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合謀
云舒向來對位高權(quán)重沒有過多貪戀,只是為了自保而己。 蔭襲遲早會被寒門沖擊,這點(diǎn)不止是楮銘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只是她沒有楮銘做得大張旗鼓。 楮銘看著他,雖然平靜無波,他卻聽得出里面無盡的悲哀和無奈,他是如此,自己呢?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 “你做這么多,也不僅僅是為了保命吧,還記得在棲月山我們談過的,廢除世家蔭襲,沒想到你竟然早就把持朝中大半的低階寒門,若你我聯(lián)手,必然事半功倍?!?/br> 云舒沒想到他竟然還沒死心,也佩服他的膽識,放下酒杯,瞇著眼看他:“我現(xiàn)在是承襲的一品郡王,算得上是門閥世家里的顯赫之一,你這樣,不是與虎謀皮嗎?” 楮銘戲謔的說:“你應(yīng)該很清楚,世家無能的子弟卻把持高位,尸位素餐,而北方的秦國,還有虎視耽耽的烏孫龜茲日漸強(qiáng)盛。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平都繁華就是鐵騎下的煙花泡影,你這個一品的郡王,也沒什么威風(fēng)了吧?!?/br> 云舒被他噎得無話可說,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shí),只是云舒不想管那么長遠(yuǎn)罷了,家國大義?可笑!關(guān)她鳥事。 她自問沒那么高尚,取消蔭襲可以,但是得慢慢來,從長計議。 “既然做的是這樣的營生,那我也要提兩個條件。” 楮銘示意她:“愿聞其詳。” 云舒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能提條件的時候,千萬別顧及什么兄弟情,既然話說開了,也沒什么好扭捏的。 她最喜歡提條件了,“第一件,我要你同意廷尉和三公尚書同審這次太傅府的案子?!?/br> 楮銘沉吟:“你是擔(dān)心葉家和廷尉勾結(jié)?不過此案確實(shí)疑點(diǎn)頗多,這條件不算過分?!?/br> “不是擔(dān)心,是肯定,你也不用插手這件事,只要個公平的機(jī)會,我就能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br> 楮銘自上次貢品的事,也知道云舒心思縝密,他放話的事,一般心里有底。 他抿了一口酒:“可以?!?/br> “第二,我要屬于云家的東西。” 云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完:“驍騎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權(quán)?!?/br> 云舒見楮銘愣住了,拍拍他的肩,笑了笑:“要干大事得有實(shí)力吧,筆竿子能橫得過真刀真槍?再說了,現(xiàn)在我們也算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的還不是你的,不能便宜了別人不是?” 楮銘見她洋溢著一臉流氓笑,心跳都快梗住了,感覺剛剛那個運(yùn)籌帷幄的云王好像是自己的錯覺。 云舒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楊度的事兒是我做得不光彩,沒有先給你打個招呼,你沒放在心上吧?” 楮銘扶額苦笑:“現(xiàn)在云王殿下的話我還能信幾分?剛剛坦陳相待完,反手又給我捅一刀,可以認(rèn)為你是死性不改嗎?” 云舒想起當(dāng)年她們在徐州確實(shí)是稱兄道弟的,還有那日在棲月山,也說好不再為敵,結(jié)果呢?好像自己確實(shí)不太厚道。 云舒老臉一紅:“那是手底下的人做事沒個分寸,以后不會了,本王保證?!?/br> 特真誠的伸出手來發(fā)誓,逗得楮銘笑了。 “…那意思是,我暫時還不能拿驍騎衛(wèi)嗎?” 楮銘看著她這般靈動的姿態(tài),忍俊不禁:“現(xiàn)在我說不,還能攔得住你?” 當(dāng)然不能…… 回到王府,云舒就收到了正德侯府遞來的書信,宋淵讓她棄卒保車,務(wù)必置身事外。 她不意外,也不生氣,宋淵顧全大局沒什么錯,只是讓她沒想到,就連阿桓,也勸她不要為了衛(wèi)氏和太傅作對,不要引火燒身。 “阿桓,外祖母除了是我們的親人,更是知道當(dāng)年真相的證人之一,如何能見死不救?!?/br> “兄長如何知我心里不難過,可她終究是葉家的人…” “她不是葉家的人,她是母妃要托付給我們的人?!?/br> “你什么時候都以別人為先,他們的死活又關(guān)我們什么事,兄長,不要再提當(dāng)年的事,不要太優(yōu)柔寡斷了!” 云述吼出來,搖著輪車走了,阿景告了罪追上去。 云舒知道他對當(dāng)年的事敏感,可是也沒辦法,現(xiàn)在她顧不了這么多了,云舒提筆寫了奏折,讓姜武呈給御臺。 第二日,朝臣們都被云舒的要求給震驚了,雖然三公尚書和廷尉共審案件不是沒有先例,但如今為了一樁內(nèi)宅命案如此,也太過興師動眾。 最讓人意外的是,武安侯竟然同意了,朝臣更加迷糊,不是說楮氏和云家勢同水火嗎?如今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啊。 三公尚書與廷尉幾乎沒有牽連,為了在御臺中刷存在感,自然會賣力,這也是云舒選中他們的原因。 雖有人反對,卻瞬間被駁得啞口無言,何況還是武安侯首肯了,除了佩服云家的手段還能干什么。 云舒讓人在獄中照顧著衛(wèi)氏,她情緒還算穩(wěn)定,下午她也有份和幾位御史一起去查看命案現(xiàn)場,周勛和葉家雖然對她十分不滿,卻阻止不了,仵作再次驗了尸,結(jié)果仍是窒息而死。 云舒到了徐夫人的房間,她總覺得有哪不對勁,徐氏死時衣著整齊,卻是趴在床邊,痛苦掙扎的模樣,她還打翻了榻邊盛水的碗,這樣子,如何看都像是垂死掙扎,絕對,不是外祖母在她睡夢中下的手,云舒放心下來。 廷尉中的一個監(jiān)事,盯著窗臺看了許久,才道:“這隔扇好生奇怪?” “怎么了?”眾人都被吸引過來。 “普通人家隔扇上不會裝紗窗的,而這里不僅裝了,還裝著厚厚的兩層,但是又為何會在雨雪天大開,這里都還飄進(jìn)了雨水。”他指了指窗下的羅漢床,果真被飄進(jìn)的雨雪打濕了,看水漬應(yīng)該不是今天的。 徐氏出事后,現(xiàn)場都是被看管起來的,絕不會有人進(jìn)來動這些窗戶,在冬日里,也不會輕易打開隔扇的。 這樣說來,這隔扇是在徐氏出事那晚打開的,為何會有這種反常舉動? 云舒見窗下也沒有痕跡,兇手潛入室也用不著打開這么多窗。 眾人傳了素竹她們來詢問。 “本來老夫人房中的隔扇也沒有裝紗窗的,是近日總有白絮從雕花里飛進(jìn)來,夫人便吩咐裝上了紗窗?!?/br> 一個御史抓住了重點(diǎn):“老夫人為何如此討厭柳絮?” “因為老夫人有哮喘,毛發(fā),花粉還有那些細(xì)絮,都會讓她咳喘不止,絕不能吸那柳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