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秦晟聽了簡林雪的話眼里劃過一絲失落。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簡林雪聽到他的問話才想起她起初的疑問,一長串疑問脫口而出, “這條項鏈?zhǔn)窃趺椿厥??我記得這是四年前你帶我去白家時秦白送給我的項鏈, 秦白說這條項鏈可以追蹤你的位置,他并不需要知道我的位置, 這條項鏈其實不是白叔送給我而是你送的對吧?你不會在四年前就預(yù)料到我要找你這一出了吧?” 秦晟看著簡林雪稍顯怒色的表情, 眼睫微顫,表情帶著些許無奈和落寞,“那是我送你的項鏈,我以為你會找我, 我等了你四年?!?/br> 聽秦晟這么說,又看到他失落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色, 簡林雪本來還帶著些興師問罪的心情也熄了火。 秦白倚門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稍顯無聊的擺手道:“你們聊,我去處理外面的人。”說著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打了個手勢,和男人一起走出了房間,出去時還好心的幫他們帶上了房門。 “你怎么會來這里?” 秦白走后, 簡林雪才想起正事來。 起初看到秦晟的短信說到h市出差時她就有些疑惑, 因為據(jù)她所知,秦家在h市并沒有產(chǎn)業(yè), 且h市雖說是a市的鄰市, 但是不論是經(jīng)濟發(fā)展還是交通便利比起a市來說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出差。”秦晟面不改色。 “要命的出差?”簡林雪冷冷的刺了一句,他不愿意說她也不會追問下去了,她本就不是喜歡究根問底的人。 簡林雪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出聲,秦晟仔細看著簡林雪的神色, 臉上緩緩綻開笑意,“你是在擔(dān)心我?” 觀察到簡林雪表情微妙的變化,秦晟眼里的笑意加深,道,“謝謝你,我很高興。” 聽到秦晟的問話時簡林雪便想否認(rèn),可是看到秦晟眼底毫不掩飾的感動和愉悅后她到嘴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她心里挫敗的嘆了口氣,抿抿嘴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秦晟看著簡林雪表情的變化,她說不上喜怒不行于色,然而在別人面前時,她總是帶著防備和面具,讓人難以猜透她心里的真實想法,只有面對他時,她不論想什么說什么,都不會掩飾,而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她的一切想法。 這種潛意識里的信任與親近讓他只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寧愿違背自己的性格憋屈的潛伏四年,也不愿意她的身上有一丁點出現(xiàn)意外的可能性。 秦晟垂下眼,低垂的眸子里閃過掙扎的神色,然而一切掙扎都在對上她擔(dān)心的目光后,化為了堅定。 “我沒騙你,這次確實是出差?!鼻仃墒栈匾暰€,閉上眼吐了口氣緩緩道:“不過這次出差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工作,而是想要將我繼承秦家最后的障礙徹底鏟除……” “你想聽秦家的事情嗎?”秦晟微睜著眼瞥了簡林雪一眼。 說著不等她回答便又閉上眼,用冰冷的聲音緩緩道來,“秦家對于每一任家主的更替有著極為繁瑣的規(guī)定,其中有一條極為硬性的規(guī)定,家族繼承人年滿二十歲才能接任家主的位置,接任家主之位還有一個前提,秦家歷來守古制,成家立業(yè),成家在先,所以繼承家族之前必須先則定未婚妻人選?!?/br> 簡林雪想起第一次見到秦晟的場景,眼睫微顫,秦晟閉著的眼沒有睜開,表情冷然,“所以我當(dāng)初才會挑選未婚妻,然而我的未婚妻我并沒有選擇權(quán),只能夠從秦家上一輩幾位在家族掌握實權(quán)的族叔為我則定的候選人之間挑出一個,當(dāng)初你就是其中之一?!?/br> “我本來并沒有選擇未婚妻的打算,因為一些事情,當(dāng)初我和那些人的關(guān)系早已降至冰點,秦家腐朽古板的家規(guī)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用處,不論我是否選擇未婚妻,秦家都已經(jīng)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那天我看到了你…… “我說的一見鐘情并不是敷衍?!?