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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斗春院在線閱讀 - 第325節(jié)

第325節(jié)

    她其實并未曾聽到多少,不過是醒來起來吃茶時,恰好聽到了他的一番部署,那一字一句,看似云淡風輕,但是樁樁件件皆乃是能夠動搖國本的舉動。

    春生對朝局雖并不大了解,但書房里那一行人,字里行間的用意,如何聽不懂。

    末了,又聽到了關(guān)于他的異常身份,及關(guān)于···謀反二字,春生還未來得及深思,只嚇得將手中的杯中給滑落了。

    這會子亦是正襟危坐起來。

    然而,此番沈毅堂說了這幾個字之后,又無甚動靜了。

    春生心中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然而被他這態(tài)度給弄得,只覺得心中突突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蹤了。

    面上堵著氣,不想搭理他了。

    心中其實是有些猶豫的,男人在外頭是做大事,女眷原本是不應(yīng)當去干涉,過多的盤問的。

    沈毅堂這兩年變化極大,也較以往忙碌了許多,無論是舉止性情,還是行事作派都與以往那些世家紈绔的做派不同。

    春生知曉他自有章程,胸中自有丘壑,是以,從未擔憂及過問過。

    只是,此刻——

    目前朝局微妙,她見他鎮(zhèn)日忙碌,只以為他許是涉及到了“奪嫡”的風波中來了,沈家,向來就處在這一場風波中,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然而她這會子才曉得,怕是不僅僅的是涉及了這般簡單吧!

    春生不由有些擔憂,心中有些緊張,只覺得七上八下的。

    她姑且也算是個走南闖北的人,看過了許多話本子,聽過了許多說書的故事,也曾在沈毅堂的書房瀏覽過前朝古跡,對于這奪嫡的風險,不是不知道。

    定是如履薄冰,那可是在刀刃上行事兒,稍有不甚,便會掉落深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

    沈毅堂見春生眉頭緊皺起,面上一份憂慮的模樣,知她定是在替他擔憂,只忽而拉著春生的手,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嘴里忽而喃喃道起了往事:“此事其實說來話長,許是還得從三十幾年前說起罷,彼時貴妃娘娘與陛下曾乃是青梅竹馬,二人伉儷情深,到了年紀正準備商議婚事了,卻不想宇文家從中作梗,遵了圣意,將宇文家的長女配給了原來還是皇子的陛下,彼時東宮初立,然有意與宇文家結(jié)親,但是太子行事過于雷厲狠絕,極有主張,宇文霖那個老jian巨猾深恐將來無法輕易掌控,便轉(zhuǎn)而將扶持投向了當時資質(zhì)平庸的五皇子也就是當今的陛下——”

    沈毅堂神色平靜,見春生聽得認真,不由伸手替她撫了撫額間的碎發(fā),又繼續(xù)道著:“后來在宇文家的扶持下,五皇子謀得了大統(tǒng),不過卻猶如宇文家的傀儡似的,處處被壓制著,彼時——”

    沈毅堂語氣忽而一頓,只輕聲道著:“彼時外頭宇文家處處鉗制,內(nèi)又有行事狠絕的皇后步步緊逼,貴妃娘娘在宮中處境艱難,陛下雖極力袒護,難免顧此失彼,正在此時貴妃娘娘懷了龍嗣——”

    沈毅堂說到此處,語氣忽而又是一停。

    春生只覺得甚為緊張,心也隨著一頓。

    沈毅堂見春生如此模樣,便又忍不住揚唇笑了笑,原本以為提及這些心中會是復雜萬分的,然而此時心卻是出奇的平靜。

    片刻后,又繼續(xù)道著:“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深受矚目,然皇后娘娘乃是個狠絕妒忌之人,自是容不得這個孩子的,若生得是公主或許便罷了,可倘若是皇子的話···盡管娘娘處處提防,仍是遭遇了不少兇險,所幸上天眷顧,便是從御花園的涼亭中滾落了下來,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奇跡般的保住了,只當時身子見了紅,不過八月,便已提前早產(chǎn),經(jīng)過九死一生,終是誕下了長公主,許是母子連心,遠在沈家后宅的太太走著走著只覺得腹部劇痛,當時沈家太太年過四十高齡有孕,且與當今貴妃娘娘母子同孕一事在京城已廣為流傳,并不足為奇,只令人驚奇的是,這母子二人又是在同一日誕下了子嗣,如你所料,太太生下的自然是爺,只是——”

    沈毅堂說著,只忽而瞇著雙眼道著:“只不過是名義上的罷了···”

    沈毅堂隱晦說到此處,便已適時止住了話語。

    然而事實已經(jīng)非常明朗了,不是么?

