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認識我，不過叫我奇異博士。”

    “好的，好的……博士?！北说锚q豫了下，目光游離半天，才忍不住問，“你遇到什么了嗎？”

    鼻青臉腫的奇異博士神情十分冷淡：“沒什么。”

    他們對視一眼。

    斯特蘭奇迅速選擇轉移話題：“聽著，我的時間……我是說我現在無法脫身。我這里有一份可能會對世界造成威脅的人類或者其他生物的黑名單，現在有兩個黑名單上的存在正在紐約，去找點人對付他們。”

    “好的，沒問題，”彼得點點頭，“那么你呢博士？”

    奇異博士臉色一黑：“……我有更重要的事。”

    被時間寶石暴打這種事說出去不值得驕傲，斯特蘭奇也不打算向這位紐約友好鄰居詳細說明小姑娘不知被什么控制突然開始追著他暴打，逼得他只能進入鏡像空間狼狽逃跑，完全沒有時間去處理突然來到紐約的其他無限寶石。

    就在這時，他神色一動。

    “看起來我們有客人了?！?/br>
    順著他的視線，彼得警惕地望向街道，在他的視野里街道上并無異樣，但看斯特蘭奇驟然冷肅的神情，顯然來客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下一秒，形容狼狽的青年一步踏出。

    “呃……等等博士，我認識他?！毖劭此固靥m奇抬手，彼得從怔愣中回過神，直覺放任下去會不好，急忙連聲阻止他，“這是這是這是……這是西斯，他是我朋友！”

    他突然冒出的稱呼讓西斯微微一怔。

    “你朋友？”奇異博士挑挑眉，“你知道他是現實寶石嗎？”

    “嗯，對，我知道?！北说妹Σ坏攸c頭，一邊給西斯使眼色，卻忘了自己還戴著面罩。

    出乎意料，西斯抿了抿唇，輕輕點頭：“我是他朋友?！?/br>
    他的態(tài)度說不上友善，但也不算傲慢。

    “……fine.”

    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半響，奇異博士認輸一樣聳聳肩，轉身面對彼得，“其中一個方位一直在變動，我暫時沒時間捕捉，另一個停留在第五大道，大概半小時沒有移動。抓緊時間，別自己去，你對付不了。”

    彼得點點頭，“……好的，我馬上去。”

    “第五大道，”西斯忽然打斷他們，神情淡淡的，手指指向第五大道的方向，“在那個方向嗎？”

    “對，沒錯。你要去那里？”

    西斯沉默片刻，攤開手，掌心向上。

    他的手掌邊緣模糊，絲絲縷縷的紅沙從他指尖逸散，飄向第五大道的方向。

    “珀瑟在那里。”他說。

    “真的？”彼得反應很快，語調驟然提高，“她可能和那個那個什么在一起？”

    斯特蘭奇看著西斯：“哦，你女朋友？”

    “不是！她是……”

    “他的?！蔽魉箍戳吮说靡谎?，眼神看不出情緒。

    他收回手：“我想去看看?！?/br>
    彼得抿起唇。

    如果珀瑟無法對付的敵人，他也幫不上忙，這點他一直知道。

    她現在需要的是西斯。

    斯特蘭奇看了西斯幾秒，不動聲色地湊到彼得邊上，壓低聲音：“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看著他去英雄救美，否則你恐怕有點失戀的危險?！?/br>
    彼得：“……”莫名感覺被捅刀。

    他心塞地收好忠告，抬頭看看西斯，忍不住笑了笑，舉起自己的右手。

    “嘿，哥們，”他笑道，“能幫我把她帶回來嗎？”

    哪怕自稱是朋友，彼得對西斯也遠遠不算了解，最深的印象還是討論組里他時不時的一針見血，在那之前，他只知道這個容貌俊美的青年曾經試圖殺死珀瑟，然后……一直，一直，住在珀瑟家，晚上和她只隔一道門。

    導致他連半夜敲窗送夜宵都不敢：（

    這樣說信任他是不是太輕率了點？

    帶著微妙的心情，彼得保持擊掌的姿勢等了幾秒，忽然想起西斯恐怕不知道擊掌的意思。

    ……他可能有點傻。

    然而彼得剛要尷尬地放下手，手掌忽然一疼。

    “啪。”

    和他擦肩而過時，西斯抬起手，目不斜視地與他擊了一掌。

    “好。”

    ……

    雖然在笑，但鐘梓星還是從里瑟的聲音里聽出了某種殘忍冰冷的東西。

    從最開始，這個漂亮得像是女孩的少年就是以一個明亮輕盈的形象出現的，說話帶著點慢條斯理的貴族腔調，慵懶，嬌媚，自信事態(tài)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在說自己輸不起第二次時，他也沒有流露出半點失態(tài)，反而像是在和她說小女孩之間的悄悄話。

    直到這一刻。

    他所憑借的只是他對人心的了解。鐘梓星疲憊地想。

    是不是玩弄人心的人都有這種習慣？明明有更簡單直接的辦法，卻偏偏要大費周章設計出精妙的局面，然后靜坐一旁，旁觀他人一步步深陷局中痛苦不堪，沉湎于全盤掌控的愉悅快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里瑟和洛基很像。

