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煙花
“既然喜歡的話,就不要哭了?!敝芫把孕χ鹗?,用拇指拭去張念曦臉上的眼淚:“你要是再這么哭下去,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覺得我欺負(fù)你了?!?/br> 張念曦原本還在傷感,被周景言這么一戲謔,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眼淚掛在腮上,可憐又可愛。 “對了,可染哪里去了?她剛剛不是還在這里嗎?” “她已經(jīng)回醫(yī)院了,她mama那邊離不開人,等到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她就會回來的。今天晚上,就只能由我來陪你過生日了。” “那我切蛋糕給你吃。”張念曦吸了吸鼻子,把面前的蛋糕切下來一小塊,遞給周景言:“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她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有機(jī)會過一個這么特別的生日。 甜而不膩的奶油入口,連沮喪的心情都被沖淡了不少。張念曦忍不住吃了一大口,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窗外晚風(fēng)徐徐,藏藍(lán)色的天幕上鑲嵌著萬里星河,璀璨而浪漫。江寒單手插在口袋,倚著窗畔站立,右手端著一杯紅酒,目光落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溫迪走到江寒的身邊,低頭看了看手機(jī),確認(rèn)過時間以后,對江寒道:“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還有十分鐘。” “知道了——你今天可以下班了?!苯鹗?,喝了一口紅酒。 “那你呢?”溫迪愣了愣,沒有打算離開:“我今天讓張媽做了你愛吃的羊排,不如我等你忙完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回去?!苯櫨o了眉頭,吝嗇到?jīng)]有和溫迪多說一個字。 “那——我在家等你,你早點回來?!睖氐蠜]有強(qiáng)硬的要求留下來,幫江寒倒了一杯咖啡以后,落寞地離開了辦公室,一個人下了樓,司機(jī)已經(jīng)在樓下等了很久。 “溫迪小姐,我們現(xiàn)在回去嗎?” 溫迪關(guān)上車門,正準(zhǔn)備說話,半空中忽然傳來“嘭”“嘭”的聲音,她尋聲抬頭,只見無數(shù)朵絢爛繽紛的煙花,盛放在夏夜的星空,將半個市的夜晚都照得猶如白晝。 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升空,斑斕無比。站在江寒的角度,這一番美景更加奪人眼球,可是江寒,卻是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仿佛是在和誰賭氣。 他記得除夕的時候,他也看過一場精彩的煙花表演,與那時候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他現(xiàn)在,依舊是一個人。 至于那個人,她現(xiàn)在也許是在天涯,也許是在海角。而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這座城市的上空,有一份專屬于她的生日禮物。 江寒的唇齒見回蕩著醇厚的酒香,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品嘗出了一絲苦澀,揮之不去。 再美的景象,也會有凋零的時候,半個多小時后,他安排的1314朵煙花全部在夜空綻放,剩下的,只有寂寂無聲的黑夜與他相擁。 而在江寒的胸口,有一個爛熟于心的名字,似乎馬上就要呼之欲出。 溫迪坐在車?yán)锩?,微微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這一場無人欣賞的煙花盛宴——她不知道江寒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讓她在這個平凡無奇的日子里,準(zhǔn)備那么多場煙花。所以她貪心的認(rèn)為,這一場盛世無雙的浪漫,是江寒送給她的禮物。 “回去吧。”溫迪靠在椅背上,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她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了,她最擅長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欺欺人。 當(dāng)天晚上,溫迪一夜未眠,坐在沙發(fā)上,剝了橙子,等著江寒回來,可是一直到天光大亮,關(guān)緊的門,都不曾打開過。 江寒哪里也沒有去,就在辦公室枯坐了一整夜。他沒有喝很多酒,所以理智尚在——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瘋狂的尋找那個人的消息,可是理智帶來的煩躁與糾結(jié),卻是加倍的。 一直到清晨的時候,江寒才閉上眼睛,假寐了片刻,可是即便是在睡夢中,江寒也不得安寧。 朦朧之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盛夏。暴雨過后的街道有些濕滑,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女生,小跑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撞在他的懷里,他微微驚愕的雙眼里,倒映出了一張緋紅年輕的臉龐。 夏天的葉子綠得發(fā)亮,空氣里流動著泥土的芬芳。少女的裙角濺了泥水,黑發(fā)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搭在肩膀上,雙眼猶如琥珀般美麗,——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鮮活而生動。 那是他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充斥著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他想把她抱住,再也不讓她離開,可是一眨眼,剛剛還在他懷里的人,一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嘩啦”一聲,江寒猛地直起腰,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把旁邊放著的文件全部打翻在地,a4紙散亂得掉了一地。因為枕得時間有點久,江寒的小臂有些發(fā)麻,他握了握拳頭,終于看清,自己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沒有晨霧,沒有綠葉,只有冰涼的辦公桌,還有堆積如山的工作。 江寒陰沉的臉,有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感。 溫迪一推開辦公室,就看到了滿目的狼藉——最近江寒的脾氣越來越難控制,每天和江寒接觸最多的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溫迪先把端著的早餐放在一邊,然后蹲下來把手上的東西全部放到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收拾好以后,這才對江寒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我給你買了早餐,先吃一點吧?!?/br> 她沒問他為什么徹夜不歸,也沒有問他為什么就在辦公室坐了一個晚上。 托盤上中式早餐和西式餐點無一不缺,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在一起??墒墙B看都沒看一眼。 “讓陳明過來。” 溫迪的眼神黯淡了幾分:江寒現(xiàn)在見陳明,恐怕就只有一個理由:張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