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秦國來犯
云舒陪著弟弟還有衛(wèi)氏在園中過仲秋,衛(wèi)氏現(xiàn)在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有時候還能認出云舒,府中沒有長輩,家人們都對她很恭敬,婢女們整日陪著她玩鬧,有時候還給云舒做鞋襪呢,也算頤養(yǎng)天年。 月色如水,花影疏疏,只是家宴,各管事的也坐在下首熱鬧的說話,瓜果餅餌,美酒佳肴端上,云家到底興盛過,各級管事和府兵不在少數(shù),呼啦啦坐了一院子,坐席次第擺開,頗有大族風范。 云舒知道弟弟喜歡歌舞,特意請了樂坊有名的班子來跳鸜鵒舞,這鸜鵒舞出名源自先臣謝玄,他當年在王導宴席上一舞驚艷,滿堂擊節(jié)和之,還留下了膾炙人口的《鸜鵒舞賦》,在大靖是著名的舞蹈。 只見蓮臺上一修長男子著寬袖長袍,飾以彩色羽毛,隨風飄飄然,長發(fā)披肩,樂起而動,樂姬擊筑相和,俯仰有力,形似鸜鵒展翅欲飛,翩旋轉合,挽手勾足,忽如鴻鵠之志,彩羽翻飛… 一折舞跳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樂曲漸漸高亢,舞者忘我,翩然欲飛,滿堂擊筑很有氣勢,節(jié)節(jié)拔高。 戛然而止,舞者如墜青云。 云述很高興,轉動木椅來到樂陣前:“剛剛的琴音空靈卻有力,在筑聲中依然不掩分毫,真是點睛之筆,琴師是如何做到的?” 樂陣中有的琴師應聲而起,她抱著琴緩緩來到陣前,抬頭。 是個中年樂姬,她恭敬的行禮才道:“奴家見過小公子,這普通的琴只適合獨奏方有清幽質感,可是奴家這架琴,卻能在雜樂中脫穎而出,更襯孤寒,所以能在鸜鵒舞中彈奏,哪怕是在滿堂筑聲中也卓爾不群?!?/br> 云述抬手輕撫了一下徽星,果然聲色出眾,空靈清脆:“嗯,音色確實不同,可是名琴?” 那樂姬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上首的云王和衛(wèi)氏才道:“這是,當年云王妃的新月?!?/br> 云述笑容掩去了,慢慢放下琴,轉動木椅回到宴席。 當年葉河清琴技冠絕京城,猶擅高妙的《清商樂》,精妙絕倫,令人迷醉,她有自己的琴行,也教授徒弟,而她常用的琴有四張,分別是“枯桐”、“新月”、“鴉寒”、“花容”。 音色分別是清幽、高亢、低沉、歡快,據(jù)說只有熟諳琴藝的人才能正確的發(fā)揮這幾架琴的特色,她嫁入云王府后,身邊只留了枯桐,其余的分別贈予她最看重的弟子,剛剛這樂姬用了四架琴中聲色最是高亢的新月。 云舒也不想在這種日子掃興,抬手下了賞賜,望向那樂姬:“可是母妃的弟子?” 樂姬也知道觸及云家的秘事了,低頭忐忑的答道:“是,奴家曾有緣得王妃親授,只是技藝不及王妃十之有一。” 云述淡淡說:“母妃撫琴重在心境,不在技法,他人縱然技藝再高超,也不會有她的靈氣?!?/br> “小公子說得是,奴家獻丑了?!?/br> 云舒?zhèn)妊劭此?,覺得驚訝,之桓很少提起父親母親,她也避免這些話題,卻沒想到他竟然對母親這般了解。 又排了些歡快的舞蹈來,之桓也漸漸開懷。 秋收馬壯之時,往往容易挑事,這不,蠢蠢欲動很久的秦國,終于動手了。 適逢多事之秋,每年也得有點摩擦,是以大家都沒太重視,百姓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邊境的戰(zhàn)火半點也沒影響到繁華熱鬧的平都。 卻沒想到這次秦國竟然來勢洶洶,交戰(zhàn)了半月多大靖一直處于劣勢,秦軍先是侵占了一丘之隔的壽縣,又攻陷了淮南郡,繼續(xù)揮兵南下,邊疆遞了加急報來,廬江郡,梁郡相繼被攻陷,一時局勢就緊張了。 朝堂上這時候就安分了,平日里窩里斗得你死我活,一到上戰(zhàn)場就偃旗息鼓了,還不是得仰仗著楮銘的兵權。 秦國異動他早有察覺,并沒有亂了陣腳,有條不紊的布局,他調(diào)了離得比較近的豫州駐軍前去防御,又抽調(diào)了晉西軍中比較得力的將領前去坐鎮(zhèn)。 朝中大局還離不開他,這幾日陰雨連綿,他的骨痛越來越嚴重,就連握筆都是顫抖的,偏生糟心事一大堆,白蘭見大靖應對秦國自顧不暇,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頻頻在邊境試探。 眾臣平日里只知春江花月,飲酒作賦,這時候看傳來的都是失守的消息,立刻就有人主張求和,年年開戰(zhàn),年年求和,這幫軟蛋已經(jīng)習慣了,以為能像以前一樣用錢解決。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次秦國不是往年的小敲小打,而是來真的,家底抖了不少,糧草兵馬都可勁造,光領兵出征的據(jù)傳份量都不輕。 云舒向來是瞧不上這些色厲內(nèi)荏的東西,冷冷道:“秦國要求劃邊境六郡,疆土廣闊,大靖的險守幾乎都在其中,若劃給秦國,只怕后腳秦國的軍隊就開到了平都城下,如此飲鴆止渴,愚蠢至極!” “云王何必動怒,六郡受秦侵擾多年,人疲馬乏,根本毫無抵抗之力,若傾駐軍去抵御,其他守備必然空虛,白蘭豈不是趁虛而入,平都危矣! 不如先割讓六郡,待解決了白蘭,再與秦國一決高下?!?/br> 云舒已不想再說,如今朝堂憊懶,膽小怕死者眾多,把喪權辱國都能說成緩兵之計的,還有何吵法。 小皇帝是亂了分寸的,他登基以來遇到的大事不多,以前都有楮銘擋著,如今大敵當前,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圓滾滾的身材活生生瘦了一圈,他看著楮銘,期望他能給個說法:“武安侯,你手掌兵馬,依你看這次要如何防守?” 楮銘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樣子,立于百官之首,衣冠森然,聞聲拱手出列:“陛下莫慌,這次秦國不過倉促出兵,必然后繼無力,若我們能拖住他們一段時間,相信就能抵擋?!?/br> 秦國雖然糾集了大軍,可準備時間確實挺短,內(nèi)部的貴族權臣們也多有內(nèi)訌,就這次能出兵,據(jù)說也是姚旬逼宮的,這點他是早就刺探清楚了的。 楮銘才是這朝堂上的主心骨,他不說求和,誰敢造次,其他人也樂得有人出頭,立馬附和。 司馬凌聽他胸有成竹,也稍稍安心,又問了他一些廢話,便讓楮銘下去全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