/br> “所以我選了你卻沒有對外宣布你的身份,作為秦家未來家主的未來夫人,要承受的壓力與明槍暗箭難以估計,你作為我的未婚妻本身并沒有太多危險,可是……我喜歡你的消息被人調(diào)查了出來,你作為我的未婚妻對他們來說抵不上多大的用處,可是如果你變成了我喜歡的人,你就會成為他們的目標(biāo),用來擎制我的工具,于是有了咖啡館和游樂場的事情,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暗害。” “我的人查到這幾次暗中出手的不止有秦家那幾個對我恨之入骨的人還有羅家的羅心寧,在不確定羅家人的目的之前,我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秦家旁系那些人的掣制,我不得不取消和你的婚約……” 秦晟睜開的眼眼里滿是冷意,只是在看到旁邊靜靜聽著的簡林雪后眼神又柔和了下來,“所以我選擇了羅心寧,為了將秦家剩余的那幾個渣滓一網(wǎng)打盡,我用了四年終于將秦家最后的暗部收到了手里?!?/br> “也是因為如此,我才可以這么快將秦家整頓清理好,也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墻?!?/br> “我沒想到秦喆竟然這么恨我?!鼻仃裳劾飫澾^冷光,“為了給他兒子鋪路竟然不惜魚死網(wǎng)破。” 秦喆?簡林雪蹙眉思索著,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微睜,因為她對秦家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聽到這個名字時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可是她秦晟的生父叫秦喆這件事她卻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無意中聽到過的一星半點兒關(guān)于秦晟父親的事情,聯(lián)想到一起管家和她說過的一些話,心里也大概明白了秦晟說的魚死網(wǎng)破。 沒想到秦喆竟然能夠為了給小兒子鋪路而斷了大兒子的生路,且大兒子和小兒子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秦晟的聲音低了下去,沉沉的打在了她的心底,“如果我告訴你為了坐穩(wěn)秦家家主的位置不僅除去了所有阻止我的親人,現(xiàn)在還要斷了秦喆……我父親一家人的生路,你會怎么看我?” 簡林雪的視線從秦晟緊抿的唇滑到他輕顫的睫毛上,最終落在他已經(jīng)暈出些許血跡,離心臟半寸距離都沒有的槍傷上。 “他不是你的父親,他只是給你提供了一顆jing子罷了。”簡林雪的視線從已經(jīng)染紅些許的紗布上移開,“你不要繃著身子,你的傷口會崩開。” 秦晟看著簡林雪不在意的神色,眼里的忐忑終于恢復(fù)了平靜,臉上也劃過一絲赫然。 “睡一覺吧?!笨粗仃摄俱财v的神色,簡林雪摸了摸他的額頭,聲音柔緩溫和。 秦晟抓住她要收回的手,“你會離開我嗎?” 簡林雪一怔,一時分不清秦晟嘴里的離開是指在他睡著時還是不論何時。 秦晟垂眼,掩下眸中暗色,低緩道:“我怕我睡醒你就走了?!?/br> “我會在這里陪著你,”簡林雪舒眉淺笑道,“睡一會吧?!?/br> 秦晟對上她的視線,勾著笑意迅速在她唇上留下一個吻,還不滿足的允了兩下才靠回床上。 簡林雪的舌尖抵了抵唇瓣,又連忙收回,生怕秦晟看出異樣,她瞪著眼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扯著傷口?” 秦晟輕松自如的躺下,完全沒了開始的蒼白脆弱,勾著唇道:“這點小傷算不了什么。” “差一點就要你的命的qiang傷你竟然說是小傷?”簡林雪蹙眉。 秦晟勾了勾唇,“我睡覺了?!?/br> 簡林雪看著他還帶著些許笑意的平靜睡顏發(fā)著呆,等到回過神時,他的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起來。 她緩緩起身,幫他捏了捏被子才斂去眼里的心疼,走了出去。 打開門便看到倚在門邊的秦白,簡林雪發(fā)現(xiàn)每次看到秦白,他不是坐著就是倚著,像是沒骨頭似的。 “他睡了?”秦白見她出來掀起眼皮道。 簡林雪關(guān)上門點點頭。 秦白直起身子,上上下下打量簡林雪一眼,看的簡林雪蹙起了眉才收回實現(xiàn),懶懶道:“不要輕易對他許下做不到的諾言?!?/br> “那小子會信以為真的?!?/br> 簡林雪對上秦白看似平平淡淡實則暗含警告的視線,“我知道?!?