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在她的身旁坐下。 “好久,是多久?” 過了一會,她才聽到周延川淡淡的聲音。 何安然現(xiàn)在很緊張,如鯁在喉,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周延川自然是瞧見她的動作,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一緊張就喜歡絞手的習慣還是沒變。 “七年……” “七年?”周延川重復了七年這兩個字。 何安然的心臟“duang”的一下極速的往下沉。 “什么時候回來的?”周延川側(cè)過頭。 “其實也沒多久……” 周延川不再搭話。 何安然偷偷的側(cè)頭看了一眼周延川,他此刻臉上帶著鴨舌帽跟口罩,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她看見他輕微擰在一起的眉毛。 她太了解周延川了,所以她知道。 周延川在生氣。 但是,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 空氣在這一瞬間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就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她覺得有些坐立難安,周延川不說話,她也不敢輕易開口。 這樣的情景不禁讓她想到很多年前,每次周延川教她功課,說一遍她不明白,說兩遍她不明白,說三遍依舊不明白,以至于說了很多遍,她都不明白。 那個時候,周延川也不說了,也不罵她,就用胳膊肘撐著課桌,手掌托著腦袋,微微擰著眉頭,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 何安然卻是很清楚,一言不發(fā)的周延川遠遠比破口大罵的周延川來的可怕,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破口大罵的樣子。 周延川太冷了,對什么事情都很冷淡,像是從來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值得他生氣一樣。 “手機給我?!敝苎哟ㄍ蝗怀龜傞_手。 對于周延川的話,何安然從來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她連為什么都沒有問,便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遞給他。 周延川接過她的手機,摁亮,需要密碼。 他想都不用想,直接動手輸入四個數(shù)字。 1234。 像她這種單細胞生物,還能指望她設出什么復雜的密碼,說不定復雜過頭,連她自己都忘記了。 何安然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為什么他這么容易就猜出來了? “手機號碼多少?”他繼續(xù)問。 “138 1395 91* * ”何安然脫口而出。 她看著周延川在自己的手機上按出她的手機號碼,然后撥出。 “嗡嗡嗡……” 是她手機震動的聲音。 來電顯示。 周延川。 何安然愣了半秒中,然后猛的從周延川的手里搶過自己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號碼?!敝苎哟ǖ卣f,語氣平靜,沒有起伏,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何安然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機的手機攥的緊緊地,她的手心里已經(jīng)濡濕一片。 其實周延川的電話號碼,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更何況這還是她親自給他選的。 這么多年,不管她換了多少個手機,周延川的手機號碼一直都存在她的電話簿里。 只是她從來沒有撥出過,因為她不確定,這么多年,周延川還會不會用這個號碼。 她怕?lián)艹鋈ヂ牭降氖悄穷^冰冷機械的女聲,會掐滅她心中最后一絲的希望與僥幸。 ☆、第2章 “喀嚓”。 試鏡室的大門打開,宋珍從里面出來,一出來,便看到何安然坐在那里發(fā)呆,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出來。 她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何安然陡然反應過來,她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倒是把宋珍嚇了一跳。 “試鏡的怎么樣?”她掩飾的問道。 宋珍上下看了她一眼,眼里帶著一絲狐疑。 “安然,你怎么了?” “沒怎么,你還沒有告訴我試鏡怎么樣呢?” “嗯……還可以吧,面試官讓我等電話,能不能通過聽天由命吧,不過要是沒通過,估計娉姐又得失望了,畢竟這是她好不容易給我爭取來的一個試鏡機會。” 宋珍這次面試的是《錦繡山河》里女三號的角色,以宋珍現(xiàn)在在娛樂圈的線數(shù),其實去試鏡女三這個角色是不夠格的,但是誰讓她有一個背景硬的經(jīng)紀人呢。 “相信自己,沒事?!焙伟踩话参克?/br> 宋珍朝她笑了笑,伸手搭上她的手臂。 “嗯!” 兩人有說有笑的朝門口走去,殊不知,在她們的身后,正有兩個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正看著她們的背影。 齊儼寧看了一眼好友,“沒騙你吧?!?/br> 周延川沒有當即回齊儼寧的話,而是看著何安然的背影在他的視野里逐漸成為一個小黑點,直到看不到為止才回了他一個字。 “嗯?!?/br> 齊儼寧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當時還在睡夢中,因為他前一晚凌晨才從杭州錄制完節(jié)目回來。 在聽到何安然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便清醒了,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隨意的套上羽絨服,戴好帽子口罩便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一路上,他車開的極快,就生怕自己來遲了,便又再看不到她了。 直到他氣喘吁吁地趕到這里,站在走廊這頭看到獨自一人坐在走廊中間的何安然。 他原本懸吊在半空中的心才徹底的落下來。 她跟記憶里的模樣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留著一頭烏黑的頭發(fā)。 她安靜的坐著,雙手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身白色的羽絨服襯的她格外地清瘦。 他就那樣貪婪的看著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夠一樣,這七年里,他想過無數(shù)次跟她重逢的場景,但是卻沒有一次來的這么清晰深刻。 “怎么想的?” 周延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溫水燉青蛙,慢慢來。” 他現(xiàn)在不急了,因為他現(xiàn)在至少找到她了,只要她在北京這個城市,就算是挖地三尺,他都能將她翻出來。 齊儼寧沒說話,他知道,周延川等這天已經(jīng)等了很多年了。 他一直都不明白,安然meimei究竟是有怎么樣的魅力,能讓周延川這樣的人可以對她念念不忘。 齊儼寧覺得現(xiàn)在的何安然變化了很多,好像比以前……冷淡了…… * 宋珍本來是約了何安然一起去吃個飯的,但是穆娉婷一通電話打過來,吃飯的事便也就只能作罷了。 和宋珍分開之后,她便攔了一輛出租車。 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多,將臺路正是堵車的高峰期,何安然側(cè)頭看了一眼車窗外,車輛來來往往,熙熙攘攘,馬路上到處充斥“滴滴”的車鳴聲,這就是北京的生活節(jié)奏。 說真話,像何安然這種平凡的女人能跟周延川這種男人扯上關系,說出去估計很多人都不會相信。 但是他們的確就是認識的,因為周延川的母親跟她母親是大學閨蜜。 初次跟母親去他家拜訪的時候,見過周延川一面,那年,她十二歲,而他十八歲。 她印象尤為深刻的是,那時的周延川還是一名高三學生。 他穿著一件主色調(diào)白色,袖口藏藍色的校服,身材清瘦,但是肩寬腿長,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容清淡。 在她的母親向他介紹的她們的時候,他也就只是朝她們淡淡的點了點頭,微笑,然后便沒有了下文。 那是他們的初見,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那便是她長達五年寄宿生活的開始。 周延川的父親是做生意的,商人,通常都忙著應酬,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而周延川的母親是一個自由畫家,跟她的母親一樣,她們總是喜歡結(jié)伴去各個城市采集風景名勝。 在周延川家寄宿的那五年里,都是周延川在照顧著何安然。 在何安然的記憶里,周延川是一個向來話不多的人。 他喜靜,通常在他的臉上是看不到除了平淡以外的其他情緒。 印象深刻的也就是她每次考試成績考的全班前幾名的時候,才會看到他嘴角稍帶溫和的笑意。 遇見周延川,也就意味著過不了多久,她會再次遇到那個叫何頌誼的女人。 那個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身材高挑,氣質(zhì)優(yōu)雅,笑起來非常好看的女人。 周延川的朋友不多,除了她一開始就認識的齊儼寧,還有一個就是何頌誼了,她跟周延川是大學同學,也是周延川唯一的女性朋友。 每次見面,她都會笑著喊她,“安然meimei。” 不過在何安然的心里,她其實是不喜歡何頌誼的,她不喜歡她總是親熱的喊她“安然meimei”,也不喜歡她總是圍著周延川轉(zhuǎn)。 何頌誼在何安然的心里就像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因為她覺得何頌誼就像是一個侵略者,總是想一點一點的□□她跟周延川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