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賀飛章回他一個白眼兩個呵呵。 周放說看來還是需要武力解決爭端了。 賀飛章擼起袖子跳起來喊來啊不打不是人。 周放笑著喊了聲醬包。 醬包隔了道門給周放掠陣:汪! 賀飛章頓時安靜如雞。 周放最后滿意地對他說:郝醫(yī)生就是讓我來治你的,放心你還有救。 當(dāng)晚周放將他領(lǐng)進(jìn)客房,實際上這里也是賀飛章之前住的地方。 他進(jìn)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內(nèi)的擺設(shè)一目了然。 床單被罩都是一套的,深灰色底上繪著簡單的幾何圖案,床邊放著兩個米白色床頭柜,再旁邊是同色系的巨大推拉式立柜,想來是用來放置衣物的。 靠外的整整一面墻被改造成了落地窗,窗下有電腦桌,窗外的陽臺上還擺了張?zhí)梢?,賀飛章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躺在上面一定爽翻了。此時通向陽臺的門窗都關(guān)著,玻璃上映出外面交相閃爍的霓虹燈的光影,偶爾還能聽見窗外車流行駛的聲音隱隱傳來。 他看了一會兒,感覺還挺溫馨。 周放體貼的留他自己熟悉房間,走的時候和他說:“屋里有獨立衛(wèi)浴,床具也是新?lián)Q的。這間房你之前一直住著,想來應(yīng)該不會不習(xí)慣。我就住在對面房間,有什么事可以過來找我?!?/br> 賀飛章鄭重的對他說:“周哥,謝謝。” 周放笑了,拍拍他的頭,沒說話,走前幫他輕輕把門帶上。 賀飛章手里提著背包,獨自站在房里沉思。 其實他也注意到了。從來到周放家之后,困擾他的各種妄想全都偃旗息鼓,他一點兒也不想和周放動手,此前腦袋里一刻不停的血腥念頭也統(tǒng)統(tǒng)消弭。 也許跟著他出來是正確的。賀飛章整理自己東西的時候這么想。 簡單洗漱一番,他躺在柔軟的被窩里,幾乎瞬間進(jìn)入夢鄉(xiāng)。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的時候,賀飛章還有點懵,腦子里一排彈幕: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 他在枕頭邊摸了半天,什么也沒摸著,這才想起昨天把手機(jī)塞進(jìn)了背包,之后他跟就沒拿出來過。于是他掀了被子翻身下床,拎著包掏了半天,終于掏出只手機(jī)。 昨天驚嚇過度直接把手機(jī)關(guān)了,這時候再開機(jī),果然一股腦全是未接來電和信息。賀飛章有些頭疼的一個一個翻,發(fā)現(xiàn)全是女朋友和幾個發(fā)小的。 十條信息里有十條是問他出什么事兒了,在哪兒為什么關(guān)機(jī)的。 自己作的妖,跪著也要解釋完。他清了清嗓子,先給白薇回電話。電話剛通那邊白薇就小聲質(zhì)問他:“飛章你到底怎么回事?。 ?/br> 賀飛章開始想借口:“小薇,沒事,就是昨天喝了點酒?!?/br> 白薇:“你和誰喝酒去了?我給你那幾個發(fā)小打電話,他們都不知道你在哪兒,冉子還去你家也沒看見你,說,昨晚你和誰出去鬼混了!” 賀飛章:“……”幸虧昨天走得早,不然豈不被抓個正著。 白薇突然警覺道:“你現(xiàn)在在哪兒,干嘛呢?你旁邊是不是還有人?” 等等,這捉j(luò)ian的語氣是怎么回事。賀飛章艱難的說:“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啊……小薇,你是不是倫理劇看多了?!?/br> 白薇哽咽:“我不管,我要你解釋給我聽!嚶嚶嚶嚶?!?/br> 賀飛章:“……好好好我解釋?!敝v真,小薇你該看的不是家庭倫理劇,而是恐怖懸疑劇啊。 