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只給她準(zhǔn)備了一份獲獎感言，他媽誰知道自己會爆冷一下子拿倆啊？！

    按照黃辭的意思，如果她得了新人獎之后還得了最佳專輯獎，那就是意外之喜，她想說啥就說啥。

    “嗯……”她在臺上靜默一會兒，“那啥，我想先批評一下主辦方。虹姐比我有定力，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經(jīng)歷這種大起大落的，心臟有點吃不消?！?/br>
    臺下一片哄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獎杯，千言萬語涌上心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湊近話筒，她搖了搖手中的獎杯：“謝謝評委團(tuán)給我這個獎杯。在來之前我已經(jīng)和我的經(jīng)紀(jì)人黃辭老師說好了，如果我拿到這個獎，他會代表公司提早一年放我離開。謝謝你們，讓我多了一年的自由?！?/br>
    深深一鞠躬。

    “還要謝謝我的經(jīng)紀(jì)人黃辭老師，在這一年包容我，鼓勵我，陪伴我，讓我能夠比較快速地成長成一個偶像?！鳖欀e一笑，突然彎腰，將腳上的高跟鞋踢了，“不過，這樣我才覺得自在多了?！?/br>
    腳跟痛得要死，晚會還有大半，她再不脫掉估計要撐不住了。

    全場嘩然。

    這也太不羈了吧？

    果然是民謠女流氓啊！

    顧知閑松了口氣：“好了，我現(xiàn)在終于能正常說話了?！?/br>
    “我要感謝我生命里遇到的所有的朋友和敵人，是因為他們，我才成長成一個更好的人。哈納啊浮生啊地下室啊，就是因為他們我才能在音樂這條路上走得更遠(yuǎn)。”

    “不過我最感謝的人估計你們都聽煩了，就是我男朋友，怎么講，沒有他就沒有我顧知閑的今天。大家都知道我家里很窮，mama還進(jìn)了監(jiān)獄，但是他從來不嫌棄我，而且一直陪著我。希望他可以早點向我求婚，生個音樂小神童，來幫我橫掃金歌獎。”

    顧知閑毫不掩飾卻虛無縹緲的野心把臺下的一堆音樂教父都逗樂了。

    旁邊的嘉賓插了一句嘴：“日半，你起點這么高了，自己橫掃金歌獎就沒問題的！”

    “哦，對了，”顧知閑這才想起來，“我正好趁這個場合說一件事。明天開始，我就要開始世界巡回演出。這次巡演是獨一無二的哦，因為唱完我就打算退圈了。我接下來比較想做的事是深入基層，推動一下國內(nèi)獨立音樂的發(fā)展，希望到那時候我的歌迷們還能繼續(xù)支持我?！?/br>
    她很少用這樣嚴(yán)肅的字眼說話。

    聽上去有些滑稽，但卻莫名認(rèn)真。

    這番話一說完，顧知閑彎腰拿起高跟鞋，同一只手拿著獎杯，另一只手抓起長裙，幾步就走下了舞臺。

    姿態(tài)瀟灑，徒留一會場一臉懵逼的吃瓜群眾。

    啥？

    退圈？

    最后的巡演？

    哈納現(xiàn)在這么隨性，都讓日半玩得這么大？

    因為顧知閑一番震撼人心的話，整場晚會后半場的氣氛都有點詭譎。

    回酒店房間的路上，顧知閑在電梯里遇見了俞虹。

    比起一年前，她更多了一些歲月沉淀下來的女人味。

    俞虹看著她，溫柔地笑：“恭喜你呀?！?/br>
    “虹姐，”顧知閑有點不好意思，“也恭喜你?！?/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俞虹再次開口。

    “你真的決定要退圈了？”

    “嗯，”顧知閑答得很快，“公司已經(jīng)同意了?！?/br>
    她聽見俞虹輕輕嘆了一口氣。

    “日半，你真的很厲害。”俞虹笑道，“你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達(dá)到我?guī)啄瓴拍苓_(dá)到的高度，而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怕。哎，真想和你一樣啊?！?/br>
    顧知閑挑眉：“虹姐，你也想退圈？”

    “是啊，很久了，”俞虹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晚才結(jié)婚？我自己也知道，我不在做純粹的音樂，可是羈絆太多了啊。”

