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入魔
東離越的情況愈發(fā)嚴(yán)重起來,沒過數(shù)日,便已呈入魔之兆。 君浮修書一封向宴伍道詢問解決之法,沒過多久,一封四字回書澆滅了眾人的希企。 順從天命。 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非入魔難以回天。 七日后,一個東離越醒來,一個東離越卻隨著這場戰(zhàn)亂消失于世間。 他成了世間的第四個魔,如果將那個傷他的人一同算上的話。 同樣是墮神入魔,他與青翎,與青許是不同的。 天界有他的親人,有他的摯友,他自小在天界長大,有太多的羈絆無從放手。 一朝入魔,·他的父母親人又當(dāng)在天族如何自居? 青翎這些日子常去探望他,卻見他愁苦無從開解。 “許是這些年一直忙于東部事務(wù),竟不曾有人告訴我,你何時入了魔?!?/br> 他抬頭望著她,似在等她做個解釋。 “是我請求他們瞞著你。”青翎輕聲解釋。 “怕我承受不了?” “怕你怨我。” 東離越深看了她一眼,“你如今,可過得自在?” 青翎點點頭。 “那便夠了?!?/br> 你過得自在,別的就都不重要了。 “我想讓你也活的自在?!?/br> 東離越默了默,良久,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會的。” 他不是那么矯情的人,既已成魔,就要以魔的身份繼續(xù)完成自己未做完的事。 不稍數(shù)日,他便從房里出了來,向眾人表達(dá)謝意。那一臉的淡然自若,仿佛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只是那一頭隨意散落的瀑發(fā),似與那一身規(guī)整的藍(lán)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帝君修了封書信,讓我交給你?!?/br> 東離越禮貌的微笑,對君浮道了聲謝。 打開書信,他的笑容僵了僵,隨之涌現(xiàn)出的是更深的諷笑。 離越吾兒,汝之近況,為父已悉。修行千載,忠行一生,為父深感欣慰。然,此刻正值小妹與天世子婚事商議之時,為父殫精竭慮,恐生變故。東瀛已失少君,此婚斷不可有變。吾兒忠孝友悌,定能體會為父之苦心?!?/br> “天界那邊,該是宣布了我的死訊吧?!?/br> 他的笑容似苦澀,又似自嘲。 青翎是懂他的,昔日同窗之時,她便知他的抱負(fù),懂他的志氣,如今舍身忘己這一戰(zhàn),天地昏暗,血流成河,他不曾計較自己的性命,只是未想到,不慎入魔,竟連家族都將他拋棄。 他命懸一線之時,他飽受折磨之時,他的家人,他唯一的依靠,竟歡喜地為他那同父異母的meimei籌備婚事。 “東瀛少君,剛強(qiáng)直理,武威強(qiáng)敵,孤身一人斬禍亂者千余,大揚(yáng)天威,特追封為天威肅德威震八方東定少帝。” “天威肅德威震八方東定少帝……”東離越呢喃著念了一遍。這簡短的十二字,放大了他的功績,亦結(jié)束了東離越的一生。 東定少帝,天族大概已有數(shù)十萬年未封過少帝了吧,他那所謂的meimei,終于可以以東帝之女,少帝之妹的崇高身份嫁給那位天世子,成為真正的天胄貴戚,享世子妃之尊。那將他拋棄的家族,也可由著這份家族榮耀,而在那九重天上受盡尊榮罷。 原來只要犧牲他一人,便可換來這么多人的榮華。 君浮也是今日才帶來了斡竹的婚訊,由著那位仙子尚在服喪期間,故不得不將婚期延至三年以后。 神仙喪期有多至上萬年,少至三百年,這三年喪期,足以說明天族與東瀛的急不可耐。 東瀛失了少帝,其未雨綢繆穩(wěn)定地位之心尚可理解??商斓墼诩笔裁茨?? 青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斡竹那個不怎么爭氣的天世子,也是有不少人愿意攀附的。 也是,如今她“死”了,天帝膝下無子,便只有這么一個養(yǎng)在身邊的世子,旁人自是少不得會暗地掂量掂量這位天世子未來的地位。 縱然不繼承天帝帝位,也至少會是這九重天上舉足輕重的一位帝君。 青翎了然,怪不得他這些年鮮少露面,想來定是被天上那些仙子們給忙壞了。 她一直以為斡竹對她的執(zhí)念頗深,如今他肯與那仙子議親,想來也是對年少的那抹悸動看開了吧。 青翎這些日子一直琢磨著怎么能讓這位墮了神的新魔開心一點,可這位新魔卻毫不領(lǐng)情。理也不理她,便徑直去找寂蘿喝起了酒,一喝就是兩三日,也不曉得都在聊些什么。 明明是她與他師出同門,他卻偏偏與寂蘿走得熱絡(luò),這令她心中很是不平。 “他大概是不愿讓你見他那副樣子。”在青翎搗亂將他氣走的那次,寂蘿這樣說道。 他慣是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也便只有寂蘿,見過他身處低谷的模樣。兩次。 “我有一件事,有求于你?!?/br> 甚少見青翎用如此認(rèn)真的語氣與她說話,寂蘿怔了怔,“jiejie,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待于我?” “我想讓你陪他去一趟鴟吻山。那里有一位我的故人,許是是能讓他的身體有所好轉(zhuǎn)。畢竟他當(dāng)初血液盡失,修為俱損,兩氣相沖得未有那么厲害,與我大有不同。說必定,那人會有辦法,起碼不至落得我這副樣子?!?/br> 寂蘿看著她,幾番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下了她得囑托。 “jiejie,你留在魔界,亦要萬事小心?!?/br> 東離越本就不想整日里面對這些人,如今得了個僻靜的養(yǎng)傷之所,倒也樂得清靜。第二日天一亮便于寂蘿執(zhí)著青翎得書信趕往了鴟吻山。 東部依舊未得片刻太平,他們走后,君浮也被匆匆喚回了東部。幾只黑燕伴隨著陣陣哀鳴翱翔在灰蒙蒙的天際,不知是奏響了誰的哀歌。 “都送走了?” 青翎回神,身上已加上一件寬大的大氅。 “阿蘿與她名義上那位哥哥關(guān)系頗為親近,我想阿蘿不會希望他參與進(jìn)來?!?/br> “你不愿,他就不會了嗎?” 青翎默然,寂塵是他的兄弟,他自然不愿袖手旁觀。 胡一多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我?guī)湍銓⑺弑闶?,不過你要考慮好,留著他,他必會找你報仇?!?/br> “可我不想讓阿蘿像我這樣,我不能斷了她地幸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