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突發(fā)
“是啊,別說這個話題了,我們找條船到河上去吧?!?/br> 真村對這些怪談并不感興趣,他指了指拴在岸邊木樁上帶有藍海豚印記的公用船只“正好有靜jiejie在,可以用咒力帶我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br> “怕什么嘛……” 美嘉嘀咕了一句,不過還是停止了這個話題,但她望向水中如冰晶般的花朵時那熠熠生輝的目光來看,顯然還對這一傳言懷著極大的好奇。想到她曾為了驗證貓騙是否真實而在夜晚獨自出門,我不免有些擔心她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去做出嘗試,于是提醒她“美嘉,雖然說只是個傳言,但最好也不要去嘗試。絕對不能刻意去做有危險的事情?!?/br> “折,太膽小了吧,你可是國王哦?!?/br> “就是因為是國王,所以才要更小心謹慎,對所有的人負責才行?!?/br> 美嘉似粉實黑的玩笑我早已應對自如,不過我并不打算跟她開玩笑,而是用嚴肅的目光注視著她。她也不忿地和我對視起來,但不到幾秒她就扭過頭去,輕哼了一聲“我知道了啊,不會去做什么危險的事情的?!?/br> 紗和理奈都偷笑起來,真村則憋著笑,他知道自己是美嘉重點“關注”對象,一旦笑出聲肯定會被報復。而靜沒有在意我們,她雖說在外面將自己偽裝成文靜和平易近人的模樣,但其實真正親近的同齡人也只有穗子一個。顯然她對自身的定位要遠高于同齡孩子,帶著一種隱形的俯視態(tài)度,所以與同齡或以下年齡的孩子交談時并不熱衷——大概是受我的思考的影響所催熟的原因吧。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靜的視線從河面上飄蕩的船只上轉移到我身上來,直直地看了我?guī)酌耄髀冻鰷\淡的微笑,明顯是知道我正在“編排”她的事。 我立刻放空思緒,將目光投向河岸邊拴著的十幾條小船上,選定了一條三公尺長左右的平底船,恰好適合我們六個人泛舟“不如就那艘好了?!?/br> 沒人反對,所以全票通過,我們一行人登上船。靜在船上用咒力揭開系在粗大木樁上的繩索,然后嘗試著控制船上的四根木槳來回劃水。一開始配合有些不齊整,船來回打轉了幾圈,不過很快她就摸到了竅門,左右配合,輕易的將船劃到了冰花成群的河段上。 “靜jiejie,你還沒上全人班吧?為什么cao控咒力卻這么嫻熟呢?” 理奈對靜的咒力cao控很好奇,看了看以固定頻率劃動的木槳,又轉過頭來用羨慕與敬佩兼有的目光望著靜。事實上不僅是她,真村與美嘉都表露出一幅羨慕與迫不及待的樣子——雖說在町里平日里時常都能接觸咒力,但基本上使用者都是大人長輩,身份間的差距讓他們無法對“擁有咒力者”產生別樣的想法。 至于那些擁有了咒力的孩子,則因為各種原因不會選擇和無咒力的低年齡孩子接觸,自然而然的使得無咒力的孩子對咒力抱有一種既渴望又敬畏的心態(tài)——每個孩子都將擁有咒力視為一種生命形態(tài)的蛻變,只有擁有咒力之后,人類才能算是從“殼”中孵化出來,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人類。 這就是町里大多數(shù)孩子所共有的價值觀。 “多試驗幾次就行,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br> 靜從容不迫地cao縱著槳,一邊回復著理奈的問題,一邊仍有余力目視早季他們的平底船所在的方向“說起來,那幾個是你們的熟人,他們朝這邊看過來了。需要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嗎?” 我聽她這么說,將目光從晶瑩剔透的冰花上收回,嘆了口氣,舉起手來向朝著這邊觀望的早季他們擺了擺,算是打招呼。 確認了我們的身份,早季興奮地站起來朝這邊揮手,大聲呼喊起來“折,這邊這邊!” 她的嗓音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包括那名川上先生。他抬起頭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不如說他根本不可能有反應。 以我的視力可以輕易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雙眼像是失去焦距一般,嘴皮發(fā)青,明明是大冷天的環(huán)境,卻一頭汗水,看起來全然不像是剛才所看到的那樣輕松悠閑。 他的模樣,簡直就像……脫水將死的咸魚? 我內心中一緊,感覺到即將發(fā)生什么,無暇理會早季的招呼,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想朝他跑去,但隨即反應過來這還是在船上。正當我打算讓靜驅船到他那邊去的時候,他忽然痛苦地用雙手攥緊了自己的脖子,極盡全力的張大嘴,一幅想要呼吸氧氣,但卻因為缺乏氧氣而窒息的模樣。 