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見她眉梢間確實有倦意, 徐京墨才真的放過她,重新翻了身, 抱著她。 沈禾嘟囔:“下次力氣不許這么重了,疼?!?/br> 徐京墨說:“那我輕一點?!?/br> 沈禾想了想, 輕咳了一聲, 說:“也不用太輕, 重一點點也是行的。” 徐京墨問:“剛剛不喜歡?” 沈禾紅了臉,半晌又去咬他:“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不許那么重了!” 徐京墨撞了她一下,問:“這個力度?” 沈禾嚇得臉色都變了,伸手就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徐京墨!我警告你呀!今晚不許再來了!我明天還要去紅昆的,選角定下來了,還有很多事情沒干呢?!?/br> 徐京墨圈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兩人鼻尖抵著鼻尖,呼吸咫尺可聞。 她眼里有笑意。 他眼里也有笑意。 什么也無需說,就這么安安靜靜地互相看著,也覺得世界美好得不像話,陷入愛河的世界飄滿了粉紅泡泡。 離戲劇文化節(jié)還有數(shù)月,作為被抽簽選中的兩個昆劇團要合演一出經(jīng)典劇目《長生殿》,時間本是綽綽有余的,畢竟是經(jīng)典劇目,不論是劇本,唱詞,念白,曲調,還是燈光舞臺都有以前屬于自己昆劇團的范本,只要多加排練就好了。 然而兩個水火不容的昆劇團一碰上頭,已經(jīng)一周了,什么都沒折騰出來,依舊停步不前。 沈禾深刻地明白了紅昆的幾位師姐為什么自愿讓出楊貴妃這個角色,不是兩位團長的挑剔,而是觀念不同之下帶來的對昆劇表演方式的差異,尤其是沈禾這種入門時間尚短的,極其容易被影響。 “……錯了,不能按照你們的劇本來,這里得按照我們青昆的劇本來,楊貴妃入宮前那段是全劇的第一個重要轉折,不能亂改,半個曲調都不能改,一改就是失去了原汁原味。老混賬,你們紅昆沒其他楊貴妃了嗎?非得挑個半路出家的!” “你這是歧視半路出家,上次我們家沈禾的杜麗娘你也看了,業(yè)內是一片倒的贊揚。老頑固你到底要在劇本上糾纏多久?已經(jīng)一周了,七天了,要是只有我們紅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排練上了,結果你還在挑剔我們紅昆的選角?!?/br> …… 沈禾站在臺上,看著他們吵。 剛開始的那幾天還不習慣,想開口勸一勸,后來發(fā)現(xiàn)開口是無用功,還會讓兩位團長吵得更加熱烈。沈禾終于體會到了平時閨蜜跟她吐槽頂頭兩個老板意見不合,底下員工為難的感受。 她悄無聲息地下了臺,曾團長和柳團長吵得認真也沒發(fā)現(xiàn)。 唐慈給她遞了一瓶水。 沈禾喝了口。 唐慈嘆息說:“真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時候?我懷疑等戲劇文化節(jié)的時候,我們兩個昆劇團會成為文化節(jié)上的笑話……誒,女神,”她瞅著沈禾,問:“你是主演,怎么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沈禾說:“有人給我打了預防針。” 唐慈:“有人?” 沈禾:“嗯?!?/br> 她男朋友。 見沈禾沒多說的意思,唐慈也不好再問,她又說:“其實如果七爺在的話,曾團長和柳團長會稍微收斂一點的。別看七爺年紀輕輕的,曾團長和柳團長兩個人都特別佩服七爺?!?/br> 唐慈想起七爺正在追女神,忍不住又夸了徐京墨幾句。 她女神和七爺在一起的時候,看著就賞心悅目,顏值高的在一起怎么看都好看。 沈禾點點頭,算是應了聲。 徐京墨雖然是青昆的副團長,但他的頭銜不少,青昆副團只是其中一個,往日里也很是繁忙。先前趕去紐約談的合作出了點問題,這幾天徐京墨一直在忙這個事,紅昆青昆這邊雖然要合作,但是兩個團長顯然沒有吵完,連最最最初的階段都沒跨過去,所以徐京墨索性也不過來青昆。 徐京墨提前和她說了。 紅昆和青昆之間的理念不合是最主要的矛盾,而這個矛盾也是昆曲界現(xiàn)狀的普遍矛盾,目前還沒有解決的辦法。青昆與紅昆這個矛盾積攢已久,不是一兩個月的事情,而是以年為單位的矛盾,曾經(jīng)試過化解的徐京墨也無可奈何。 沈禾問徐京墨那這次的《長生殿》怎么辦? 徐京墨說他們吵到時間緊迫之際就會被逼著合作了。 徐京墨很淡定,也很從容,讓沈禾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因此兩位團長吵了一周,沈禾半點不耐煩和怨言都沒有,讓兩個昆劇團的人再度刮目相看。 晚上。 沈禾約了阮甄在大悅城吃北京烤鴨,順便分享了徐京墨給她在摩天輪前的小驚喜。 阮甄聽了,直呼虐狗。 可內心卻是實打實地替閨蜜開心。 