/br> 秦白勾唇,收回視線,“等你聽完我要說的東西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br> “秦晟生下來就被抱到了老頭子那養(yǎng),直到八歲之前都沒見過他父母幾面,秦家的孩子在未成年前是不過生日的,只有成年且通過秦家考驗,才能算得上秦家人,也只有成為秦家人才有資格過生日?!鼻匕渍f到這里嗤笑一聲,語氣里滿是意味不明的意味?!?/br> “可是秦晟八歲生日時,提出相見父母一面的要求……”說著秦白笑著道,“那時的他到底還是個孩子?!?/br> 秦白眼里滿是晦澀,“老爺子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只有一個條件?!?/br> 簡林雪看著秦白的表情,不由屏息起來。 第61章 “所以在他八歲生日那天他親手處決了一個秦家的叛徒?!鼻匕状瓜卵?,看不出情緒, “而且那一幕剛好被秦喆夫婦以及他們帶著的小兒子撞見, 而秦晟殺死的那個叛徒,是張家的人, 叫張煜清?!?/br> “你不知道張煜清是誰吧?張煜清是秦晟他媽張麗的弟弟, 張麗不是張家嫡出的小姐,只是張家老三眾多私生女之一而已,她弟弟自然也只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當(dāng)初張麗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秦喆還哄得他答應(yīng)和她結(jié)婚,甚至為了和她結(jié)婚還和老頭子吵了起來, 秦喆本就不是秦家內(nèi)定的繼承人,老頭子一向?qū)η貑礇]什么期望, 但秦喆畢竟是他的大兒子,還是嫡長子,要說感情肯定還是有的,所以在秦喆的堅持下默認(rèn)了這樁婚事,只是秦晟一出生就將他抱了過去親自撫養(yǎng)。” “張煜清也因為張麗嫁得好在張家的身份水漲船高。”秦白臉上滿是譏諷的笑意, “他倒是知道自己能過好日子靠的是什么, 算是有幾分小聰明,也是靠著這幾份小聰明辦了幾件好事, 再加上張麗的枕頭風(fēng), 秦喆那蠢東西就把他當(dāng)兒子似的,不遺余力用秦家的資源培養(yǎng)張煜清?!?/br> “張煜清雖然接觸不到秦家真正機密的事情,卻也在秦喆的有意提攜下漸漸接觸到一些秦家暗處的生意。”秦白眼里的諷刺毫不掩飾,“看得多了, 他自然也有了自己的心思?!?/br>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秦家人從來不信任任何外姓人員,就連秦喆那個從來沒有得到過秦家認(rèn)可的廢物也不能真正接觸到秦家的核心,何況是他?!?/br> “張煜清的一舉一動都在秦家的監(jiān)控之下,那些看不慣秦喆或者不喜歡張麗的人都在盯著他,后來他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準(zhǔn)備將秦家的機密文件賣出去,老頭子自然是等他賣了之后才光明正大的處決了他。” “可是這一切秦晟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個舅舅,畢竟就算張煜清見到他也是要叫少爺?shù)摹!鼻匕椎难劾飫澾^些許惋惜,“他連親生父母都沒見過幾面,何況他媽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弟弟。” “所以那天,他拿著匕首一臉驚惶的轉(zhuǎn)身后,看到的就是滿臉不可置信對他恨之入骨的張麗和哭叫著舅舅罵他惡魔的秦煜,以及一腳踹向他罵他白眼狼咒他去死的秦喆。” “你能想象那個畫面嗎?”秦白勾起嘴角,雙眸里卻滿是冷意,“他害怕的丟了匕首,跌跌撞撞的想要跑到父母身邊,想要將放在一邊的,他準(zhǔn)備了很久的禮物送給他沒見過幾面的弟弟,可是他的父母和弟弟對他恨之入骨,避之如蛇蝎?!?/br> 隨著秦白的訴說,簡林雪漸漸瞪大了眼睛,唇瓣微顫動,聽到最后,簡林雪已經(jīng)咬緊了牙齒,她不敢想象當(dāng)時那么小的秦晟到底是怎樣熬過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 秦白看著簡林雪蒼白的臉色,輕笑一聲,“你覺得這就是全部嗎?” “秦晟十五歲便通過了秦家的試煉,成為秦家內(nèi)定的繼承人,他十六歲被老頭子送到m國進行一個月的封閉訓(xùn)練學(xué)習(xí),回來后秦家就變了天……” 秦白捏緊拳頭壓制著自己翻滾的情緒,只是眼里的恨意和顫抖的惡聲線卻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老頭子死了,我媽也死了……”秦白再次捏緊了拳頭,“秦晟回到秦家九死一生,在他最好的兄弟的掩護下,逃到了秦家訓(xùn)練營?!?