    風(fēng)光無限的天后也有她的難處啊。

    顧知閑在心里感嘆一句。

    自己真的挺幸運的。

    “?！钡匾簧?，電梯門緩緩打開。

    俞虹走出電梯，轉(zhuǎn)頭對顧知閑粲然一笑。

    “日半，祝你幸福，永遠(yuǎn)好運?！?/br>
    電梯門又緩緩關(guān)上。

    顧知閑在心里輕輕說了一句。

    虹姐，你也是。

    ＊

    一年后。

    顧知閑最后一場世界巡回演唱會定在臺北小巨蛋舉行。

    踏上舞臺的那一刻，她無比感慨。當(dāng)年袁安安對她叫囂的話，卻被她自己先實現(xiàn)了。

    日半的這次世界巡回演唱會，場場爆滿，網(wǎng)絡(luò)開票一分鐘不到就被搶光。有幾次還造成了網(wǎng)絡(luò)癱瘓，簡直成了年度音樂圈的最熱門盛會。

    季言最近也在臺北進(jìn)行《烏合之眾》的宣傳，殺青之后，歷時整整兩年，這部電影終于要上映了。

    顧知閑為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季言為這部電影磨了這么久。她無比堅定地相信，他一定會因此爆紅。

    演唱會開始之前，她給季言打了個電話，問他會不會來看。

    結(jié)果季言說，《烏合之眾》的宣傳要到晚上十點才結(jié)束，兩邊時間沖突，估計來不了了。

    顧知閑心里很委屈。

    她開始徹徹底底感受到老夫老妻相處久了之后的平淡。

    ——哦屁！他們還不是老夫老妻！婚都沒求！季言就這么敷衍了！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下次看到比季言還好看的小白臉，必須要上，然后踹掉他！

    晚上八點，演唱會正式開唱。

    因為是最后一場演出，噱頭做足了十成十。哈納還在演出的最后安排了一場歌迷點歌，鏡頭在臺下隨意掃，定格到誰，誰就有點歌的機會。

    顧知閑覺得，這個環(huán)節(jié)極大地考驗了她日益衰退的記憶力。

    第一個歌迷是個小姑娘，看到鏡頭定格成自己的臉，激動得快哭了。她拿起話筒，第一句話就是：“女神！你還記不記得我？”

    顧知閑努力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有這么一個印象。

    “菠蘿音樂節(jié)？”

    “嗯嗯嗯嗯呃嗯嗯！”小姑娘邊哭邊點頭，快激動瘋了，“女神我好愛你?。。。。。。　?/br>
    好幾年過去了，還是這個樣子呀？

    顧知閑笑了，站在臺上問道：“你男朋友呢？”

    “啊，在在在?。。　毙」媚锇焉磉叺哪泻⒆右话牙界R頭里，“我們一直在一起的！”

    他們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祝福這段令人羨慕的感情。

    顧知閑笑得更加燦爛：“那你們今天想聽哪首歌？”

    “《絕對占有相對自由》！”女孩子激動地?fù)]著雙臂，“就是女神你第一次上音樂節(jié)唱的第一首歌！”

    顧知閑：“……”

    這都記得?。?/br>
    她都忘記了。

    對于那個晚上，她的記憶里只剩下與季言的第一次見面，他帶她去聽《十二》，還有那晚為他寫的那首《不說》。

    “好?！鳖欀e轉(zhuǎn)身，坐到舞臺中間的高腳凳上，拿起一邊的吉他。

    在舞臺上蹦蹦跳跳久了，一唱起之前的那些歌，一些遠(yuǎn)離自己很久的情緒又都回來了。

    她覺得自己很享受這一刻。

    接下來歌迷點的《某夜火車中心》、《滿腔熱情喂了狗》、《小菊花》、《你笑著流出了淚》，無不是她剛出道時候?qū)懙哪切└琛?/br>
    真他媽是個懷舊的晚上啊。

    一曲畢。

    鏡頭再次流轉(zhuǎn)。

    定格。

    顧知閑側(cè)過頭去看，一下子愣住了。

    屏幕很大，男人的臉映在上面，光影重疊，似乎離自己很遠(yuǎn)。

    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無數(shù)個夜里，她的手指都從它們上面游走而過，好看得過分。

    顧知閑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

    臺下的季言將自己的帽子往上扶了扶。

    他的容貌在大屏幕上慢慢變得清晰。

    《烏合之眾》還未上映，很少有人知道季言的樣子。只有關(guān)注秦連青新電影的一些影迷，進(jìn)行了小范圍的sao動。

    原來《烏合之眾》的新人男主角也是日半的歌迷啊！

    他接過話筒，聲音低磁，通過話筒傳出來，微啞而性感。

    “很高興認(rèn)識你。我喜歡了你六年，想點你的那首《不說》。”

    每一句話都是他對自己的情深不耐。

    顧知閑的眼角有些熱，她不知道季言竟然暗戳戳地跑到現(xiàn)場來給她這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