以前沈禾愛徐京墨愛得死去活來時,經(jīng)常和她說想和徐京墨做什么,現(xiàn)在她正在一件一件地完成,臉蛋容光煥發(fā),完成是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 她心想,讓神經(jīng)病自戀老板誤以為自己喜歡他,還是值得的。 喬弘這條攔路狗! 她為閨蜜犧牲得心甘情愿! 阮甄問:“今晚怎么有空約我出來吃晚飯?你們不是剛談戀愛不久嗎?現(xiàn)在不應該是熱戀之中嗎?” 沈禾說:“熱戀是熱戀,白天他忙工作,我們幾乎不見面?!?/br> 阮甄正想幾乎不見面叫個什么鬼熱戀時,沈禾又輕咳一聲:“但我們每天晚上都見面,早上他再離開?!?/br> 短短一句話,無疑是十噸狗糧。 屬于閨蜜之間的親密話題就此展開。 阮甄:“床技如何?” 沈禾:“……很好?!?/br> 阮甄:“一晚幾次?” 沈禾比了個數(shù)字。 阮甄驚呆:“不怕腎虛呀……” 沈禾:“我們以后會節(jié)制的……” 阮甄覺得這個話題沒法談下去了,對于單身狗而言殺傷力太重。她包好一片烤鴨,放到沈禾碗里,說:“不用細說了,吃晚飯吧?!?/br> 沈禾吃了兩片烤鴨后,忽然問:“小阮,你覺得我黏人嗎?” 阮甄說:“怎么?徐京墨嫌你黏人?” 沈禾搖頭,她說:“你知道的,我讀書那會挺黏人的,尤其是喜歡徐京墨的時候,恨不得天天黏著他。我和他談戀愛后,特別擔心他覺得我黏人,每天我都很克制。不知道是不是熱戀期間,我……”她壓低了聲音,說:“我都想當他身上的掛件了……” 阮甄差點兒被烤鴨的皮嗆到,喝了杯酸梅湯才勉強鎮(zhèn)壓住。 她說:“這個問題你問錯人了。” 沈禾問:“為什么?” 阮甄聳肩:“你是我閨蜜,我又特別護短,你黏人的時候我也覺得你可愛,再說你不喜歡他也不會黏著他,所以他該感恩戴德感謝你黏他,讓你有這種擔心就是他的過錯!不可饒?。 ?/br> 沈禾聽了,哭笑不得。 阮甄又說:“不過,我還是覺得人與人之間需要溝通,禾禾你不要總把話藏在心里。你們現(xiàn)在是情侶,能分享很親密的事情和想法,你的擔心是可以和他溝通的?!?/br> 沈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第 50 章 深夜。 唐彬開著車等在酒店外面,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 還有三十分鐘就到午夜。他打了個哈欠,望向車窗外,堂皇富麗的酒店門口依舊沒有他等待的人影。 他心里有打鼓。 今個兒七爺和紐約那邊過來的人談之前的后續(xù),晚上八點開始的晚飯, 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結束,估計是沒談攏。這兩年來, 七爺多次想進軍世界舞臺, 可惜都沒成功。這一次難得紐約那邊主動邀請,原以為勝券在握, 沒想到還是困難重重。 唐彬剛這么想, 酒店門口就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 一道是他熟悉的七爺,另外一道是金發(fā)碧眼的。 七爺客氣地送了外國人上車, 直到車離開后, 他才往唐彬這邊走來。 開門, 上車。 徐京墨坐在副駕駛座上, 系上安全帶。 唐彬仔細打量七爺?shù)纳裆? 小心翼翼地問:“談好了嗎?” 徐京墨淡淡地說:“這一次不行, 下次。” 唐彬明了, 也不敢再多問,直接往高架橋開。七爺晚上一般不愛使喚他,只有在他需要喝酒的場合下才會讓他來開車, 自從七爺和紅昆的沈禾悄悄談戀愛后, 他晚上就很少見到七爺了。 半夜的高架橋車不多, 一路順行。 唐彬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地瞥向七爺,七爺正低頭查看微信。 唐彬眼尖地看到沈禾的聊天頁面。 他正要感慨果然是熱戀中的人,一閑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對方的消息時,冷不防地和七爺?shù)难凵駥ι?。生怕被發(fā)現(xiàn)偷瞄,唐彬重重地咳兩聲,扯開話題:“七爺,柳團長讓你明天一定要去青昆?!?/br> 徐京墨“嗯”了聲,說:“柳叔今天和我提過了?!?/br> 車里沉默了會。 徐京墨忽然喊了唐彬一聲。 如此正經(jīng),讓唐彬有點不自在。 徐京墨問:“談過戀愛嗎?” 唐彬險些被嗆著,說:“沒……沒有……” 徐京墨若有所思地沉吟著,手指輕輕地點著手機屏幕,亮光一下一下的。唐彬跟了徐京墨不少年,當即領悟,試探地問:“七爺如果想咨詢戀愛的問題,我也是可以解決的,不是有句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您和沈小姐談戀愛,知道的人現(xiàn)在也只有我一個。” 果不其然,徐京墨看他一眼,開了口。 “她今晚最后給我的信息是她和閨蜜吃完飯已經(jīng)回到家了,晚上十點半發(fā)的,之后再也沒有給我發(fā)過信息?!?/br> 唐彬聽著,有點疑惑。 “然后呢?” 徐京墨說:“我在反省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