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聞言,風且吟微微一怔。 下一瞬,只見一個和紀珩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忽然沖了過來,額頭對著紀珩的額頭狠狠一撞! 風且吟定睛看了一眼,肯定道:“你是阿寶!” 阿寶這時候卻沒時間為風且吟的火眼金睛鼓掌了,它趁著這一撞把自己從雀鳴那具殼子里撞回了紀珩體內,而后立刻聯(lián)系紀珩被自衛(wèi)模式半cao控的意識,刺激他提前醒過來。 【倒計時:七、六、五……】 【阿珩你快點退出自衛(wèi)模式,再不退出來你的風且吟就要哭死了!阿珩!阿珩!】而在外面,風且吟看著紀珩的雙眼一會兒滿是血色,一會兒又變回正常的樣子,立刻忘了跟紀珩撞了一下后就癱軟在地的阿寶,他意識到了紀珩可能在清醒與否中掙扎,立刻緊緊握住紀珩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希望可以喚他醒過來。 也許真是他的呼喚起了作用,沒過一會兒,紀珩的眼睛竟真的慢慢恢復原樣。 風且吟大喜過望,卻見紀珩臉色沉重地推開了,一把抓起地上的雀鳴,雙眼緊緊盯著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風且吟的一腔喜意慢慢沉淀下來,他擔心打擾到紀珩,還往后退了一步。 【回歸倒計時:五、四、三……】 在最后的三秒鐘,紀珩終于完全退出自衛(wèi)模式清醒了過來,已經沒有時間跟風且吟解釋了,他立刻抓起地上的雀鳴,向雀鳴的核心系統(tǒng)輸入他的分化出來的一部分數(shù)據(jù)。 作為高科技的代表,在最忙碌的時候,他的智能數(shù)據(jù)可以分化成五千個部分同時處理不同的事務,這分化出來的一部分相當于他的分身,有它在,就等同于自己像個人類一樣一心二用,一半留在星際一半陪伴在風且吟身邊。 傳輸數(shù)據(jù)的時間只用了1.5秒,在回歸系統(tǒng)啟動的前一秒,他終于將自己的一部分數(shù)據(jù)傳輸進雀鳴的核心系統(tǒng)內。 在成功的那一刻,紀珩覺得自己像個人類一樣松了口氣。 這個他借用雀鳴的殼子制造出來的分身擁有他在這個世界的全部記憶,現(xiàn)在又有了他的核心數(shù)據(jù),完全等同于另一個他。 【滴!回歸系統(tǒng)啟動!】 父親的回歸系統(tǒng)設計得十分具有遠古時代的神話色彩。在系統(tǒng)提示啟動的那一秒,天空中降下一道金色光柱,將紀珩完完全全裹了進去。 另一個他已經在雀鳴的機體里“醒了過來”,看著他睜開眼睛站到風且吟的身邊,紀珩第一次沒有經過刻意控制,臉上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風且吟眼前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他和紀珩隔開,那股無處可依的恐慌又涌了上來,他竭力保持鎮(zhèn)定,雙手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紀珩,你……”他伸出手去,卻被那層金光擋在了外面。 站在光柱里的紀珩罕見地露出笑容,看得風且吟晃了晃神。 “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奔o珩指著站在風且吟身邊的另一個他。 然而下一秒,那個被他寄予厚望的機器人砰的一聲爆開。 碎片沖著四面八方飛濺出去,而那一部分被他傳輸進雀鳴機體內的數(shù)據(jù)也隨著機體的炸毀倒回他體內。 紀珩第一次在沒有任何病毒干擾的情況下出現(xiàn)了意識上的空白,他呆呆地看著那些隨處飛濺的碎片,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明明他的計算和檢測并沒有任何問題。 “紀珩!” 風且吟含著悲切的聲音將他驚醒,紀珩回過神,看見風且吟朝他伸出手。 紀珩也伸出手,兩個人的指尖隔著一層光幕碰在了一起,下一刻,風且吟在他面前消失了。 不,是他在風且吟面前消失了…… 第114章 風且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那座靈峰的。 他只記得他搶在所有人的前面找到重傷的靈宗掌門和渡厄老祖, 趁著這兩人被紀珩打傷無力反抗, 親手殺了他們二人,為家族報了仇。 靈宗掌門和渡厄老祖畢竟修為遠遠高于他, 就算重傷虛弱,也不是他可以輕易對付得了的, 等他拼盡全力殺掉兩人后,就再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 已經是十天之后。 