/br> “那是他唯一的朋友,”秦白扯了扯嘴角,“那小子就是天真,秦家的決策者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任何感情上的羈絆以及弱點,他直到十六歲都沒懂得這一點?!?/br> “那個人為了保護他死了?!?/br> “被秦煜的人抓住殺死的,秦煜還拍了個一點點將那人折磨致死的視頻傳給了秦晟?!?/br> 秦白對上簡林雪的視線,“你沒猜錯,計劃了那一出變天且毫不猶豫想要秦晟的命的人,就是秦喆那一家子?!?/br> “起初他不愿意相信是秦喆的計劃,那傻小子知道他當(dāng)時殺的人是他舅舅的時候還愧疚難過好久,甚至覺得秦喆那一家渣滓對他不好是有原因的,他把一切錯處都歸到了自己身上,連老頭子都不怪,那小子就是太重感情了……” 秦白哼笑幾聲,眼里滿是荒涼的惦念,“所以老頭子才想方設(shè)法想要改掉他這個壞毛病,沒想到努力了十六年也沒見成效,卻用他的一條命把那小子掰了過來,他在棺材里看著不知道是欣慰還是要吹胡子瞪眼了?!?/br> “只有通過秦家訓(xùn)練營的人才能算是秦家人,然而秦家訓(xùn)練營卻不歸屬秦家,訓(xùn)練營有單獨的管轄模式,訓(xùn)練營的最強者作為絕對的統(tǒng)治者,誰是那里的最強者訓(xùn)練營便歸屬誰。” “在那里,沒有名字,沒有尊嚴(yán),沒有感情,一切都只是為了變強。” “秦晟花了三年成為了訓(xùn)練營的掌權(quán)者,又用一年的蟄伏才將秦家再次洗牌,當(dāng)初參與秦喆計劃的人一個沒留卻將秦喆一家三口的命留了下來。” “他說是為了讓那幾人嘗嘗從天堂跌落地獄一無所有的滋味?!鼻匕奏托?,“你看,即使經(jīng)歷再多,他都還是那樣天真?!?/br> “可是這一次,不論他如何想,我都不會再放任秦喆幾人了,他們必須死?!?/br> 秦白的視線落在簡林雪身上,輕飄飄的卻仿若重愈千金,“所以,小姑娘,你現(xiàn)在還能像剛才一樣,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你知道和他在一起意味著什么嗎?” “他對感情有著別人難以想象的偏執(zhí)以及不安全感,你在這個時候答應(yīng)他或許會成為他一時的救命稻草,可是若有一天你選擇不再繼續(xù)這段感情,那么那根稻草就會成為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br> “他一旦認(rèn)定了你,以后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再改變,”秦白突然凝了視線,目光極具侵略性卻冷厲,“你也能夠做到嗎?如果不行,我希望你不要再和他見面?!?/br> 簡林雪垂下了眼,她想要理直氣壯的告訴秦白,她能做到。 可是她用什么說這句話呢?她有什么資格底氣這樣說呢?就像她一開始想的那樣,她給不了秦晟他想要的東西,所以她只能一次次拒絕。 如果她在明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連半年都不剩的情況下,她還要為了自己的私欲和秦晟在一起嗎?若是她和秦晟在一起之后,她真的離開了,秦晟又該怎么辦? 一切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想通的東西再次在腦海里打了結(jié),問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原點。 秦白看著簡林雪顫動的眼睫,輕輕嗤笑一聲,眼里滿是嘲諷,“既然你做不到,就離開吧,我不希望你再出現(xiàn)在阿晟面前?!?/br> 簡林雪聽著秦白冰冷的話語,指間已經(jīng)刺進了rou里,秦白說得沒錯,是她太過自私,她以為自己是聽了陳承程的話才恍然大悟,其實她心里早就埋著這樣的想法,想和秦晟在一起,想答應(yīng)他,想做他女朋友,甚至想成為他的妻子。 只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她知道這樣做會發(fā)生什么。 所以她一直壓抑著這樣的想法,可是聽了陳承程的話后,她就有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一個她可以放縱自己的借口,現(xiàn)在她的美夢被秦白冰冷的話語戳破,她也必須回到現(xiàn)實,理智的思考。 她不能和秦晟在一起,如果她因為一己私欲答應(yīng)秦晟,那么不論是對秦晟還是對她自己都是極為不負(fù)責(zé)任的表現(xiàn)。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