電話里白薇還在小聲吶喊:“你這負(fù)心漢,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 賀飛章心想媽的到底誰才是病人,然而他只能說:“是我假期認(rèn)識的驢友,都一個市的就出來喝了兩杯,給你發(fā)信息那時候我都喝吐了?!?/br> 又哄了兩句,白薇才表示這個理由她勉強(qiáng)接受。 賀飛章聽她在那邊小聲嚶嚶嚶,不由奇怪:“小薇你干嘛這么小聲,你在哪兒呢?” “上課啊,”白薇撒嬌道:“馬列毛鄧,太無聊了,我剛拿著手機(jī)追韓劇呢?!?/br> 賀飛章無話可說,只能勸她:有空追追美劇找找智商吧。 掛了電話,賀飛章又給幾個發(fā)小去了電話表示感謝,這才算松了口氣。 做完這些事,他走進(jìn)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一番,這才出了房間。 周放這時候正在客廳吃早餐,醬包臥在他腳邊,安靜地閉著眼打呼嚕。 賀飛章看看手機(jī),上午九點半,早過了上班時間了。他疑惑的問:“周哥你今天不上班嗎?” 周放吃著豆?jié){油條,也招呼他坐下同吃:“我一般下午去一趟就行,坐。” 醬包就窩在他腳下睡覺,賀飛章咽了咽口水,很沒出息的挑了個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此@慫樣,周放忍不住笑道:“食物都在這邊,你坐那么遠(yuǎn)干嘛?坐過來點啊,醬包又不會吃了你?!?/br> 賀飛章隔得老遠(yuǎn),顫巍巍的把一旁另一碗豆?jié){撈過來,又去撈油條,小聲道:“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它特別不好惹,這是男人的第六感?!?/br> 周放嗤笑:“說話這么小聲?” 賀飛章虛虛地道:“不然把它吵醒怎么辦。”即使這小東西睡著了,也還隱隱有股壓人的氣勢從它周身散發(fā)出來,賀飛章簡直恨不得拿了東西回屋吃。 當(dāng)然他只能想想,周放一定不會同意他把油條渣掉在臥室里的,那里鋪的可全是又厚又柔軟的絨毛地毯。 吃飯間隙,周放問他:“你向?qū)W校請了幾天假?” 賀飛章答道:“一個禮拜?!?/br> 周放沉吟:“離周末還有三天,時間太長了。這樣,一會兒我再聯(lián)系一下郝醫(yī)生,和他重新約個時間,不然你這點兒假,真不夠用?!?/br> 賀飛章只能點頭同意。其實他有點感動,這些事本應(yīng)該是他的家人來cao持,由周放這個看起來不太熟的陌生人幫忙,賀飛章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即使這人總和他說,這是一個特護(hù)該干的工作。 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會無條件對陌生人好。 賀飛章本來應(yīng)該會警惕或者防備,但他坐在這里又不自由主產(chǎn)生一種熟悉感,仿佛這一幕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次。 這里很安全。賀飛章幾乎第一時間得出這個結(jié)論。 即使這里有一只幾乎可以把他嚇?biāo)赖男√┑?,第六感告訴他,這里將是他現(xiàn)階段最安全的地方,比家里還要安全。 不管周放是因為什么原因這么照顧他,但這人確實在幫助他,并且安撫了他的心情,所以他仍然很感激他。 周放對他說:“那這一個禮拜還是在我這兒住著吧?!?/br> 賀飛章有些局促:“這,太麻煩你了?!?/br> “住吧,又不是沒住過?!敝芊判Φ溃骸拔疫@兒平時挺冷清的,多個人還有點人氣,挺好的。” 賀飛章正暗自感動,又聽他說:“而且我看你和醬包處得挺好的,多住幾天陪它玩玩也不錯?!?/br> 賀飛章不想說話并向周放扔了一只醬包。 吃過早飯已經(jīng)快十點了,賀飛章幫忙洗了碗筷,剛出廚房就看見周放準(zhǔn)備出門,他一愣:“周哥,你出門?” “恩?!敝芊耪砹艘幌乱路?,又從玄關(guān)的柜子上取了個環(huán)保袋出來,“去買個菜。