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累世牽絆,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她不相信父親會有此作為,卻不得不信服幽冥詭樓探查真相的能力。
她在青許面前,如螻蟻一般,他沒有必要騙她。
況且,他們之間,誰欠誰的,與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原來如此。你給我的諸多安慰,原也是你的親身感悟?!?/br>
“當(dāng)年我身中劇毒,又是孤身一人,要比你的境遇凄慘的多?!?/br>
“這么說來,我著實(shí)應(yīng)該好好感謝你。”
“你將水靈珠用在她身上,我可以當(dāng)做她已經(jīng)死了?!彼谙蛩兄Z,不會再尋找青蘿。
“我?guī)熜譄o笙子,并非青姓,他的父親也是父親繼任后才進(jìn)入西無山。他與你的仇怨,并無干系?!?/br>
“青翎……我不想,也不會再報(bào)仇了。這些年,我很累?!?/br>
青翎忽而想起他與朝鴟的談話,凄然一笑,“裝了這么多年,辛苦師父了?!?/br>
“這些年來,與你種種,并非全是虛假。從前我滿心皆是憤恨怨懟,遇見你以后,多了些歡喜自在?!鼻嘣S看著她,“青翎,你的出現(xiàn),是意外,亦是恩澤?!?/br>
她輕笑,“我以為,‘蓄謀已久’更為妥帖?!?/br>
青許知曉她不肯相信,也不做任何辯解,“我在茶中加了一味禹蕨草?!?/br>
她愣住,“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求與你一戰(zhàn)……卻未想到,我如幼卵,竟也能勞你用得如此卑劣手段。”
青許卻不語。
她看著青許愈發(fā)奇怪的笑容,倏地覺得哪里不對。
禹蕨草入口,她不該這么久還沒有反應(yīng)。
青許的臉色愈發(fā)青黑起來,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將毒下給了自己。
一股寒流包裹了整顆心臟,她不解,憤怒,又不可置信。
“為什么?”
“你回來前,我已向眾徒宣布,由你接任樓主之位?!?/br>
“我問你為什么!”
他不語,青翎憤怒地從椅子上竄起,搶過他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青許慢慢站起身,拿出她昨夜遺落的紅豆手串,拉過她的手給她戴上。
“我曉得你不喜殺人,你的仇,我替你報(bào)?!彼罩氖?,嘴角滲出鮮血,“只是可惜你天生仙骨,無法再重回仙路了。”
“為什么?”她依舊追問著同一句話。
他緊緊抱住她,“云霄神舞,從今以后,只能你自己舞了?!?/br>
直到他死,也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
他將幽冥詭樓就給她作棲身之所,卻不知她已再無求生之志。
她醒來時(shí),青許早已不見蹤影。
“他呢?”
“朝鴟將他帶走了。”胡一多為她把了把脈,見脈象正常,才放下心來,“他們走了,你預(yù)備如何?繼任樓主之位繼續(xù)留在這里,還是與我一起走?”
“我還不能走,鴟吻一族,最擅解毒?!?/br>
“既然擔(dān)心,當(dāng)時(shí)為何不給他補(bǔ)上幾刀?”胡一多一時(shí)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擔(dān)心他回來,還是擔(dān)心他回不來。
“我與他之間的恩怨,已說不清孰對孰錯(cuò)。如今我只想與他殊死一戰(zhàn),了斷這段孽緣。趁人之危之事,我做不出來?!?/br>
胡一多起身,“好,我便陪你等他回來?!?/br>
后來,那場大戰(zhàn)還未開始,她這一生就草草了結(jié)。
她想不通無笙子為何會與朝鴟互相勾結(jié),亦想不通她的小狐緣何會背叛于她。
胡一多為他們打開了詭樓的大門,朝鴟離間了她與詭樓眾徒。里里外外的人都想殺她,她成了眾矢之的。
一時(shí)間,她覺得自己無比可笑。
無笙子那一劍刺來的時(shí)候,她沒有躲開。
瀕死之際,青許歸來,懷中抱著化作嬰兒的青蘿。
她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他們哭泣咆哮著圍在她身邊,她想摸一摸襁褓中的嬰兒,卻如何也抬不起手。
她不知她那小孤去了哪里,直到世界黑暗,她也未再見到他。
一世結(jié)束,君艾又重新歸于黑暗之中。
還未等她對這一世多做感想,她又被拉入第二世的記憶之中。
第二世,她生在天界,位居上神,稱為天女。
五百歲誕辰宴上,上古鴛鴦簪現(xiàn)世,將她與寂塵的命運(yùn)緊緊綁在一起。
后來的八十年里,魔界取衍息珠,北之默被罰下界,羲和國星月鑰,與蘇籬大戰(zhàn)……她亦與寂塵定情。
后來寂塵昏睡三百年,她二人的緣分亦就此錯(cuò)過。
她為救他性命,自愿以婚姻換取玄冰珠。那時(shí)她就該想到,她與他,終究是情深緣淺。
潛入上溪見他最后一面,是她不信。
偷取蓬艾仙草,是她不甘。
然而當(dāng)她死在東海之濱,終于了然,她與他之間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和公孫成染、朝鴟之間隨口可說的笑話。
她知道朝鴟那最后一句話,是想讓她絕了求生的念頭。
然而她生性睚眥必報(bào),怎肯乖乖受死。
弘澤上神許是早有預(yù)料,在她初入師門之時(shí),便將溯生大法教給了她。她料定,無論誰拿到蓬艾,都不會在短期之內(nèi)毀了它。只要三百年,她定能卷土重來。
她洋裝生無可戀之狀,趁人不備將靈識傳入蓬艾之中,朝鴟摧毀的,不過是她三分之一的靈識。
兩世結(jié)束,君艾緩緩睜開雙眼。
開啟記憶之法有違天道,故而極耗功力。此刻的宴伍道與司命頭冒虛汗,整個(gè)身體都失去了重心。
“都想起來了?”