戰(zhàn)事已經落下帷幕, 靈宗全宗覆滅,只有一些修為低下的弟子在結界被破之前就趁亂逃了出去。而靈宗積累了上萬年的財富與資源, 全都被參戰(zhàn)的各門各派瓜分, 其中自然是以劍宗占據(jù)大頭。 令風且吟驚訝的是,天工門竟然和靈宗有所勾結,之前他雖然察覺到聞人憂有些異樣,卻并沒有深想, 畢竟揭發(fā)靈宗的證據(jù)還是聞人憂幫著找出來。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泄露消息的內jian竟然會是他?!比A清站在風且吟的床邊,對他道:“想當初靈宗利用邪陣剝奪各門各派氣運的證據(jù)還是聞人憂幫著拿出來的,沒想到他竟然背著所有人在劍宗和靈宗之間左右逢源,哄得咱們掌門和靈宗掌門對他深信不疑。若不是此次他不知怎的將一位兇神引到了靈宗,令得靈宗實力大損,靈宗的各位長老對他恨之入骨, 當眾拿出證據(jù)揭發(fā),只怕誰也不知道他竟當了個雙面臥底。這一次,天工門是真的要敗落了。也不知道那被靈宗和聞人憂稱作兇神的男人是誰, 竟能以一己之力重創(chuàng)整個靈宗。” 墻倒眾人推,四大仙門沒了靈宗也只能空出一個位置,現(xiàn)在天工門這個境況,多的是人想要將天工門打垮然后擠上四大仙門之一的寶座。 風且吟則是想起紀珩之前明明說是去天工門煉器,卻變成了靈宗眾人口中的兇神,便知道其中一定是聞人憂做了什么。只是現(xiàn)在聞人憂人人唾罵,紀珩也走了,就算他跑去質問明白,又有什么意義? 他靠坐在床邊,不經意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多了個東西,那是一片銀色的薄片,只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靜靜地躺在他手心里,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手里? 華清見他盯著手里的東西看,便問道:“這是什么?當日你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手里便一直攥著這個東西,師尊查看后發(fā)現(xiàn)于你無礙,便任由它留著了?!?/br> 風且吟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他仔細看了看,腦子忽然像是被一道白光照亮,那些之前隱沒在水底的答案漸漸露出冰山一角。 紀珩說去天工門煉器,卻帶回了一個看似和他一模一樣的“人”,阿寶附在那個人身上卻又忽然離開,紀珩抓起那個人不知道做了什么,那個本來沒了靈魂的人又活了過來,給他的感覺比起阿寶更像是另一個紀珩。紀珩把那個人往他身邊推了推,露出笑容,在那道金光落下時毫無意外。可是等到那個人忽然炸開之后,紀珩的臉色才變了。 風且吟是第一次在紀珩臉上看到那種神情,極端的意外和震驚。 等到那道金光消失,紀珩也消失不見,他意外的不是即將消失,而是那個“人”忽然炸裂,說明他之前是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就知道他自己會離開,卻沒料到他安排好的“人”會忽然炸開,讓他的計劃落空。 所以……所以紀珩原本的想法是弄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代替他陪伴在自己身邊? 想清楚這點,風且吟的臉色一下子全白了。 那他手上這枚薄片是怎么回事?怎的那個替代品炸成那么多塊,就只有這塊被自己牢牢攥在手里? 華清見風且吟的臉色比剛剛醒來時還難看上幾分,急忙道:“怎么了?可是這東西有什么不對?” 風且吟搖頭,勉強笑道:“沒什么,是我……想多了。” 華清松了口氣,卻以為他是不想聽這些,便把其他的話都略過了,轉而問起一個問題,“對了,師兄那日是最先沖進去的,可有見到阿寶?” 阿寶?風且吟頓了頓,道:“阿寶不是你親自下葬的?你怎么會問起這個?” 華清眼里的惆悵像是陰云般鋪開,他苦笑道:“不知為何,那日沖進靈宗的結界時,我總覺得自己看見了阿寶。也許是魔怔了吧!” 風且吟不知該如何開口,看著這副樣子的華清,仿佛又看到了曾經那個以為紀珩身死,終日郁郁寡歡的自己,頓了頓,他還是道:“如果阿寶沒死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呢?” 聞言,華清怔了怔,喃喃道:“阿寶沒死……” 風且吟見狀連忙道:“我只是說如果。如果阿寶沒死,只是不想見你呢?” 華清笑道:“那我倒寧愿他只是不想見我?!?/br> 風且吟道:“其實……” “風師兄!華清師兄!”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風且吟的話。 風且吟和華清循聲望去,之間裴英從外面沖了進來,對著風且吟和華清道:“裴鈺大師兄和裴清回來了!