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緊張，更是興奮。

    刺眼的鎂光燈讓她看不清臺下的一切。彈到間奏，她輕晃長發(fā)，將自己四分之三的臉露給舞臺左邊的人群。

    這個角度看過來的她，最美。

    原因無他。

    ——因為“不說”站在那邊。

    間奏結(jié)束。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夜空里再次響起，更加溫柔，更加有力。

    “我只屬于你／我只屬于你在這短暫的生命／隨你自由來去

    想現(xiàn)在死去／時光記住我此刻堅決和篤定／讓你永遠覺得安心

    要陪你上岸／別的都不管／我要逆世界而行／我要化成灰燼

    我只屬于你／把你的路／鋪平”

    我只屬于你。

    把你的路鋪平。

    唱到這里，顧知閑有些恍惚。

    這首歌，她到底是唱給誰聽的？

    季言？

    還是“不說”？

    還是一個虛幻的影像而已？

    顧知閑覺得心里有些燥熱。

    大概是今天這場上的荷爾蒙太足了，弄的她都蠢蠢欲動。

    喬廈說的對，她缺男人，太缺了。

    顧知閑指尖輕顫，將最后的一個音拉的很長。

    一曲完畢。

    全場靜默三秒。

    然后，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掌聲。

    顧知閑從高腳凳上站起來，繞過話筒，往前走了幾步。

    媽的，燈光終于沒有那么刺眼了。

    但是臺下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楚每個人的臉。

    她的目光從人群里飛速穿過，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黑壓壓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所有人在朝顧知閑吹著口哨，尖叫吶喊。

    但是，她在找一個人。

    上臺半個小時前，“不說”給她發(fā)了一張照片。

    從照片的方位來看，他就站在舞臺的左邊。

    但是，現(xiàn)在她站在舞臺上，什么都看不見。

    人太多了。

    顧知閑拿著話筒，有些怔忪。

    小二見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以為她激動傻了，連忙在她身后輕咳一聲。

    顧知閑這才回過神來。

    她舉起話筒，將頭發(fā)撥弄到腦后去，露出她的正臉。

    人群靜默。

    顧知閑張了張嘴，打算來個開場白。

    “大家……”

    這兩個字剛剛出口，剩下的話便被臺下再度席卷而來的尖叫吶喊聲所淹沒。

    “求草?。?！”

    “女神最美！??！”

    “cao.我！?。ao.我?。?！”

    “一——點——也——不——丑——”

    顧知閑黑人問號臉。

    不丑這事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大聲地用驕傲的語氣喊出來？

    很迷。

    她對著話筒輕輕清了清嗓子。

    歌迷們終于慢慢冷靜下來。

    畢竟他們也沒想到日半有這么好看是不是！

    他們還以為日半是長得太丑了所以才一直都在幕后的！

    長這么好看干嘛一直這么神秘兮兮遮遮掩掩??！

    所有人都臉色潮紅，激動到不能自抑。

    臺下的聲音漸漸歸于平靜。

    顧知閑終于有機會能繼續(xù)完成她的開場白。

    都到這個程度了，顧知閑覺得自己也不用假惺惺地再說什么“大家好，我是日半”這種場面話了。

    她開口，第一句話是——

    “前兩天，我看到網(wǎng)上有人讓我放心，就算我很丑也不會脫粉的?！?/br>
    臺下一片哄笑聲。

    雖然日半站在高高的臺上，可對他們之間絲毫沒有距離感。

    待臺下的笑聲消散，顧知閑在臺上眨了眨眼睛。

    “所以現(xiàn)在，應該沒人要脫粉吧？”

    臺下一片異口同聲的“沒——”，口哨聲四起，人越聚越多。

    顧知閑撥弄了一下身前的吉他，臉上笑得愈發(fā)燦爛：“接下來這首《某夜火車中心》，送給一個，我想睡的人?！?/br>
    ＊

    日半的首秀不過五十分鐘，過得很快。

    顧知閑在臺上插科打諢，嬉笑怒罵，歌迷們意猶未盡。待她唱完最后一首歌，他們還在臺下久久不肯散去，齊聲喊著“encore”。

    后面要登臺的歌手已經(jīng)要上場插電了，雖然顧知閑也意猶未盡，但還是按照規(guī)則下場。

    來日方長呢，巡演的時候安可個夠！

    顧知閑和樂隊到臺下收拾好東西，臺上的歌手已經(jīng)開唱了。

    她拿出手機，看到“不說”在半個小時前給自己發(fā)的私信。

    “很棒。”

    顧知閑咬了咬下唇。

    一邊的小二招呼她：“日日，去喝酒！”

    她的手指在慢慢暗了的屏幕上輕輕一按，隨后抬頭：“你們?nèi)グ?，我不去了?！?/br>
    “哎呦。”小二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壞笑道，“誰？那個粉絲？”

    顧知閑把他的頭一推，“去你媽的！別亂說！”

    小二指著顧知閑微微泛紅的臉，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我cao！日日，你他媽還會臉紅??！”

    肖遷和鼓手也湊過來和小二一起調(diào)侃顧知閑。

    今天的演出很順利，大家的心情都不錯。

    顧知閑最后都懶得理他們仨。她將吉他放到車里，拿著手機，兀自離開。

    “嘖嘖嘖……”小二看著她的背影，感慨道，“入行這么多年，我誰都不服，就服她。”

    他轉(zhuǎn)頭看肖遷，“你看看她那個樣子，一臉遇見真愛的嬌羞樣。牛！真他媽牛逼！”

    肖遷說：“我也有真愛，只是不會嬌羞而已?！?/br>
    小二：“……”

    他只是感慨一句年輕人旺盛勃發(fā)的愛情讓人艷羨，怎么這哥們就開始攀比起來了？

    他瞥了肖遷一眼，想到對方女朋友漂亮美艷的臉，不甘心地擠出一個字。

    “哦?！?/br>
    ＊

    顧知閑邊走邊給“不說”發(fā)了一條信息：“你在哪？”

    不說：“？”

    “我來找你?！?/br>
    ……

    季言看著手機屏幕上這四個字，往音樂節(jié)會場外走的腳步頓住。

    他眉峰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