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拿錢,沒門。
管家退了下去,荀愍抬步進(jìn)去,見案后有人在負(fù)手看月。 “荀愍見過郡王?!?/br> 他躬身行禮。 云舒聞言也不吃驚,回過身來笑道,“師兄,好久不見?!?/br> 沒錯,荀愍也是玄清的門生,只不過他年長云舒,等她入白梅書院時,荀愍已經(jīng)領(lǐng)職左將軍回瑯琊了。 他們的棋藝都師從玄清,各有所長,那時候云舒是玄清的得意弟子,有幾次回京荀愍倒是有緣與云舒切磋過,今日他不過一盤棋,就看出了眼前人不是簡單人,只怕是失蹤已久的云王殿下,是以深夜來訪。 云舒請他對座,又親自烹茶。 “帝京盛傳殿下不幸殞命廬江,沒想到殿下竟到瑯琊來了?!?/br> “時局如此,我也是迫不得已,今日師兄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猜到我為何會選擇瑯琊?!?/br> 荀愍猶豫了,他知道云舒是什么意思。 云舒給他遞了茶,語氣平靜得再不能平靜“帝京我怕是不能輕易回去了,而現(xiàn)在天下動亂在即,不管是為了家族利益,還是家國情懷,我們都不得不做出一些選擇?!?/br> 她來瑯琊是有目的的,這里,聚集著大批的世家和沒落貴族,他們手里,或多或少握著府兵和軍隊,其中不乏精銳,若能匯集起來,將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云舒缺少幫手,而他們?nèi)鄙僖粋€機(jī)會,一個振興族里的機(jī)會。 自從發(fā)現(xiàn)阿拓靡列兵邊境,又有秦國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她就清醒了,自己不可能和楮銘一走了之的,天下為棋,他們皆為子,逃不得,躲不得。 “郡王此言,我會好好考慮的,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抬眼看喝茶的云舒。 他們這些世家,為什么會偏居一隅?還不是拜云家這樣的新興貴族所賜,當(dāng)年云王爺做得狠,但凡他看不慣的,都會想辦法弄走,稱霸朝堂的時候,又把誰放在眼里過,現(xiàn)在許多世家心里,還對云王府帶著恨,怎么會愿意出力。 云舒放下茶,“至于門戶之見,云舒到時候自己會解決,師兄不必?fù)?dān)心?!?/br> 在利益面前,沒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那郡王就早些休息,到時候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這些事,我自當(dāng)盡力的?!?/br> 云舒起身送他,又道,“我這次出行尷尬,還望師兄先保密?!?/br> 荀愍想著這幾日平都那傳來的消息,皇帝可各處搜尋著云舒,就連云家,也新?lián)砹⒘艘晃辉仆?,這時候,云舒確實是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了。 “這是當(dāng)然的?!?/br> 等人隱入夜色了,云舒便喚暗處的護(hù)衛(wèi)出來。 “派人盯著荀府,若他敢傳信會京,立即截殺,另外,可以透些我的消息給子辰了?!?/br> 探子盯著他消失的方向眸色漸深,低頭拱手,“是?!?/br> 除了自己,誰也不可深信,她如履薄冰多年,處處都養(yǎng)成了謹(jǐn)慎的習(xí)慣。 檐下那口月,終于全隱入云層里去了。 何人有何人的活法,廬江戰(zhàn)火燎原,平都也還有人照樣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話說這隔壁老李給那王寡婦又是挑水又是砍柴,誰敢說他們沒個首尾我就把這擔(dān)大糞喝咯!” 一位戴著布巾的男子坐在長凳上,頗為義憤填膺的拍桌。 “只怕是你想給那小寡婦挑水,人家嫌你桶臭吧,這會子酸什么?!?/br> 賣大餅的將餅遞給人,才回過頭來嗤笑道,“你得了吧,上次你還說江大人包養(yǎng)了你家遠(yuǎn)房表妹當(dāng)小妾呢,就你那大餅糊的芝麻臉,你表妹怕也是個滿臉麻子的吧?!?/br> “切……次次你都說喝大糞,大伙要是當(dāng)真了整個城西的大糞都不夠你折騰的。” 張先一如既往的坐在無不知門口老柿樹下,聽湯面攤子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們嘮嗑。 幾場打情罵俏,一般都會說到時下最新的熱聞。 “你們還不知道吧,就昨天晚上,小云王親自上門找自己外祖家麻煩,那架勢,足足幾百驍騎衛(wèi),嚇得這平日里耀武揚(yáng)威管宵禁的衛(wèi)兵大氣都不敢出……哈哈哈,解氣!” 眾人無語,這算什么新聞,不過,重點不應(yīng)該是在小云王去找麻煩嗎? “我還知道,平日里威風(fēng)八面的葉太傅活活給嚇尿了,哈哈哈……” 眾人哄笑,張先端著熱茶蹲在角落里,嘴角上揚(yáng),云述這小子可以,自己的外祖都能下得去手,這次葉府掉地上的臉面只怕難以撿起來了。 突然見長街云家的護(hù)衛(wèi)出行,剛從拐角出來,嚼舌根的百姓們紛紛作鳥獸散。 張先剛剛埋下頭喝了一口茶,一抬頭人都不見了,整個茶棚就他還蹲在那,云述一眼就看見了他。 云述下了車駕來,陳景推著他到張先跟前,他溫和的抬眸,仿佛還是那個云家天真無邪的小公子,“子辰兄?!?/br> 張先頭也不抬,仍然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嗯?!?/br>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方便到‘無不知’坐一坐嗎?” 張先也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下和他吵,便先起身往自己的店鋪走去。 等小廝奉好茶退下去,屋內(nèi)就只剩下兩個人,還是云述先開口,“我知道子辰兄對我還有誤會,可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想求你的理解,只希望你能告知王兄的下落?!?/br> 張先扔了剔牙的竹簽,把腳縮到凳子上,還是那副二流子的死樣。 “告訴你玹玉的下落干什么?殺人滅口??? 之桓,你要是還當(dāng)我是你子辰兄,就好好守著你哥哥留下的云王府,別總想著那些不該碰的。別不說現(xiàn)在我并不知道玹玉在哪,就是我知道,也不敢告訴你?!?/br> 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想對葉溫如他們做什么那是你云家的事,也別想著能從我這打什么主意。” 看他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云述也沒指望能打聽出什么,“那……我想來取兄長留給我的東西?!?/br> 張先冷笑一聲,“什么東西?” 云述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王府的稅契,地契,還有兌銀,府庫對牌,還全都在你那。” “呵!你這是上門來逼債,可是云述,你小子有沒有搞清楚,這些私產(chǎn)是你大哥給我的,說明他信不過你?!?/br> 他又湊上前來,“云家采邑近千戶,加之這些年的私產(chǎn),真真是富可敵國,你拿這筆錢干什么?充軍餉???” 他盯著云述的眼睛,直接問出來,云述也不慌亂,避開他的目光,“兄長離京,這些東西遲早得歸云家所有……” 張先往椅子上一靠,“那可不一定,現(xiàn)在世風(fēng)日下,坑蒙拐騙越來越難掙到錢了,你大哥現(xiàn)在生死不明,這錢我揣著就是我的,他要是真死了我就替他享受,要是他什么時候親自來討要,我再給他,至于你,不好意思,那些大道理騙騙別人還差不多,我這里沒門?!?/br> 他閉上眼揮揮手下逐令。 云述沒討到好處,也知道張先是什么脾氣,多留無益,就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