愛,便忍著沒舍得吃,今日忙得這樣晚,這會子當(dāng)真是有些餓了,你也吃些填填肚子吧···” 司竹說著便翹著小拇指捏了一塊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菱蘭猛地聽到司竹說話,似乎被唬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 聽著司竹的話,菱蘭又低著頭瞧著桌上精致的點心,盯了半晌,菱蘭只微微抿著嘴,片刻后,只搖著頭對著司竹神色淡淡的道著:“你吃罷,我不餓···” 司竹吃了一個,又捏著嘗了一個,嘴里不住的道著:“真好吃···” 說著又抬眼看著菱蘭道著:“這個點心可是爺前幾日特意從元陵請的點心師傅做的,我聽莞碧jiejie說,姑娘以前就最愛吃這個口味的,沒想到爺竟然為了姑娘直接將人給請到京城來了,爺對咱們姑娘可真好···” 說著,見菱蘭沉默不語,司竹便又繼續(xù)道著:“就連咱們跟著姑娘也沾到口福了,姑娘待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真好,特意讓師傅多做了些回頭都賞給咱們吃了,能夠伺候這樣的主子,可真是咱們修了八輩子的福氣,菱蘭jiejie,你說是罷···” 菱蘭聞言,只抬著眼看了司竹好一陣,半晌,只忽而面無表情的道著:“我怎么聽著像是話里有話,司竹,你有什么話便直接說吧,沒有必要與我繞彎子···” 菱蘭年長司竹兩歲,司竹老實單純,而菱蘭為人沉穩(wěn),以往在這靜園,沒有女主人,主子也又性子陰晴不定,唯有菱蘭能夠近身伺候一二,眾人皆以菱蘭馬首是瞻。 直到姑娘搬到了靜園后,瞧著反倒是老實本分的司竹入了姑娘的眼。 府里有莞碧這樣女管家似的人物打點著,而院子里,又有姑娘的貼身丫鬟素素及司竹近身伺候著,菱蘭雖仍是一等丫鬟,處境到底顯得有些尷尬了。 菱蘭嘴上不說,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平的。 司竹人雖單純,卻并不傻,一切皆瞧在了眼里。 她一向敬重菱蘭,是以,此刻便直言直語的對著菱蘭道著:“陵蘭jiejie,爺對姑娘如何,咱們所有人都瞧在了眼里,說句冒犯的話,便是連老宅子里的正房太太,爺怕是都未曾放在心上,這幾年,爺幾乎都住在了靜園,幾時瞧見過爺有過旁的女人,起先大家還以為爺是不近女色,可自打姑娘來了以后——” 司竹說到這里,見菱蘭擱在桌子上的雙手用力握緊了。 司竹話語一頓,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著:“爺是什么樣的身份,咱們又是什么樣的身份,這人自古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有的人咱們永遠(yuǎn)也高攀不起,既然如此,何必去藏著那些不該存的心思呢?” 司竹話雖說的直接,聽在菱蘭耳朵里便覺得有些屈辱,以往向來是菱蘭說著大道理給司竹聽,何時輪得到被這個小丫頭教訓(xùn)呢? 一來,司竹的話令菱蘭有些沒臉,二來這話中的道理令菱蘭有些不甘。 菱蘭只冷笑著道著:“爺是什么樣的身份,你我又是什么樣的身份,我心里清楚的緊,可姑娘呢?姑娘她原先又是什么樣的身份,你該不會不曉得罷?這是身份的原因么?爺何曾有過半點嫌棄姑娘的時刻?” 司竹聽了菱蘭這番話,立馬“噌”地一聲,站了起來,瞪圓了雙眼看著菱蘭道著:“你瘋了,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菱蘭向來為人沉穩(wěn),只這一次竟一時激動,將深埋在心中的心思一時忍不住脫口而出了。 這有些話藏在心里,或許僅僅是因著有些不甘,然一說出口,又變了味了。 話剛一出口,菱蘭便又有些后悔了。 不過嘴上依舊嘴硬著道著:“我這話雖說得難聽,卻是事實,爺是天之驕子,我卻從未奢望過有一天自己能夠入了他的青眼,也從未奢望過有朝一日能夠與姑娘一般,我知道我不該藏著這樣的心思,可是···” 菱蘭說到這里,似有些難以啟齒,只咬著牙,半晌,忽而嘆了一口氣,只看著司竹輕聲道著:“司竹,你還小,你還不懂,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只不過是羨慕姑娘罷了,我或許曾心有過不甘,不過見爺待姑娘如此這般,現(xiàn)如今也已經(jīng)想通了,我知道你對姑娘忠心耿耿,你放心,我菱蘭雖身世卑微,卻并非那種暗地勾引爺們的賤婢,現(xiàn)如今這樣就挺好,就做一名婢女,只要能夠永遠(yuǎn)跟在爺身后伺候著,我便已是心滿意足了···” 菱蘭說完便立即起身,道著:“不早了,你明日還要回家探親,咱們先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