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jié)
沈毅堂張開雙臂, 垂著眼靜靜地看著她, 只要瞧見她圍著他忙前忙后,他心里頭便覺得無比舒坦。 又見春生認真細致, 微微揚著頭正在替他系著脖頸處的扣子,一直系著到腰際, 系好后, 又取來腰帶替他戴上。 她與他挨得極近。 他甚至可以瞧見她臉上毛茸茸的透明毛發(fā)。 膚若凝脂, 螓首蛾眉。 面目絕色, 然而沈毅堂更多的卻覺得此刻的春生溫婉賢淑, 軟玉溫香, 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平靜而溫柔的氣息, 更令他心安踏實。 芙蓉如面,滿面春風,偶爾還能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嬌態(tài),瞧著春生這幅小模樣, 沈毅堂心中不由發(fā)軟, 如何都移不了眼。 沈毅堂忽而問著:“這幾日心思有些沉, 是不是在屋子待著有些悶,還是為著方才那樁事兒?” 春生聞言, 只有些詫異, “哪里心思沉呢?” 一時,只見他靜靜的瞧著她,神色認真專注, 春生便垂著眼道著:“唔,是有些悶,鎮(zhèn)日里無事可做···” 一時,替沈毅堂系好了腰帶,又對他笑著道著:“方才那樁事兒?” 沈毅堂摸了摸鼻子,面有尷尬。 春生笑了笑,又替他理了理衣裳,轉(zhuǎn)身去拿巾子,又往銀盆里浸濕了。 春生走到哪里,沈毅堂便下意識的跟到哪里。 春生一轉(zhuǎn)身,瞧見他就在身后,也并不覺得驚訝,握著沈毅堂的手替他擦手,擦完了一只,他倒是自覺的遞來了另外一只。 便聽到沈毅堂忽而又道著:“曉得你這幾日待在府里無趣,不是壓著不許你出府,實在是這幾日京城亂得緊,出府不安全,爺這幾日確實忙活不開,許是抽不開身,待會子還得出府一趟,待忙完了這一陣,爺哪天領你到郊外走走,可好,或者叫夫子給晉哥兒放幾日假,陪你幾日···” 原來這幾日沈毅堂整日早出晚歸的,偏生又不讓春生獨自出府,以往春生無聊時還可以往個鋪子里轉(zhuǎn)轉(zhuǎn),這幾日沈毅堂特意交代了,竟門都不讓出了。 便是想要去江府走走,也不許。 春生想了一下,只漫不經(jīng)心的問著:“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兒呢?” 沈毅堂沉吟了片刻,低聲道著:“京城目前形勢森嚴,沈家本日前就處在這場漩渦的中心,切莫大意才好!” 關于涉及朝堂的事宜,春生懂得并不多,沈毅堂平日里亦是不會在她跟前提及,此時聞言,便覺得應當比較嚴重,春生想了一下,便對著沈毅堂點了點頭。 沈毅堂滿意的往春生臉上捏了捏。 見她這日好似極為好說話,沈毅堂只忽而盯著春生看著,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忽而試探著對著她道著:“沈家不久將要辦喜事,府邸會忙碌不堪,爺許是得回老宅住上幾日,丫頭你···” 沈毅堂說到這里,話語頓了頓,只試探著開口,輕聲的問著:“屆時,隨著爺一道回府住幾日,可好?” 似乎,怕春生拒絕,忙道著:“隨你的意,爺沒有迫你的意思···” 沈毅堂聲音中似難得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春生見沈毅堂如此神色,面色只有些復雜,又見沈毅堂不錯眼的盯著她瞧著,見她久久無語,他忙低聲道著:“你不樂意便算了,就當爺未曾說起過!” 春生見狀,沉吟了片刻,忽而垂著眼,輕聲道著:“這便是當日你所說的交代么?” 沈毅堂聞言面上明顯一愣,見春生神色不明,忙伸手抬著春生的下巴,看著她的眼道著:“自然不是···” 春生雙目微閃,長長的睫毛輕顫著。 沈毅堂捏著春生的下巴道著:“看著爺!” 春生輕輕抬目。 兩人四目相對。 沈毅堂微微抿著嘴,面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似斟酌了片刻,只伸手摸著春生的臉道著:“爺在謀一樁事兒,若是成了,爺便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春生只覺得撫在她臉上的大掌寬厚,結(jié)實,她竟一時有些留戀。 又見沈毅堂這日語氣凝重,便覺得心中一緊,忙下意識的問著:“若是失敗了呢?” 沈毅堂聞言,看著春生,忽而一把將她摟在了話中,摟得緊緊的,低身俯在她的耳邊道著:“失敗啊···” 這幾個字說的極輕,輕得好似呢喃,仿佛不存在似的。 然而下一瞬,只覺得語氣陡然一變,沈毅堂只一字一句的道著:“不會敗的,這世間從來只有爺不想辦的,卻沒有爺辦不成的···” 那聲音低低的,然而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決絕,前所未有的高傲自大。 春生雖瞧不見沈毅堂此刻面上的神色,卻依然能夠感覺得到那股子凌厲氣勢,令她覺得陌生,卻又熟悉。 在這一刻,春生只覺得忽然又瞧見到了沈毅堂另外一面,不同于以往那般紈绔風流,也并非后來的森嚴冷面,只覺得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氣勢凌云,雄渾磅礴之氣,深不可測,令人由衷信服。 春生不由自主的伸著胳膊,試探著環(huán)上他的腰,臉埋在了他的胸膛。 沈毅堂身子微微一頓,只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中,半晌,只低聲道著:“丫頭,你若是想知道,爺什么都可以告訴你!” 春生想了一陣,只忽而搖了搖頭,悶聲道著:“我什么都不問,我信你?!?/br> 沈毅堂微微一愣,只忽而覺得胸腔里一陣酸澀,忽而只往春生發(fā)鬢上吻了一下,喉嚨里輕輕地“嗯”了一聲。 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 隨即,面上便又揚起了淡淡的笑意,仔細瞧著,便可瞧見那雙原本深邃的眸子里忽而藏著些許濕意。 一時,二人相擁,并無任何言語,卻仿似勝過一切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