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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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瑾希和練秋白互相見過禮,跟著傅寧慧也在小窗邊上挑了椅子坐了。這次不用練秋白吩咐,靜璇低眉替兩人斟了茶。練秋白等兩人坐定,又朝徐明薇說道,“七meimei,你說的故事都好有趣,接著說吧?!?/br> 她話音剛落,傅寧慧和楊瑾希都好奇地朝徐明薇看來。傅寧慧淺笑盈盈,說道,“七meimei說的什么新鮮事情?可別因為我們來被打斷了,表妹難得碰上個投緣的,多與她說說吧。” 徐明薇道,“剛剛在說南人吃水蛇,也有吃蟲子的,其實北地也有吃蟲的習(xí)慣哩,椒鹽蛐蛐兒之類的自古就有,只是我們在家沒見過罷了。” 說到吃,楊瑾希算是幾人當(dāng)中的行家,沉吟道,“我家倒是常見,家里下人收了柴火第一件事就是找了當(dāng)中的柴蟲,不用別的調(diào)制,只用火掀放在火上烤脆了,撒點鹽也行,不撒也可,長長的一條脆香十足,祖父最愛吃這一口,知道上火也攔不住?!?/br> 幾句話倒勾起了徐明薇的回憶。那時候她爸媽還沒離婚,在鄉(xiāng)下住的時候,舅舅經(jīng)常牽著她在山上找柴蟲和山老鼠,前者常得,后者需要費些力氣才能捉到,倒不是經(jīng)常有。 其他幾人有驚有羨地看向楊瑾希。 練秋白道,“可惜姑母必定不肯讓我試了,上火了很麻煩哩,要吃好多藥?!?/br> 徐明梅道,“七meimei我們回家了也問廚子找找柴蟲吧,這個我不怕?!?/br> 徐明蘭道,“蟲子那么臟,吃了不怕吃出毛病來嗎?” 楊瑾希搖頭,一本正經(jīng)道,“祖父都吃了這么多年了,身子骨硬朗得很,可見是無礙的?!?/br> 徐明薇失笑,楊瑾希這小學(xué)究的語氣,根本沒有聽明白徐明蘭語氣里滿滿的嫌棄,估計這會兒徐明蘭心里也郁悶的很吧。 楊瑾希見練秋白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說道,“大部分的蟲菜都是要油炸火烤的,雖然益補,卻不好多吃。倒是聽說南邊的蠶蛹除了油炸,還有放湯清燉的,十分滋補,只是我覺著不會好吃的樣子?!?/br> 徐明薇怕練秋白真的動了心思去試,補充說道,“蟲菜并不是誰都受用得了的,有些人吃了就不好,會起反應(yīng)哩,嚴(yán)重的還會暈厥。” 楊瑾希吃驚地瞪大了眼,回頭看她,問道,“七meimei,這又是什么緣故?” 徐明薇答道,“大抵是體質(zhì)不同,就好像有些人到春天花粉揚起來的時候就全身發(fā)癢,有些人吃了魚蝦會面部紅腫一樣的道理,聽說大夫們叫這個過敏哩?!?/br> 傅寧慧這時插進話來,“這個我也聽說過,去年秋天不是螃蟹大年嗎,侯府的二小姐就因為吃多了螃蟹,全身都發(fā)了紅疙瘩,治了好久都治不好,一整個秋天都不見她來我們家玩哩?!?/br> 徐明梅驚呼道,“螃蟹這般毒啊,我昨天晚上還吃了?!?/br> 大家都笑著安慰她當(dāng)時沒事那就是沒事了,只有徐明蘭忽地轉(zhuǎn)頭看向徐明薇和徐明梅,心里暗恨,什么時候大房又送的螃蟹,怎地她一點都不知道! 分割線~~~~微信搶紅包搶忘記了,最后一更。 第一卷 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 117 傅寧慧聽徐明梅提到螃蟹,問道,“是毛膏蟹吧,這個時節(jié)能買到也算是不容易。知道你們今天要來,家里特意去定了一籃,喜歡吃這一口的姐妹們可有口福了?!?/br> 她又笑道,“我就不愛吃這玩意兒,太費勁,又是剪刀又是小錘子的,還不如直接拿在手上咬了干脆?!?/br> 徐明蘭打趣道,“這要是被螃蟹殼給磕破了嘴,那可就好看了?!?