掌門讓我通知你們!” 華清驚喜道:“太好了!大師兄和裴清沒事!我這就去看看?!彼D身對風且吟道:“風師兄,你能起來嗎?” 風且吟那天傷得太重,經脈撕裂,金丹也有了裂紋,但到底睡了十天,如今已經痊愈了兩三成,只是不能動用靈力而已,于行動倒是無礙,聞言他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點頭道:“我同你們一起去?!?/br> 劍宗在討伐靈宗的過程中損耗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戰(zhàn)后收繳的資源比損耗的更加豐富,如今整個門派欣欣向榮,在修仙界威望極盛,看著倒是比風且吟昏迷前更加興盛繁榮了。 到底是宗門的一份子,風且吟看著這一切心里也覺得高興。可是這心情沒能維持多久就如煙霧般被風吹散了。 如今他報了仇,靈宗也已覆滅,紀珩又不知去了哪里,心里沒了信念和支撐,便只覺得靈魂飄飄蕩蕩無枝可依,越發(fā)空洞寂寞。 紀珩到底去了哪里?他實力莫測,又不是人族,最后還是從天上落下的一道光將他接走的,會不會他本來是來自仙界? 心里猜測來猜測去,卻始終沒有一個正解。風且吟雙目空茫地跟著華清他們走,一直到見到裴鈺他們才清醒過來。 裴鈺等人正站在紫霄殿里。他們已經先問候過掌門,此刻正同其他同門親近地說話。 “你小子運道也太好了吧!” 遠遠的,三人就聽見裴若爽朗的大笑聲。 見到風且吟三人走近,裴若大聲道:“風師兄和華師兄他們來了!” 裴松幾步跑過來對風且吟道:“風師弟,你猜猜裴清那小子運道有多好?他重傷失蹤后不但大難不死,還得到了海妖族女王的垂青,要不了幾個月就能迎娶那位女王過門了!” 裴清在眾人的調侃下紅了臉,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事還沒真正定下呢,我還得回去一趟問問她的意思?!?/br> 裴若等人起哄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風且吟笑道:“平安回來就好?!?/br> 裴清紅著臉點點頭,卻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裴鈺大師兄還帶了個人回來呢,你們怎么不去調笑他,就挑著我下手……” 這聲嘀咕在耳聰目明的修士眼里跟大聲嚷嚷已經沒多少區(qū)別了。眾人心照不宣,只笑著起哄,半點不搭這腔。 裴羽衣十分不客氣地直言道:“你算什么???也敢跟大師兄比?”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自從知道風且吟和紀珩成了好事以后,裴羽衣就一直克制著自己,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樣隨便撲進他懷里了,見人來了她也不敢太親近,生怕叫紀大哥看見了暗地里呷醋給她風師兄臉色看,此刻鬧了裴清一句,左顧右盼沒見著紀珩人影,才敢過去扯住風且吟的袖子,拉著他去找裴鈺。 裴鈺和裴清回來以后一起拜見了掌門,只是見完掌門后裴清被放了出來,裴鈺卻還留在絕塵峰上。 兩人到了絕塵峰腳下,卻見到峰下一株樹冠撐開如巨傘,花朵開得荼蘼異常的海棠花樹下站著一個外門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肩上沾了幾瓣海棠花,聽見動靜,她緩緩回頭,清麗如月的臉龐上,秋水一般的眸子盈盈如夜色下灑滿了星輝的靜湖,雖面無表情,卻也美得叫人心顫。 裴羽衣悄悄向風且吟傳音道:“這就是大師兄帶回來的人了,是不是美得跟仙子一樣?” 風且吟點頭,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女子的一雙眸子分外熟悉。 這時裴鈺從靈峰上下來了。見到兩人,他微微一笑,幾步走到那白衣女子面前,帶著他為雙方引見。 “這是我?guī)煹茱L且吟,這是小師妹裴羽衣?!?/br> 他牽著女子的手,溫柔含笑道:“這是連心。我的救命恩人?!?/br> 裴羽衣盯著女子的眼睛,紅著臉道:“連心姑娘生得真美?!?/br> 連心掩唇淺笑,恰似風中一株微顫的白花,說不出的清麗動人。 風且吟也打了個招呼。 連心柔柔一笑,狀似羞澀地垂下了頭,沒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眉眼間,閃過一絲狠戾與恨意…… 第115章 “咳咳……”墨易明躲在山洞里, 面色難看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傷勢沉重, 丹田又被人廢了,身邊沒有任何療傷丹藥, 眼看就要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