    他只是篤定自己會屈服于她的恐懼。

    “我想不知道的是你?！?/br>
    一旦局勢失控，他會是最先氣急敗壞的那個。

    鐘梓星扯扯嘴角：“你了解‘命運’是什么嗎？”

    里瑟微微抿唇。

    “你以為你知道？”他冷冷道。

    “我當然知道?！辩婅餍钦f。

    明明這一刻，她應該為逼出里瑟的局促而放聲大笑，她甚至能聽出他冰冷語氣里虛張聲勢的意味，哪怕他現在可以輕易傷害他，面對鐘梓星他也已經輸了。但鐘梓星感覺不到任何戰(zhàn)勝里瑟的喜悅。

    她只是感覺很累，想要找個黑暗的角落蹲進去，抱著膝蓋發(fā)呆，就像她小時候常常做的那樣。

    “如果你真的有別的方法，你為什么還要來迫使我屈服？”心靈寶石能夠控制人類，但里瑟只是用這點威脅她，并沒有真的去做，原因顯然不可能是“他不想傷害她”。

    鐘梓星說：“能進入世界底層的只有我，除了我以外哪怕是精神力都無法進入，就算你控制了我，一旦我進入世界底層控制也會失效，對吧？”

    “你說得對?！崩锷崧曊f。

    他重新恢復了鎮(zhèn)定的姿態(tài)，仿佛鐘梓星只是在說一個淺顯而無傷大雅的事實，這些依舊在他的計劃之中。

    鐘梓星目光投向玻璃櫥窗外的街道，“改寫命運到底是什么？”

    “不應該存在的生命都是被命運編寫出來的，”里瑟順著她的視線一起看向窗外，“他們的影像會出現在命運里，你只需要用意念修改影像?！?/br>
    “艾瑞絲也是不應該存在的?！辩婅餍呛鋈徽f。

    她完全能夠修改艾瑞絲的命運。

    里瑟低下頭看她。

    “很好的設想，”他輕飄飄地說，“但你也說過，千戶之屋在不斷移動，你找得到世界底層嗎？”

    “我可以去地球上每一個角落找?！辩婅餍钦f，“我可以用我的全部未來去找到它，一年不夠就十年，十年不夠就五十年，或者我還要感謝你，你為我找到了一個動力，它比我能想到的任何動力都要好?！?/br>
    她頓了頓，忽然笑起來。

    “而且有件事你似乎不明白?！?/br>
    面對她的微笑，里瑟松開手，后退一步。

    ——她的信條是什么？

    鐘梓星閉上眼睛，輕輕道：“那才不是命運，那只是套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無論如何不殺人？為拯救多數可以犧牲少數？

    “套路?！崩锷貜土艘槐檫@個奇怪的中文詞匯。

    “對，套路。”鐘梓星點頭。

    “所謂套路就是，反派永遠會死于話多，英雄永遠會拯救世界，男主和女主永遠會在最后一幕擁吻，正義永遠會戰(zhàn)勝邪惡……你說這個世界擁有劇本，那么劇本總會遵循套路，觀眾都愛套路，所以劇本只會這么發(fā)展，每一處轉折都可以預料，tada，你看，這就是命運。”

    里瑟的眼尾隱隱抽搐。

    “你想表達什么？”他柔聲問。

    “我想說，英雄總要經歷成長，”鐘梓星的目光落在街道的盡頭，“他啟程，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經歷種種磨難，在導師的啟蒙下認知世界，初次與對手碰撞，失敗乃至失去一切，獨立面對自己的試煉之路，然后他會重新面對自己的對手，他會——歸來?！?/br>
    隨著她的敘述，店面里的氣氛不知為何變得詭異莫測，似乎某種現實規(guī)則在更強大的力量壓迫下漸漸失效。里瑟的神情第一次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他猛地向鐘梓星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她的肩——

    狂暴的暗紅沙暴憑空出現，如同逆流的海嘯，浩浩蕩蕩向里瑟沖刷而來。

    接觸的瞬間，沙暴卷挾的力量直接把他擊飛，狠狠撞進店鋪深處！

    第82章 衛(wèi)星風

    “因為這個?！狈N子自言自語一樣重復著。

    她忽然抬起眼睛, 眼中紅光大盛，熾亮如火炬，瞬間淹沒了眼瞳，遠遠看去像是從深淵中爬出的惡魔。

    她咬著牙, 一字一頓：“但你不是這樣對我的！”

    她的盛怒來得毫無征兆，即使托尼早有準備，也不免有些怔愣，忍不住困惑地問道：“……等等, 我認識你嗎？”

    金屬羽翼倏地舒張, 羽刃對準托尼的方向, “嗖嗖”聲中激射而下。

    面對萬箭齊發(fā)，托尼急忙撲倒在地, 狼狽地翻滾了幾圈，才堪堪躲開第一輪齊射。

    根根羽毛深深釘入樓頂，暴露在外的箭羽微微抖動, 混凝土地面龜裂開一條條裂縫, 像是盛夏繁茂的枝葉，不斷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