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周放側(cè)身避開,又將它蹂躪一番,許久后才松了力道,讓蒙多趴在地上喘息。 整個過程中,醬包就蹲在它的肩頭,蒙多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周放看了它半晌,最后伸出手來,在它下巴上撓了撓。 蒙多:“唔……” 它完全沒料到周放會來這一手,一愣神下巴便被牢牢把住,周放輕輕一撓,它立刻癱在地上,手腳發(fā)軟地瞇起了眼睛。 周放撓了沒多久,便把手收了回來,他無視蒙多“再多撓兩下”的暗示,開口警告它:“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處決,聽懂了嗎?” 蒙多不忿地抬起頭來,又因為醬包和身上的傷口而不敢輕舉妄動,它怒視周放,呲著牙說:“我和宿主現(xiàn)在的融合度,早就超過了70%,即使去做分離手術(shù),你也剝離不了我們倆?!?/br> 周放冷漠道:“我不需要剝離你們,我可以直接殺掉你?!彼⑽⒁恍?,手指摸了摸蒙多手腕上的金屬環(huán),輕輕地說:“我可以讓你死在標記里,不要懷疑,我有這個能力?!?/br> 蒙多瑟縮了一下,隨即不服道:“……殺掉我,我的宿主也不會好過的!” “如果你再這么肆意妄為,我相信,你的宿主一定很樂意這么干?!敝芊艤惤币曀难劬Γ骸凹词咕窳蛪勖紩虼耸軗p,但最差,也不過是重新變回普通人?!?/br> 蒙多嗤笑:“重新變回普通人?哪有這么好的事兒。” 周放悠悠道:“起碼比現(xiàn)在看起來普通點兒?!?/br> “因為你的死亡,他會經(jīng)歷一段時間的神經(jīng)痛,哦,大概還要折個幾年的壽。但這些都不妨事,畢竟少了你這么個禍害,你的宿主說不定,還能比現(xiàn)在要活得痛快一點兒。” 蒙多被他激怒,嘴里發(fā)出陣陣咆哮。 周放不為所動,低聲道:“賀飛章,回來?!?/br> 他的眼神變得異常深邃,蒙多一抬頭便看見那雙幽深的眼眸,繼而一頭撞了進去,仿佛落入了星塵深處,心頭突然清明起來。 蒙多眨了眨眼:“我……老子剛剛……” 話還未說完,它的表情一變,金色的獸瞳也在瞬間轉(zhuǎn)深,賀飛章的精神體終于占據(jù)主位,蒙多悶不吭聲地回到了標記里。 他趴在地上,眼神稍顯迷茫,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周放也沒說話,看著他的眼睛變回了黑色,便放下心來。他盤腿坐了下來,一手安撫般地sao了sao對方的下巴,等待賀飛章自己回神。 意識海中,賀飛章輕輕道:“蒙多?” 蒙多在標記里動了動:“……干,干嘛。” 賀飛章心中有無數(shù)問題,諸如“那些記憶都是真的嗎”,又或者“你真的知道錯了嗎”。但到了最后,脫口而出的也只是:“你的狂躁癥,是不是還沒好?” 蒙多將身體團成一坨,腦袋扎在爪子下面,只露出一只眼睛。 聞言,那只金色的獸瞳轉(zhuǎn)了半圈,賀飛章又問了一遍,蒙多才小聲嘟囔:“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和那個人類一樣,都特別討厭?!?/br> 隨后它將頭扎得更深,不再理自己的宿主,閉目沉沉睡去。 第113章 賀飛章在重重疑慮中回過神來,就見自己仍然趴在地上,周放盤腿坐在旁邊,一手抱著醬包,正在給它梳毛。 他這邊一動,周放立刻轉(zhuǎn)過頭來。 看了看他的神色,周放湊過來,輕輕說:“清醒了?” 賀飛章:“蒙多它……” 周放低聲道:“我作為一名前寄生者,好歹還留了一些能力。你不用擔心蒙多,我剛剛拔除了它心中的惡念,這小子,大概又要睡上一段時間了。” 類似周放這種寄生者,寄生獸死亡后被滯留在了標記內(nèi),雖然因此重新變回了普通人,但也是能夠使用一些能力的。 賀飛章在特事部培訓(xùn)的時候,聽謝組長提起過。 這一類人因為融合度太高,寄生獸死亡后無法與之分離,就干脆將它們埋葬在自己的標記中。這類寄生者仍然可以使用一部分能力,但精神力的損耗,將會變成原來的50倍。 因此,他們?nèi)绻?jīng)常使用能力,精神力損耗過多,壽命將會大大縮短,一旦精神力損耗殆盡,那也離死期不遠了。 也因為這個,聽見周放的話,賀飛章臉色唰的白了下來:“你用了能力?你沒事吧?!” 周放有些無奈,他抬手壓下賀飛章的驚叫,安撫道:“噓,別慌。只是稍微用了一點兒精神力,我沒事?!?