我或許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的人,但離他較近的船上的人也很快察覺到他的不對,但還沒等到有人做出反應,他整個人就像是扯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了下來,身體傾斜著翻出狹小的獨木舟,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頭栽進了水里。 “折,過來這……” 早季的呼喊聲戛然而止,身旁的真村與美嘉也呆滯地望著泛起層層漣漪,像野獸之口般吞下了一個人類的河面,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因為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而陷入茫然。 “折……他是在惡作劇嗎?” 對于美嘉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出回復,只能保持沉默。這時在川上旁邊的一名男性終于做出了反應,他似乎是穿上的熟人,高喊了“川上”的名字好幾聲,確認不是鬧劇后立刻閉眼默念真言。一陣水波涌動,就仿佛是將吸管插入果凍中,液態(tài)的水被以咒力包裹成果凍般長寬相等,呈方柱形的柱體,一下子整塊的被從水里提了出來。 長達十幾公尺的水柱懸浮在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水草石子等雜物,川上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不過那種樣子卻叫所有人的心都越發(fā)沉了下去——他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水中,眼睛暴突,口鼻一點翕動都沒有,像是完全死了一樣。 那名施救的男性用咒力將川上的身體從水柱中分離了出來,輕柔地平放在船上,然后他俯下身來進行檢查。 “心臟停止跳動,瞳孔已經完全擴散,對刺激毫無反應……毫無疑問,是‘愧死’發(fā)作,已經沒救了。山崎小姐,讓人疏散孩子,然后去通知町公所諸公以及教育委員會。” 施救的男性向驅船趕到身旁的一名女性囑咐起來,而那名女性也很快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朝著河面上漂浮著的十幾條船上都發(fā)布了指令“我是安全保障會議的山崎晶,由于突發(fā)性事件,現(xiàn)在請各位返回岸邊,如果有町公所以及教育委員會的成員,請負責聯(lián)系雙面負責人。無關人士勞煩照顧一下現(xiàn)場的孩子,務必讓孩子們不要受到其它影響。” 她不大的聲音在咒力的幫助下,清晰地傳到每一艘船上,就仿佛是小說中“傳音入密”的絕學。 將事情前后看得一清二楚,又用超常的聽覺聽到了施救男性與那位山崎小姐的對話。我對町內的觀感又籠上了一層迷霧,有許多的疑惑在心中不斷的浮現(xiàn)出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真村呢喃自語著。 “總之這件事和我們沒關系,不要想太多?!?/br> 我吐出了一口氣,明白這次賞花還沒開始就已經迎來了結束,于是看向神情依舊維持著平靜的靜“jiejie,把船劃回去吧?!?/br> 靜點了點頭,停止劃動的槳先是單邊劃動,掉轉過頭來后再兩邊配合,將船劃回岸邊。這時早季他們也隨著cao船的大人一起返回岸邊。 在場的孩子不多,除了我們一撥和早季一撥以外,還有五名看起來較大的孩子,大概已經上了全人班。因此當我們被一名自稱是谷口的男性聚集在一起時,他們五個被叮囑照看我們。 “我叫谷口,是妙法農場職員?!?/br> 谷口自我介紹,然后似乎認出了五個較大的孩子中的一個“是海野啊,你們都是四年級生,已經學習過安全保護條例了吧?” “前段時間剛學?!?/br> 叫做海野的孩子點頭應答,他長得比尋常孩子要壯碩,皮膚曬得微黑。 “那你們負責照顧這幾個孩子,就待在這里不要亂跑,我要去通知町公所。記住,不要違反倫理條例。” 谷口這么囑咐后,急匆匆地往冰城跑去,雖說町公所的辦公大樓并不在那,不過在慶典開始之后,辦公場地就暫且轉移到會場中央的冰宮中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海野雅人,全人班四年級生。剛才谷口先生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我們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根據倫理規(guī)定,在教育委員會做出決定前我們都必須待在這里。有意見嗎?” 海野先是自我介紹,然后又介紹起同伴來“這幾個是我全人班同班的成員,分別是川又近矢、會澤晴、小井須、小井彌兩兄弟。你們呢?也自我介紹一下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