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順水推舟
“混賬!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br> 瑞安扶著姑子的手急急奔來,一把扯過趙瑯的胳膊,差點將王婳推到地上。 袁崇禮拱手對瑞安行禮,“丞相府對王家和未婚妻的大恩大德在下感銘于心,現(xiàn)在還請丞相放人。” 瑞安看著自己的傻兒子還抱著人家妻子,簡直怒不可遏,虧他還夜闖廷尉,毆打周勛鬧得滿城風雨,結(jié)果呢,人家早已經(jīng)結(jié)了親,現(xiàn)在又在鬧什么,這要是傳了出去像什么話!這不穩(wěn)重的做派,簡直丟盡了丞相該有的體面。 “聽到?jīng)]有,放手,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丞相的樣子…” 趙瑯只是直直的盯著他,現(xiàn)在什么也聽不進去,王婳竟然和別人訂親了,他們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他呢!一廂情愿的傻瓜嗎? 他低頭,“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嫁給他嗎?” 王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趙瑯,眼里的受傷做不得假,他的那些關心也做不得假,好像她敢說出一句放手,就會永遠失去他。 “是!” 她說不下去了。 袁崇禮從怔愣的趙瑯手里搶過王婳,屈身對長公主行了禮,便大步離開了。 王婳從袁崇禮的臂彎里看越來越遠的趙瑯,那個她一直討厭的趙瑯,為什么,當他真的放自己走了,她的心會這么痛。 那日杏花微雨,那個出眾的少年越過滿席艷羨的貴女,來到角落里,笑著問她:“你是叫婳婳嗎?婳婳…婳婳…很溫婉的名字…” 他不知道的是,他是除了父兄外第一個喚她婳婳的,這個名字他每叫一次,王婳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可現(xiàn)在他們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張先從無不知出來,就先去了正德侯府,宋鶴軒早已經(jīng)在等著他。 “如何?” 張先放下一只匣子,才道:“還是沒有消息,按道理說不應該的,玹玉以前不管去哪都會給我傳個信的,這幾日我手里的人都派出去找了。” 宋鶴軒閉了閉眼,那時候云述和趙瑯構(gòu)陷楮銘,但他想著云舒不會扔下她弟弟,卻還是低估了楮銘在她心中的重要。 “這是程伯給我的,里面是云家的一些莊子和府庫的鑰匙?!?/br> 張先打開那匣子,整整齊齊碼著地契和各地對牌,甚至還有云家食邑的稅契。 張先翻了一下,若有所思,“他這是把家底都托付了,這小子想干什么?” 宋鶴軒想起,以前云舒曾說,她討厭這身份,討厭這權(quán)勢帶來的禁錮,那她這次不顧一切的離開,會不會…… 他搖搖頭,不會的,她還有弟弟,云家人都還在平都,她怎么舍得下? 可她留下了云王令信,若云述安安心心的繼位,云家大不了失去兵權(quán),卻依然能做個閑散世家,她會不會從開始散去驍騎衛(wèi)的精銳,就在謀劃離開,什么都不要了,離開平都這漩渦。 心底閃過這個念頭,宋鶴軒慌起來,“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張先正準備出門,卻見侯府管家急急忙忙奔過來:“大公子,不好了!” 他氣也來不及喘就道:“殿下出事了,云王殿下在廬江出事了……” 等張先宋鶴軒趕到云王府的時候,云述已經(jīng)接過皇帝的佩綬。 皇帝身邊的人去扶跪著的云述,“殿下節(jié)哀,您王兄為大靖不幸殉國,忠義乾坤,陛下感念云家忠烈,賜下大輅、麾棟之禮,現(xiàn)在還望您振作精神,主持大局??!” 云述捧著佩綬下拜:“是,云家拜謝陛下恩典?!?/br> 等宮里的人走了,張先才忍不住問他:“玹玉出事是真的?” 云述神色不變,冷冷開口:“王兄替陛下前往廬江,不幸被叛軍所害,云家于楮氏不共戴天…” “你放屁!” 旁邊的宋鶴軒沖上來架住他的衣領,冷冷威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搞的那些不三不四,你要對楮家干什么我不管,可你要是敢動你王兄,別怪我六親不認!” 云述直視他,“明庭哥哥這是干什么,兄長遇險我也寢食不安,那我能怎么辦,現(xiàn)在平都誰不是對云家虎視眈眈,我除了守住云家的爵位,才能動用力量去找他,我能怎么辦!”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張先拉住他,“誒!明庭你干什么,先把之桓放開,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玹玉,其他的以后再說,皇帝給他安排了殞命廬江,這可不是什么好安排,玹玉要是想回來,還得費一番功夫。” 云王廬江被叛軍所害的消息傳出來,朝野嘩然,百姓們聽說云舒出事了,那叫一個群情憤慨,本來還對武安侯抱有希望,現(xiàn)在看他連往日的相好也給殺了,他們才真正恐慌起來,國舅真的反了? 不過還是許多人不相信云舒會死最多是失蹤了,現(xiàn)在兵力不濟,將云舒說成是忠君殉國能激勵士氣,這是一貫的做法,至于云家家主換人,云述體弱,朝臣們還是樂見其成的。 皇帝更是會做戲,不僅賜云舒一品武將才有的軍禮規(guī)格,更增封新任云王云述兩千石俸,念在他腿腳不好,還免了每日應卯。 可有趣的是云家眾人竟然拒絕發(fā)喪,他們不肯放棄失蹤的云王,聲稱一定要見到云舒,畢竟是郡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也是明智的,最大程度避免有心人渾水摸魚。 宋鶴軒吩咐人去找云舒,還為云舒手下的寒門士子牽線搭橋,擋住朝堂上的一輪輪清洗,趙瑯為了給自己人安排肥差,擠掉了李鑌的位子,宋鶴軒便和給事中彈劾他任人唯親,把持朝政,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趙瑯又得皇帝依仗,權(quán)勢簡直炙手可熱,正德候府一向低調(diào),這次和丞相鬧得很僵,受摧殘不少。 夜里,陳景在門口吞吞吐吐,終于還是鼓足勇氣摸了進來,“郎君,夫人昨日回去哭了大半宿,今天聽院子里的丫頭說,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您要不要,去看看?!?/br> 他抬眼見宋鶴軒還在寫東西,頭也不抬,嘆了口氣又退了出去。 “讓廚房送點清淡的過去,讓她好好休息,別多想?!?/br> 陳景停下腳步,應了一聲。 前幾天和丞相的交鋒,難免傷及無辜,宋鶴軒抓他的小辮子,他給宋鶴軒穿小鞋,曾媛的表兄就是被殃及了,曾媛來找他,反而被訓斥了一頓。 陳景看著門口那棵被踢歪的矮松,還有那哭天搶地還歷歷在目。 “……你眼里全是他,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嫁給你一年了,你有沒有半點把我當作你妻子,宋鶴軒,你傷透了我!你傷透了曾家!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你……” 郎君對夫人的態(tài)度他也是看在眼里,曾媛在府里就像個透明的,有時候巴巴的討好他,也直接被無視掉,府里的流言蜚語從來就沒有斷過,夫人后來連京城里貴婦們的聚會也不去了。 郎君到底,沒有把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