/br> 賀飛章哪里信他的話,他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抬起胳膊就想翻身坐起來。誰知才剛一動作,手腕處的金屬環(huán)“咔擦”一聲,又將他的兩只手反扣在背后。 這姿勢扯動身上未愈的傷口,賀飛章忍不住悶哼一聲,又頹然地趴了回去。 周放一手握拳,掩在嘴邊干咳起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俯身將那四個金屬環(huán)取了下來:“我打的都是皮外傷,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機能,明天傷口就能消下去?!?/br> 賀飛章:“你……打得可真狠……” 周放不以為意:“不打得狠一點,小孩子怎么知道教訓(xùn)?”隨即他一頓,伸手sao了sao賀飛章的下巴,輕輕道:“你也算是遭了池魚之殃。不過,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狠狠的揍這一頓?!?/br> 賀飛章:“你揍得對,是我的話,我也揍?!?/br> 他看著周放給自己松綁,隨即揉了揉手腕,齜牙咧嘴地爬起來。 之后,賀飛章先是撲到周放身前,將他從上到下摸了一遍,確定真的沒有損傷到神經(jīng),這才重新坐回原地,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 此時一看,果然渾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一塊兒是好rou了。 他越看越肝顫,瞅瞅旁邊草叢里那根廢掉的皮鞭,再看看地上未干的血漬,內(nèi)心不由對蒙多產(chǎn)生了深深的同情。 以及自己慘遭波及的郁悶。 周放隨手從口袋里拿出一罐藥膏,兩三下將賀飛章的衣服扒下來,找出他的傷口,開始一點一點上藥。 賀飛章看著他這一系列熟練地動作,有點兒無語:“喂?!?/br> 周放低頭抹藥,隨口道:“嗯?” 賀飛章:“你帶著鞭子還拿著傷藥,我這一琢磨,你不會是早就準備好的吧?” 周放:“是啊?!?/br> 賀飛章一噎:“……還真是?!” “逗你玩兒的。想什么呢,當然是過來找你之前,我才揣進兜里的。”周放忙碌中伸手按在他頭頂,隨便揉了兩下,輕輕笑道:“鞭子是給蒙多用的,傷藥嘛,是留給你的?!?/br> 最近總是被周放揉腦袋,賀飛章略感不自在,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分外親切,他扭捏了一下,就不再管頭頂那只手,而是盯著周放,小聲說道:“那個……當時在ao總部的時候,是你來照顧我的,對嗎?” 周放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后嘆了口氣:“你果然想起來了?!?/br> “我不確定。因為你以前說過,記憶清除手術(shù)效果顯著,我不應(yīng)該想得起來不是嗎?!辟R飛章疑惑道:“所以我其實一直懷疑,這些記憶,會不會是蒙多故意給我看的?” 周放道:“不太可能,蒙多畢竟只是一只動物。其實,我更傾向于另一種說法?!?/br> 賀飛章:“???” “想象一下,當你的精神體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因為某些玄而又玄的因果,比如蒙多將你推出體外時,你們倆的精神體產(chǎn)生碰撞。當然了,也有可能還有其他因素,反正到最后,你找回了刻意被刪除的記憶?!彼f著,手指敲擊下巴,勾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很神奇?” 賀飛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是神棍嗎?” 周放聳聳肩:“好吧,我只是想讓你放松一下心情。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特別像被暴徒蹂躪完,又慘遭拋棄的無知少女?!?/br> 賀飛章低頭看了看自己,果然非常狼狽,他沒好氣道:“那也是你揍的。你才無知少女呢,你全家都是無知少女!” 周放沒所謂:“行吧,咱倆一起無知少女?!?/br> 他們兩人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坐在地上喋喋不休的講,另一個拿著藥膏替他上藥,白色的小泰迪蹲在兩人身旁搖尾巴,畫面竟然也分外和諧。 