    春生卻又覺得像是聽了一日說書似的,只覺得那樣兇險,那樣離奇,沈毅堂語盡了,然春生神色還有些呆愣著,許久都反應(yīng)不過來了。

    她以為他只是牽扯到了朝局之中,她雖然聽到說他身份有異,卻依舊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的,可是,這一刻,春生終于明白了他嘴里道的所謀之事是何事呢?

    他曾與她說過的,他要她信她,他定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這樣的交代么?

    春生腦子里只有些混亂。

    沈毅堂見人垂著眼,整個人呆呆的,忙低著頭去摸她的臉,嘴里道著:“嚇著里呢?”

    然而卻只覺得手下一片濕潤,忙抬起她的臉,卻見春生面上微呆,而眼下卻已留些了兩行清淚,尤不自知。

    沈毅堂見狀,便有些慌了,忙捧著春生的臉,用指腹去替她細細擦拭眼淚,嘴里道著:“怎么呢,啊,這是怎么呢,怎么哭上了,別哭呀,好了好了,是爺不對,爺不該這樣瞞著你,爺也  不該這般嚇唬你,你別哭了···”

    沈毅堂許久未惹春生掉金豆子了,此番猛地一瞧見,便有些束手無策起來。

    春生見沈毅堂這般著急,這才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見沈毅堂捧著她的臉,柔聲安撫著,春生只忽而啞聲問著:“你這般涉險,是不是···因著我···”

    沈毅堂輕撫春生的臉頓時一愣,見春生紅著眼,但那雙眼經(jīng)過淚水的洗禮,卻是更加的明亮了,對著那一雙眼,沈毅堂無法隱瞞,半晌,只忽而柔聲道著:“唯有如此,才能成全咱們二人不是么?”

    見春生睫毛閃爍,沈毅堂又忙道著:“其實也是情勢所逼,自從三年前炎兒經(jīng)過了那般遭遇后,或許便已經(jīng)注定了爺?shù)拿\,你不過是令爺?shù)倪x擇變得順理成章了些罷了,丫頭,爺曉得你的心思,你不想做妾,也不愿被困在這一方后宅之中,爺甚至曾動過休妻的念頭,可爺深知你的性子,便是果真如此,你定也不愿犧牲了他人來成就自己的,況且蘇氏乃是爺明媒正娶,后又親自接回來的,委實不該如此待她,爺雖給不了她感情,唯獨這身份,她若是想要,爺便給了,只是這樣一來,咱們的處境便又陷入了困境中,或許突然出現(xiàn)的這一條路,對你對爺而已,是條生路,爺自是甘之若素的···”

    第276章

    春生聽了沈毅堂的話, 心中一片復雜, 內(nèi)心的震驚久久無法平復。

    腦子里只有些亂, 這樣大的事兒,終究一時半會是理不清的。

    沈毅堂見春生目光有些呆, 到底知道她的憂慮,只靜靜地將人攬在懷里, 令她自個慢慢消化消化, 沒有急于打擾。

    半晌, 待春生神色慢慢恢復平靜了, 沈毅堂只掰著春生的肩, 將她身子微微拉開, 只握著她的肩, 低頭看著她。

    忽而一臉認真的道著:“丫頭,日前朝局紛雜,局勢兇險,雖爺勢在必得, 但恐生無發(fā)掌控的變故, 到底尚且不敢確保萬無一失, 且不論爺是何身份,沈家本就是大俞的臣子, 鋤jian懲惡, 捍衛(wèi)大俞,無論是沈家還是爺,本就是責無旁貸的責任, 現(xiàn)如今局勢已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了,你是爺?shù)男母?,更何況現(xiàn)如今肚子里還有了爺?shù)淖铀茫瑺斘瘜嵅辉改銈兌松婕暗竭@場兇險風波中來,爺過幾日便私底下將你們送出府去,待局勢穩(wěn)定了,爺屆時在派人將你接回來,唯有你們母子二人安妥了,爺才能夠無后顧之憂,放心大膽的去行事,嗯?”

    沈毅堂說著,摸了摸春生的臉。

    春生聞言只緩緩地抬眼,卻是握著他的手,沉吟了許久,只忽而搖了搖頭道著:“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里···”

    沈毅堂聞言似有些微愣,半晌,只忽而低聲的問著:“是哪個,前幾日還在念叨著要離府的,說原只應(yīng)下了在府中住幾日,現(xiàn)如今可不止住了幾日了,死活要出去的,嗯?”

    原來春生起先答應(yīng)沈毅堂入府,不過是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一時松了嘴,到底還是有些氣不過,仍嘴硬的放言最多只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