君艾對上他熟悉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一眼,“讓我去當(dāng)自己師侄的徒弟,虧你們想的出來?!?/br>
見她面無怒色,宴伍道松了一口氣,“功力恢復(fù)了幾成?”
“前兩世原本就保下了六成,用溯生大法耗去了三成,修養(yǎng)三百余年,又吸收了你們傳給我的靈力,現(xiàn)下大致恢復(fù)了七成左右?!?/br>
“那我便放心了,若好好修養(yǎng),待天劫來臨之時(shí),你可恢復(fù)至九成?!?/br>
君艾有些不解,“我著實(shí)是想不通,你我隨情誼不甚深厚,但好歹也做了近千年的師兄妹,你怎的心里只有你的寶貝徒弟?”
宴伍道嘆了口氣,“師妹,我并非只為他一人。所謂天劫,并非他個(gè)人之劫難。你既恢復(fù)累是記憶,當(dāng)好好想想,你們的命運(yùn),到底是哪里出了錯(cuò),引來天劫報(bào)應(yīng),生生世世無有善終?!?/br>
她在青許面前,如螻蟻一般,他沒有必要騙她。
況且,他們之間,誰欠誰的,與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原來如此。你給我的諸多安慰,原也是你的親身感悟?!?/br>
“當(dāng)年我身中劇毒,又是孤身一人,要比你的境遇凄慘的多?!?/br>
“這么說來,我著實(shí)應(yīng)該好好感謝你。”
“你將水靈珠用在她身上,我可以當(dāng)做她已經(jīng)死了?!彼谙蛩兄Z,不會再尋找青蘿。
“我?guī)熜譄o笙子,并非青姓,他的父親也是父親繼任后才進(jìn)入西無山。他與你的仇怨,并無干系?!?/br>
“青翎……我不想,也不會再報(bào)仇了。這些年,我很累?!?/br>
青翎忽而想起他與朝鴟的談話,凄然一笑,“裝了這么多年,辛苦師父了?!?/br>
“這些年來,與你種種,并非全是虛假。從前我滿心皆是憤恨怨懟,遇見你以后,多了些歡喜自在?!鼻嘣S看著她,“青翎,你的出現(xiàn),是意外,亦是恩澤?!?/br>
她輕笑,“我以為,‘蓄謀已久’更為妥帖?!?/br>
青許知曉她不肯相信,也不做任何辯解,“我在茶中加了一味禹蕨草?!?/br>
她愣住,“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求與你一戰(zhàn)……卻未想到,我如幼卵,竟也能勞你用得如此卑劣手段。”
青許卻不語。
她看著青許愈發(fā)奇怪的笑容,倏地覺得哪里不對。
禹蕨草入口,她不該這么久還沒有反應(yīng)。
青許的臉色愈發(fā)青黑起來,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將毒下給了自己。
一股寒流包裹了整顆心臟,她不解,憤怒,又不可置信。
“為什么?”
“你回來前,我已向眾徒宣布,由你接任樓主之位?!?/br>
“我問你為什么!”