好一會兒,賀飛章不再隨著周放閑聊,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艱難地問道:“周哥,溫銳他……還好嗎?” 周放看看他,隨口道:“肚子上開了個洞,你說呢?” 賀飛章哦了一聲,默默低下頭。 周放:“哭了?” 賀飛章悄悄揪住一根雜草,囁嚅道:“他……他沒有……” 周放嘆了口氣,收起藥膏:“我們找了只寄生獸,我讓孫軒盯著,融合期應(yīng)該能挨過去。如果融合成功,溫銳就一定能救回來?!?/br> 賀飛章猛地抬起頭來,他眼圈微紅,但聽到孫軒的名字后又是一怔:“孫軒看著他,不會出什么事吧?” 如果說最開始,他對孫軒的感覺是厭惡的話,在看完了缺失的記憶后,他對這個人更有了深刻的恨意和懼怕。 周放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說:“大事不會亂,有魏景程在那里,足夠了?!?/br> 賀飛章抿起唇,點了點頭。 周放:“擔心溫銳?” 賀飛章:“擔心。我,我該去道歉……不,該去領(lǐng)罪……” 周放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把賀飛章拍得一個踉蹌趴在地上,嗤笑道:“小子,溫銳還沒死呢,看把你嚇得?!?/br> 賀飛章摸著頭爬起來,他這回沒炸毛,只是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之前那些死了的人,我都不認識。但是這回是溫銳,我們一起來的ss星球,都快要回家了,我卻……”到后面,他實在說不下去,索性抬手抹了一把臉,默默禁了聲。 周放看不下去他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干脆一手罩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眼睛攏在自己手掌下面。 掌心處還真有點兒濕意。 他一把將賀飛章?lián)七M懷里,手掌捂在他的臉上,低頭小聲說:“你還跟我說自己是純爺們兒,哭能解決什么問題。回去以后再領(lǐng)一次罰,蒙多和你關(guān)系匪淺,替它承擔這次的后果,也是讓你漲漲教訓(xùn),不要每次都依賴自己的寄生獸?!?/br> 賀飛章仰頭倒在周放的胸膛上,他抬起一只手,握住覆在臉上的那只手掌,默默點了點頭。 他和蒙多的特殊關(guān)系沒幾個人知道,在眾人眼里,傷害溫銳的人當然就是賀飛章。 他不能說出蒙多頂替自己的事,就只能接下這口黑鍋,心中也是不太好受。 賀飛章:“溫銳……肯定會沒事的吧?” 周放在心中嘆了口氣,下巴抵在賀飛章的頭頂,給他肯定的答復(fù):“有孫軒在,他會沒事的?!彪S后,他抬頭掃了一眼天色,沉吟道:“今天天也不早了,趁著天還沒黑,我們找地方住一宿,明天就啟程回‘青鳥’?!?/br> 賀飛章這時才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漸漸昏暗下來,他從周放懷里站了起來,抬手在臉上使勁揉搓了一頓,這才振作起來道:“其他人已經(jīng)趕去‘青鳥’了?” “嗯,我讓他們先走了,溫銳的傷不能拖?!敝芊烹S手將扔在地上的金屬束縛環(huán)撿起,收回口袋中,又拍了拍醬包,口中道:“為了追你,我可是連著兩天沒好好睡覺了。” 賀飛章一聽,愧疚感更重了。 兩人在草原上慢慢往回走,在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處有河又有樹的地方,打算就在樹下將就一晚。 因為醬包的關(guān)系,附近的野獸均不敢上前打擾,這也讓兩人有了松懈的機會。 賀飛章去抓了只羚羊,拖著羊角把獵物拽了回來,他自覺地在大樹旁邊生起火堆,然后又蹲在河邊將那只羚羊清理干凈,串在木棍上,這才架在篝火旁烤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賀飛章輕輕呼出一口氣,終于有時間看看周放在干嘛了。 他扭過頭,正好看到周放屈膝坐在樹下,背靠著樹干,已經(jīng)閉眼睡了過去。醬包就窩在他的腳邊,注意到賀飛章的視線,醬包和它對視半晌,突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