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張先成婚(二)
兒子有喜歡的姑娘了,這還得了,當然是全力以赴把兒媳婦娶到家吶,她吃齋念佛這么久,兒子才終于開竅,別說她爹娘不同意,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她。 張夫人不愧是將門之后,行事那叫一個果絕,立馬就進宮去,在太后的鳳闕宮里哭了大半晌,硬生生讓太后把嘉定公主和陸清漪召回京來,接下來就發(fā)揮她這些年在平都貴婦圈里的影響力,讓自己的老姐妹們輪流給嘉定公主吹風,首先得改善兒子的形象,張先不是混球,約架世家公子那叫忌惡如仇,混跡平都那是赤子之心,斗雞走馬那叫淡泊名利,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上無的,然后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云王府是不錯,可我張家也是百年書香門第吧,我們也不差吧,何況高處不勝寒,云家的王妃哪一個有好下場的,那得忍受多少明槍暗箭啊,張家就不同了,張先喜歡你女兒,二老又是寬和待下的,他哥哥jiejie都成家立業(yè)了,以后隨便幫襯著,這小兩口啥都不用cao心,就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最后還是張閣老親自帶著兩壺老酒,上陸府去找陸珉,張閣老可是三朝元老,當年跟著先祖的時候,算得上是智囊之一,在朝中現(xiàn)在說話都還是很有份量的,他的薄面誰敢不給。 張閣老把手往陸珉肩上一擱,冷冷的笑道,聽說,你看不上我小兒子? 陸珉哪敢吶,最后扶著爛醉的張閣老出門,兩人一口一個親家,事兒就這么定了。 云舒還記得前天,張先守在她的飯桌邊,猥瑣的搓搓手:“兄弟,借我點錢唄?!?/br> 云舒覺得驚奇,張先不窮?。骸敖桢X?你怎么搞的,又揍了誰要私了?” 張先再搓搓手,“看你說的,我是要娶媳婦了,所以手頭有點緊?!?/br> 云舒白了他一眼,也不想追究誰當初口口聲聲說兄弟妻不可欺的,結果還不是自己先下手為強了,還好意思來找她借錢。 “不對啊,張家不缺這點聘禮吧,還有你自己的私產呢?我記得,西北四巷的賭坊和這一帶的西域棉布瓷器生意都是你的,在這平都的世家公子里,除了我,就數(shù)你最有錢了,娶個媳婦,能把你掏空了,確定你不是強買?” 云舒的頭上卻結結實實挨了他一個爆栗。 疼得云舒嘶牙,“唉!你個臭小子!” 他奪過云舒的碗:“錢倒是夠了,只是這珍寶還不夠,我不管,反正你要開庫讓我挑點東西,又不是不還你,先借給兄弟成親,等到了你的事兒,我一定雙倍還你?!?/br> 云舒嘴角抽搐,這是篤定她這輩子娶不了媳婦是吧,不過卻很感動不正經的張子辰能這么鄭重的對一個女子,巴不得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不叫她受一點委屈,反正她不缺那些東西,給他又如何。 云舒解了對牌遞給他,讓程伯陪他去王府的庫房自己挑,在這平都,哪怕是整個大靖,云家寶庫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奢華,當年老王爺陪著先祖征戰(zhàn),攻城略地所得寶物數(shù)不勝數(shù),后來云蔚橫掃吐谷渾,又得皇室貴族各種奇珍,到了云舒這嘛,她經營私產,各行各業(yè)均有涉及,倒是積累下不少錢財,只是云家一向低調而已。 “漬…漬…漬…果然娶的是神仙妃子,看這幾百箱的聘禮?!?/br> “可不是,別的也就罷了,這十珍中的火蟾衣,犀辟毒箸、燒槽琵琶、九玉欽、琴瑟幕、文布巾,哪一樣不是傾城難求,沒想到張家的家底這么厚實?!?/br> “晉陵陸家向來以富庶著稱,與張家倒也門當戶對。” ………… 腰纏紅綢的小廝們又端著干果金葉等物下去灑了一圈,主禮的媒人才笑著上前來奉上禮單,嘉定只粗略掃了一眼,卻驚得不輕,只見幾冊的大紅單子后面列著水晶云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裝翠寶石等不計其數(shù),更有衡世罕見的金龜、銀鹿、金鶴、銀粟、如意枕、鶴鵲枕、龍鳳帳等,金銀錢幣、凌羅綢緞和豪華家俱器皿更是數(shù)之不盡。 再往上發(fā)現(xiàn)壓禮的竟是一只鳴煙玉環(huán),雖然鳴煙玉也貴重,只是在這滿堂珍寶中倒顯得平庸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義,果然見張夫人笑著捧過那裝有玉環(huán)的匣子:“公主殿下,這是犬子親自為縣君準備的,還特意囑咐了要交給縣君,殿下莫笑他唐突了?!?/br> 趕緊讓伺候的丫鬟捧下去交給陸清漪,又挽了張夫人的手坐下說話。 一旁的陸珉已經被這滿堂的聘禮給震住了,顧家雖然也富有,卻不會舍得這么大手筆迎娶女兒,張先這小子,倒是誠心想娶女兒。 陸清漪在繡閣里,聽丫鬟們去打聽來的消息。 “縣君,可不得了呢,那扎著大紅綢的聘禮盒子一路環(huán)城而過,咱們院里都擱不下了,浩浩蕩蕩排了一街,百姓們都在議論,縣君比當年公主殿下出嫁還風光呢…” 丫鬟們嘰嘰喳喳的笑鬧著,陸清漪卻有一絲哀愁,張先,到底是為什么要娶她,是為了小時候把她推湖里去了,還是因為他自己沒能嫁成云王,可是不管哪個理由她都不想要,她不想張先是為了補償她。 伺候的婆子捧了一只雕花匣子來,說是姑爺囑托要給她的,聽著那句姑爺,本就粉嫩的臉龐更加緋紅。 打開匣子,是一只玉環(huán)躺在紅綢布里,樣子十分眼熟,她拿起來看了看,忽然想起上次在覆舟山他佩戴在腰間的那只玉環(huán)就長這樣,只是這只更精致,環(huán)身雕刻成兩尾魚,相攜處有一顆紅色的珠子,輕輕一按,便彈開了,口里能流出酒來。 沒想到他能如此用心去弄這些,他送這個給自己,是想讓她安心嗎? 楮銘離京那日,云舒站在城樓上目送那幾輛普通的馬車緩緩出城,冷風吹得她瓷白的臉微微泛紅,喧囂的平都依然熱鬧非凡,誰能想到,曾經叱咤風云的武安侯,就在這不起眼的車駕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平都,梟雄也罷,棄子也罷,宛若云煙過眼,消弭無形。 走了也好,遠離這物欲橫流的權力中心,去過閑云野鶴的太平日子,這是她這輩子都肖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