他不語,青翎憤怒地從椅子上竄起,搶過他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青許慢慢站起身,拿出她昨夜遺落的紅豆手串,拉過她的手給她戴上。
“我曉得你不喜殺人,你的仇,我替你報(bào)?!彼罩氖?,嘴角滲出鮮血,“只是可惜你天生仙骨,無法再重回仙路了。”
“為什么?”她依舊追問著同一句話。
他緊緊抱住她,“云霄神舞,從今以后,只能你自己舞了?!?/br>
直到他死,也沒有將那句話說出口。
他將幽冥詭樓就給她作棲身之所,卻不知她已再無求生之志。
她醒來時(shí),青許早已不見蹤影。
“他呢?”
“朝鴟將他帶走了。”胡一多為她把了把脈,見脈象正常,才放下心來,“他們走了,你預(yù)備如何?繼任樓主之位繼續(xù)留在這里,還是與我一起走?”
“我還不能走,鴟吻一族,最擅解毒?!?/br>
“既然擔(dān)心,當(dāng)時(shí)為何不給他補(bǔ)上幾刀?”胡一多一時(shí)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擔(dān)心他回來,還是擔(dān)心他回不來。
“我與他之間的恩怨,已說不清孰對孰錯(cuò)。如今我只想與他殊死一戰(zhàn),了斷這段孽緣。趁人之危之事,我做不出來?!?/br>
胡一多起身,“好,我便陪你等他回來?!?/br>
后來,那場大戰(zhàn)還未開始,她這一生就草草了結(jié)。
她想不通無笙子為何會與朝鴟互相勾結(jié),亦想不通她的小狐緣何會背叛于她。
胡一多為他們打開了詭樓的大門,朝鴟離間了她與詭樓眾徒。里里外外的人都想殺她,她成了眾矢之的。
一時(shí)間,她覺得自己無比可笑。
無笙子那一劍刺來的時(shí)候,她沒有躲開。
瀕死之際,青許歸來,懷中抱著化作嬰兒的青蘿。
她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他們哭泣咆哮著圍在她身邊,她想摸一摸襁褓中的嬰兒,卻如何也抬不起手。
她不知她那小孤去了哪里,直到世界黑暗,她也未再見到他。
一世結(jié)束,君艾又重新歸于黑暗之中。
還未等她對這一世多做感想,她又被拉入第二世的記憶之中。
第二世,她生在天界,位居上神,稱為天女。
五百歲誕辰宴上,上古鴛鴦簪現(xiàn)世,將她與寂塵的命運(yùn)緊緊綁在一起。
后來的八十年里,魔界取衍息珠,北之默被罰下界,羲和國星月鑰,與蘇籬大戰(zhàn)……她亦與寂塵定情。
后來寂塵昏睡三百年,她二人的緣分亦就此錯(cuò)過。
她為救他性命,自愿以婚姻換取玄冰珠。那時(shí)她就該想到,她與他,終究是情深緣淺。
潛入上溪見他最后一面,是她不信。
偷取蓬艾仙草,是她不甘。
然而當(dāng)她死在東海之濱,終于了然,她與他之間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和公孫成染、朝鴟之間隨口可說的笑話。
她知道朝鴟那最后一句話,是想讓她絕了求生的念頭。
然而她生性睚眥必報(bào),怎肯乖乖受死。
弘澤上神許是早有預(yù)料,在她初入師門之時(shí),便將溯生大法教給了她。她料定,無論誰拿到蓬艾,都不會在短期之內(nèi)毀了它。只要三百年,她定能卷土重來。
她洋裝生無可戀之狀,趁人不備將靈識傳入蓬艾之中,朝鴟摧毀的,不過是她三分之一的靈識。
兩世結(jié)束,君艾緩緩睜開雙眼。
開啟記憶之法有違天道,故而極耗功力。此刻的宴伍道與司命頭冒虛汗,整個(gè)身體都失去了重心。
“都想起來了?”
君艾對上他熟悉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一眼,“讓我去當(dāng)自己師侄的徒弟,虧你們想的出來?!?/br>
見她面無怒色,宴伍道松了一口氣,“功力恢復(fù)了幾成?”
“前兩世原本就保下了六成,用溯生大法耗去了三成,修養(yǎng)三百余年,又吸收了你們傳給我的靈力,現(xiàn)下大致恢復(fù)了七成左右?!?/br>
“那我便放心了,若好好修養(yǎng),待天劫來臨之時(shí),你可恢復(fù)至九成?!?/br>
君艾有些不解,“我著實(shí)是想不通,你我隨情誼不甚深厚,但好歹也做了近千年的師兄妹,你怎的心里只有你的寶貝徒弟?”
宴伍道嘆了口氣,“師妹,我并非只為他一人。所謂天劫,并非他個(gè)人之劫難。你既恢復(fù)累是記憶,當(dāng)好好想想,你們的命運(yùn),到底是哪里出了錯(cuò),引來天劫報(bào)應(yīng),生生世世無有善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