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陸芫微笑,心道這個面上看上去溫吞的男子,內(nèi)心卻是個有大毅力的人,此人必定成材! 她笑著轉(zhuǎn)身看向金老爺:“您呢,這個孩子您要嗎?盡管他……不是個純正的人類。” 金老爺是個很看得開的人,他從陸芫方才的話中察覺了他的孫子或許是有什么問題,興許是命格不好。不過這些都沒有關(guān)系,他金家也沒落過,只要子孫爭氣,血脈不斷,總還是會起來的。 可現(xiàn)在這仙人的話是何意思,不是純正的人類,那還能是什么?金老爺把眼神投向了仍舊在昏睡的白蘇,心中惴惴不安,金少爺?shù)纳袂楸认惹案鼮榛艁y了。 陸芫笑著等待金老爺?shù)幕卮稹D茏笥宜龥Q定的是金老爺,不是金少爺啊,誰讓金少爺身上的功德遠遠沒有他爹身上來得多呢。 “仙人,您這話何解?什么叫不是人,這我兒子的種怎么能不是人呢?”他轉(zhuǎn)了轉(zhuǎn)圈,又抓了抓頭發(fā),覺得自己怎么也弄不明白了。 也是,滄瀾大陸平靜了上千年了,南玄又和東靈不同。南玄是修道者的主場,妖修實在是稀少,畢竟那無盡海非合道境不能過。故而對南玄的百姓來說,很多事情已經(jīng)只存在于傳說這種了。 金員外再有見識,也不過是個小鎮(zhèn)上的員外郎而已。他哪里就知道什么妖魔精怪的呢。 “我的意思就是,他娘不是人?!标戃究戳艘谎劢鹕俜蛉?,打了一道生氣過去,“你也該醒了。” 白蘇昏睡過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她指著老太爺質(zhì)問蒼天不公,導(dǎo)致的;還有一個便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換句話說就是她在逃避。 可是這事兒容不得逃避。 “這是你們的家務(wù)事,我便不多管了?!彼D(zhuǎn)身對著金少爺,繼續(xù)說道,“無論你們是留這個孩子還是不留,都不要覺得這件小事,具體的情形,想必令夫人心中該很清楚才對。事后,倘若你們有了答案,來客棧尋我便是。” 無論是喚她來收妖,還是喚她來保住這個孩子,總之,金員外的功德都是她的。 她也想看看,這個金少爺所謂的情誼……又有多深。 第5章 五白蘇的來歷(改錯字) 金少爺和白蘇的故事,說來有些狗血。 白蘇是出生在茫山中的精怪,一生出便是狐狀,謂之狐精。 狐貍,一直都是天道比較喜愛的一種妖精,受到喜愛也就意味著她們的修煉天分不低。 白蘇曾是茫山好不容易孕育出的一只精怪,也是唯一有希望成仙的。有一天,她遇見了尚且年幼的金少爺。 金少爺是被人綁到茫山來的,那伙賊人準備拿他尋金員外要贖金呢。 那賊人之中有個人曾是獵人,膽子也大,時常出沒在深山之中。他將金少爺丟進去的山洞其實很有些說道,那山洞時常在夜晚泛著白光,那人曾以為這兒有什么寶貝,躡手躡腳的想去弄些出來,卻不幸被困在里面兩天兩夜,差點給餓死。他將金少爺丟進去的時候,就沒想著讓他活下來了。 但其實這個山洞是白蘇的洞府。白蘇活了這么多年,內(nèi)里卻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便學(xué)著那山野之中的野物挖了個洞住著。 住著住著,這洞里突然就多了一個白嫩嫩的小孩兒了。那個時候的白蘇還沒有化成人形,她的原型是一只很可愛的白狐。 “你是個什么東西,怎么到這兒來的?!彼米ψ影抢鹕贍?,沒有被俗世沾染的精怪,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種名為“人”的生物。 金少爺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是沒有被嚇到,反而和她友好交流起來了。 而那賊人拿著金少爺?shù)馁N身玉佩去尋金員外要贖金去了,他們早就瞧那金家不爽了,覺得金員外就是個偽君子,自認為拿捏了住了金員外的命脈,完全不懼怕。 這伙人也沒有想過要將金少爺好好地送回去,只想著撈一筆銀錢就遠走高飛。銀錢撈了,可小命也沒了,至于金少爺,人家好端端的在白蘇洞府里吃香喝辣呢。 他們的情誼是從那時候結(jié)下的。 茫山之中有很多美食美景,這些都是作為凡人的金少爺原本一輩子都嘗不到、看不見的。 可他嘗過這世間最美味的果子,喝過最甜美的泉水,也去過茫山之巔看過日出,也曾漂浮在樹上仰看夜空中的星子。陪著他的,從頭到尾都是那只小白狐。 三個月,足以一人一狐結(jié)下最純粹的情誼了。 最后白蘇還是送金少爺回了鎮(zhèn)上,她就躲在鎮(zhèn)子口的草叢里,看著一群人來將他團團圍住,她不知道金少爺有沒有轉(zhuǎn)身看她,心里又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舍不得他,他走之后,整個山間都是一片寂寥。 精怪化作人的模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簡單。她得先煉化骨骼,再去觀察人的皮相,那幾年,她沒有少吃苦。 他們再相遇之時,已經(jīng)是十年之后了。金少爺又一次去茫山,白蘇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從樹上一躍而下。 一見鐘情,不外如是。 “言郎,你還記得我嗎?”初初幻化成人的白蘇,尚且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她的一顰一笑都可以引誘得人欲生欲死。 狐,生來便魅惑人心。 金少爺瘋狂地愛上了她,無論她是人還是山間的精怪。幼年的救命恩人成了深愛的人,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好的呢。 可是這個愛情故事并沒有感動金員外,一向?qū)捄偷慕饐T外這次說什么都笑不起了。 “言兒,你的意思是我這媳婦是個妖怪?”金員外的眉頭深深皺起,面上已經(jīng)有些不耐了。 金少爺將白蘇小心放在椅子上,然后跪在地上說道:“爹,求求您看在蘇蘇曾救過我的份上,留下這個孩子吧,這也是兒子的血脈,是您的孫子啊?!彼灶^抵地,眼眶含淚。 白蘇的身子有些虛弱,可她仍舊和金少爺一同跪在了地上。 金員外轉(zhuǎn)了幾個圈,有些焦躁,他看了一眼白蘇,說:“你先起來,你到底還懷著孩子呢?!?/br> 這話已經(jīng)有妥協(xié)的意思了,到底……她肚子里的也是一條命啊。 白蘇看了一眼金少爺,一手撫摸著小腹,不說話。 “行了行了,都起來,這么跪著像什么事兒?!彼笫忠粨],便讓兩人都起來了。 金少爺連忙將白蘇扶起來,又面帶祈求地喊了一聲:“爹!” 金員外跌坐在椅子上,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 “你們說說,這事兒可怎么辦?我問你們,你們這次究竟做什么去了?別說回娘家那一套,你老子我還沒有老糊涂!” 金少爺正欲張口回答,白蘇按住了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我們的確不是回娘家去了,而是去了我以前的洞府。我原是茫山孕育出的狐精,這次回去是因為我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回去尋藥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