屋里電視電腦都能開,你隨意就行?!?/br> 賀飛章剛想說去你的吧,突然覺得腳上一沉。他低頭一看,醬包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腳上。 賀飛章面無表情的脫口道:“周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br> 右腳在拖鞋里動了動,感覺有點沉。不,感覺簡直重如泰山…… 周放似乎很猶豫:“菜市場人來人往,你真不太適合去那里。” 賀飛章沮喪的垂下頭,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個星期,我都不能隨便出門?” “前幾天這么做是必要的,對你對別人都好?!敝芊判α诵?,“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身手很好?!?/br> 他剛想說不然你把狗鎖屋里也行啊,周放已經(jīng)笑瞇瞇的打斷他:“醬包就交給你了,小心別讓它咬沙發(fā)。就這樣,我走了啊。” 賀飛章張嘴:“等……”然后他眼睜睜看著周放頭也不回的關(guān)門走人。 有一瞬間,他覺得這人估計就是故意的。 人生已經(jīng)如此艱難,為何還要互相傷害…… 賀飛章默默吞下一口血。 第7章 其實吃早飯時他就發(fā)現(xiàn)了,醬包身上的氣勢弱了很多,并不像昨晚那樣鋪天蓋地。不過這條狗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致現(xiàn)在每次見到,賀飛章都要先抖兩下,然后全程安靜如雞。 這次也一樣。 周放一走,賀飛章就開始警惕腳上這只狗。 說真的,這么一只小不點泰迪犬,主動親近你,肥屁股還坐在你腳上,想想還覺得小興奮。 然并卵,賀飛章現(xiàn)在只想哭。 醬包抬頭看了看他,又用屁股在賀飛章腳上擦了一遍,這才慢騰騰起身往客廳跑。 它跑過客廳,在左側(cè)房間旁停下,開始撓門。賀飛章站在廚房門口一動不動的觀察,他記得,昨晚這只狗就是從這扇門后面鉆出來的,此時房間的門關(guān)著。 醬包撓了半天門,賀飛章琢磨這家伙是想回窩,周放也不知是不是忘記給它留門了,反正它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門外,怎么撓都撓不開門。 賀飛章在心底暗爽:龜孫子你也有今天,叫你嚇我,你就擱這兒磨爪子吧,小爺惹不起你躲得起,咱也回屋把門鎖上,哼。 他拽拽的回屋上鎖,決定開電腦玩兒個游戲冷靜一下。 不一會兒,臥室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賀飛章面無表情的想:呵,耳熟。龜孫子在撓他的門。 醬包在門外氣勢洶洶的叫:“汪!” 賀飛章掏出耳機(jī)戴上,隨手點開桌面上的一款游戲圖標(biāo),世界頓時美好起來。 打了幾局游戲,再摘下耳機(jī)已經(jīng)聽不到門外有聲音了,想來醬包也不會一直撓門,早跑別的地方玩兒去了。賀飛章有些心虛。畢竟他現(xiàn)在住在別人家,拿人手短,這么對人家的愛寵是不是有點過分? 想到這兒,他略感不安的放下鼠標(biāo),輕手輕腳走到門口,趴在門上聽了聽。 這房間以前可能做過隔音,他在門縫邊趴了半天,什么聲音也沒聽到。 沒忍住打開門,卻看見小狗窩在他門外,蜷成一團(tuán),已經(jīng)睡著了。 感覺……好像也沒那么可怕啊。 賀飛章蹲下,試著摸了摸它。醬包把頭抵在他手掌下,蹭了蹭。他看見它脖子上帶著一個小小的皮項圈,項圈下面還懸著狗牌,他翻過來看了看,上面工工整整寫著“004醬包——監(jiān)護(hù)人:周放”。 字跡很清秀工整,不太像周放寫的,賀飛章想象他的筆跡應(yīng)該更肆意瀟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