/br> 楊瑾希認真道,“牙還沒長好哩,還是老實些讓丫頭們剝了蟹rou出來,磕破了嘴還是小事,崩了牙就糟糕了?!?/br> 徐明蘭最近門牙剛開始松動,最怕人家說到這個。萬一掉了牙,離新的長出來還要好久,她倒不怕掉了牙以后說話漏風(fēng),就怕沒了門牙一張嘴就被人笑,被楊瑾希嚇得決心再不吃硬的東西。 練秋白羨慕道,“螃蟹寒涼,姑母一直不許我吃哩,都快忘記螃蟹是什么味兒了?!?/br> 徐明梅見她眼神黯淡,想要勸慰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忙求助地看向徐明薇。 徐明薇道,“其實想吃也不難哩,也有拿素菜做了的螃蟹,味道差不了太多?!?/br> 楊瑾希被她一說也想了起來,說道,“家里的廚子曾經(jīng)用土豆和雞蛋做過炸素螃蟹,也用過紅蘿卜、土豆、雞蛋、木耳、海菜之類的素菜拌著炒過素蟹黃,味道極為相似。沒到螃蟹上市的時候,家里都做素螃蟹解饞哩?!?/br> 傅寧慧撫掌笑道,“如此甚好!瑾希meimei家的廚子真是靈秀,哪里像我們家的,做來做去就那幾樣,若是方便的話,瑾希meimei能否抄了方子來,我也讓我們家的廚子學(xué)著做做?!?/br> 傅寧慧之所以有這么一說,全是因為在天啟,廚子們手上多少都握著些獨門拿手菜,這可是他們吃飯的家伙,輕易不外傳,便是手里的徒弟,教著做菜的時候總要藏著幾味關(guān)鍵的調(diào)料,等自己黃土快埋到脖子了,才放手把徒弟給教會了??梢娝驳拇_是愛妹心切,才會冒昧地提出這樣讓人有些為難的問題。 楊瑾希點頭道,“等我回去問問我們家廚子罷,下次沐休,寧慧jiejie要是有空,可以帶著秋白meimei一起來我家玩耍,嘗一嘗這素螃蟹的味道哩?!?/br> 她沒一口回絕,還做了下一次游玩的邀約,也算是全了傅寧慧主人家的面子。 “好啊,回頭我問問母親,表妹的身體可以的話,我們一定來?!备祵幓坌Φ馈?/br> 楊瑾希扭頭朝其他人問道,“jiejie們也一起來嗎?七meimei,你也來吧?” 徐明薇心里打鼓,楊家是徐家的老對頭啊,這徐老爺子又不在家里,連個問的地方都沒有。季氏就不用說了,根本不靠譜,問她也沒用。 徐明蘭這時做主點了頭,應(yīng)道,“如此熱鬧,一定要去的。六meimei,七meimei,你們說是吧?” 徐明梅傻呆呆地點了點頭,既然都已經(jīng)應(yīng)了,徐明薇也就沒說話,也點了點頭。 傅寧慧忽然站了起來,語氣激動道,“不如這樣罷,我們幾家沐休的時候輪流做東,都請了姐妹們一起到府上做客玩樂,你們覺得如何?” 第一卷 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 118 “這個主意不錯,只是不知道其他兩家的姐妹們怎么說?!毙烀魈m又搶在徐明梅和徐明薇之前表了態(tài),點頭應(yīng)和道。 “等會左家meimei和周家meimei來了,我們再商量?!备祵幓圩焐鲜沁@么說,卻已經(jīng)在那里計劃開來了,“下一次沐休我們?nèi)ヨeimei家嘗嘗她家廚子的手藝,下下次去誰家的好呢,徐jiejie,你們家有什么好玩的?” 徐明蘭看一眼徐明薇,笑道,“我們幾人房里都沒什么好看的,就七meimei屋里稀奇玩意兒多,什么會噴水的小人啊,江南燈師做的琉璃走馬燈啊,還有不少名家的真跡,保管你們?nèi)チ搜劬Χ疾粔蚩吹摹!?/br> 徐明薇心里不喜,淡聲道,“五jiejie還是別拿meimei開玩笑了,在座的誰屋里沒幾樣新鮮東西,倒現(xiàn)了眼了?!?/br> 楊瑾希也蹙眉看向徐明蘭,拿自己屋里的東西說事也就算了,拿別人屋里的東西表人情,算什么意思。 傅寧慧卻笑道,“七meimei是個玲瓏人,便是沒有稀奇玩意兒,看你看上一整天也是不會厭的?!?/br>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朝著徐明薇笑起來,反而把她笑得臉紅了。 “寧慧jiejie哪里學(xué)來的油腔滑調(diào),倒調(diào)笑起我來了。”徐明薇假作嗔怒地飛了傅寧慧一眼,眾人越發(fā)笑起來。 徐明梅這時候說道,“大家真要來,到時候便在七meimei院子里開一席,擺在水晶花架下頭。這個時侯七meimei院子里的薔薇花開得極好,粉粉嫩嫩的,風(fēng)一吹就是滿頭花瓣哩?!?/br> 眾人便算是定下了沐休日之約,又商討了一會兒每次沐休日聚會該以什么為主題,還沒商討出個結(jié)論,薛婆婆又帶著左家兩姐妹和周冉星一起進來了。 周冉星穿了一身正紅的窄袖掐腰長袍,袖底和衣襟用深藍的絲線滾了,配色十分別致。她一進來,眾人就對著她看了個仔細。 徐明蘭夸道,“冉星meimei這一身紅裝真是好看,能把紅色穿得這么好的,也就冉星meimei了?!?/br> 左家兩姐妹走在后頭,左悠竹今天穿的正好也是紅的,外頭是極透的絹紗罩衣,里頭一身紅底刺繡妝花裙,與周冉星的利落不同,走得卻是秀雅的路子。 左悠竹本來就膽小自卑,一聽屋里徐明蘭在夸周冉星,往屋里走的步子便又慢了三分,還是左悠蘭明白她的心意,搶過手才將她拉了進來。 屋里幾人這時也看到了走在后頭的左家兩姐妹,穿得一式一樣的罩衫和裙子,只不過左悠蘭的是綠底的,左悠竹的是紅底的,一時都有些尷尬,徐明蘭也是看到左悠竹的時候明顯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對著左家兩姐妹笑道,“左家meimei今日穿得也十分別致,這罩衫怎地做得這般輕透,用的是什么絹紗料子?” 她人不出來兩姐妹到底哪個是哪個,索性就直接叫了左家meimei。如果是別人,徐明蘭這樣子也就算是圓過去了??勺笥浦袷悄菢拥男宰?,被人迎頭敲上一棒就縮回殼里再不出來的人,這會兒哪里還聽得見徐明蘭的問話聲,只顧著自己難過呢。 第一卷 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 119 徐明蘭受了冷遇,臉上也有些不好看起來。傅寧慧笑著上前握了左悠蘭的手,問道,“可不是呢,剛剛左家meimei們一進來,我就想問了。這罩衫做得可真好看,料子又透又亮,既不會遮擋了底下的裙子,又透了點別致,悠蘭meimei,可否告訴我們,這是京城哪家布莊出的料子???” 左悠蘭略為吃驚,她和左悠竹兩個生得極像,便是家里人都經(jīng)常認錯,傅寧慧怎地才短短這么幾日就學(xué)會辨認出她們哪個是哪個了? 傅寧慧能做到一眼認出雙胞胎,靠的不是別的,正是兩人臉上的神情。左悠蘭作為jiejie,稍微大膽一些,眼神對著人的時候也沒左悠竹那么閃躲,因此兩人剛才一進門,傅寧慧很快就認出了哪個是左悠蘭,哪個才是左悠竹。 驚訝之余,左悠蘭總算是沒忘記回答之前傅寧慧問她的問題,輕聲道,“并不是京里買的,是月前我們姑母從南邊托人送來的,好像是從南洋的商船上下來的新鮮貨,家里還有些別的料子,寧慧jiejie要是喜歡,改天來家里看看,挑個喜歡的吧?!?/br> 傅寧慧撫掌笑道,“真是說什么就來什么,悠蘭meimei,你們來之前我們都還在說,以后每次沐休,輪流去一家做客玩哩。這次在我家玩,下次在瑾希meimei家聚,再下次去七meimei家,不過也不是全部都說定了,還得問過meimei們家里的意思哩?!?/br> 左悠竹聽她說得熱鬧,也從jiejie身后探出個腦袋來,眼神忽地就落到了床上倚著的練秋白身上,竟看呆了。 傅寧慧打趣道,“悠竹meimei是覺著我秋白表妹漂亮嗎,看呆了呢,你要是男兒家的,我就替我表妹做主將她嫁給你了?!?/br> 練秋白臉上一紅,嗔道,“表姐休得胡說。” 左悠竹也是臉上一紅,輕聲解釋道,“我是看這位jiejie眼生,才多看了兩眼哩。jiejie莫要見怪?!?/br> 后一句倒是對著練秋白說的。 傅寧慧又向左家兩姐妹和周冉星介紹了一遍練秋白,眾人都各自打過招呼算是認識過了,不一會兒,薛婆婆便帶了丫頭們來請。 “大姑娘,小花園里東西都已經(jīng)整治齊全了,但請幾位貴客移步,一起到風(fēng)華亭中小坐。” 眾人皆是應(yīng)了,跟著傅寧慧和傅家的婆子丫鬟們出了院子,又穿過一道拿琉璃貼面造了的拱門,便見眼前一片開闊,花草樹木都整齊地劃了片,露出間隔間一條三人能并行的小徑,繞著整個花園連成了個圓。 傅寧慧見徐明薇盯著小路看,解釋道,“家里都有早起練身的習(xí)慣,小花園落在后頭,地方幽靜,便是主要給府里女眷行動的?!?/br> 徐明薇點頭,心里暗嘆,果然是武將出身的人家,便是家里女兒都不拉下底下,每日在練著呢。 “前面就是風(fēng)華亭了,先前跟你們說的西洋鐘,也就放在風(fēng)華亭里頭?!备祵幓凼种钢邦^,笑著朝眾人說道。 徐明薇心里納悶,還沒見過有人將鐘表放在亭子里的哩,也不怕風(fēng)吹雨斜地,吹壞了嗎?眼下應(yīng)該也沒不銹鋼吧……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原來這叫風(fēng)華亭的,后頭還連著個不小的院子。屋里全是羊絨的地毯鋪了,設(shè)著矮桌,四面都是雕花的窗戶,并不曾貼了窗紗,大概是為了透光,方便坐在里頭的人觀景的緣故。她正想著那萬一下大雨怎么辦,便看見窗戶上還有一卷窗紗吊著,用的時候解下即可,讓她不由驚嘆,設(shè)計這亭子的人的巧思。 第一卷 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 120 徐明梅這時已經(jīng)看到了放置在主位后頭的西洋鐘,做得比她還高半個頭,是個銅鎏金的座鐘,大大的圓盤上刻著些豎豎叉的,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里頭三根金針倒是有趣,最細的那條走得最快,走過一圈盤面,中間那根金針便叉往前挪了一格,最短粗的卻是紋絲不動。 不等她問,其他府上的姑娘們也都注意到了擺在風(fēng)華亭里的這座西洋鐘,一時都聚集到了鐘的前頭饒有興致地看起了稀奇。 左悠竹低聲問她jiejie,“上頭刻著的都是些什么呀?” 左悠蘭搖頭,她是也第一次見著這南洋來的東西。 周冉星伸手去摸那琉璃做的透明表盤,忍不住嘆道,“外頭一小顆珠子都賣得極貴,這么大一塊,還做得這樣透亮,又要多少銀子!” 楊瑾希只凝神看了那三根指針在走,并未說話。 徐明蘭卻是好奇地看了鐘座下頭,問道,“寧慧jiejie,那小鳥得從哪里出來呢?” 傅寧慧看著眾人稀奇的模樣,捂嘴笑道,“諸位meimei們看來,這走得最快的叫秒針,走過一圈,這根分鐘便會往前走一分鐘,等分鐘走過一圈,這跟最短的時針就會往前走一個小時,也就是我們的半個時辰。從這最頂上的十二開始走——也就是夜里的子時,走完一圈再回到十二,就是正午了。過了正午再走一圈,便又是夜里的子時了?!?/br> 她指著鐘面朝大家細細說道,又將鐘面上的羅馬數(shù)字所對應(yīng)的時間又詳細說了一遍,把幾個小姑娘都聽暈了。 徐明蘭嫌棄道,“楞的麻煩,還是我們的計時法子簡單哩?!?/br> 周冉星說道,“這時間細到分秒,又有什么用處?看得人眼花哩?!?/br> 徐明梅道,“這西洋鐘有趣是有趣,只可惜太過笨重,又不能帶著到處走,想知道時間還得特意回來看一眼,耽擱事情哩?!?/br> 練秋白這時才由著丫頭們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地來了,聽到眾人的議論聲,笑道,“正是因為如此,姑父才讓人把這鐘放在這處閑置著,表姐們在院子里練身的時候也好知道時間哩?!?/br> 傅寧慧也笑道,“正是如此,有時候姐妹幾個在亭里歇午覺,起了便知是什么時候了,也是好的?!?/br> 楊瑾希淡聲道,“聽說南洋那邊除了這座鐘,還有能戴在脖子上的懷表,走到哪里都能看時間,只是價格貴得離譜,少有人能用得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