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她的動作和話語之后到來的居然是一片詭異的寂靜,李袖春蹙眉,氣氛好像有點奇怪? 只見這位‘母親’一眨不眨的牢牢看著自己,一邊擺擺手把屋子里跟著她進來的侍女全部趕了出去。 然后,這位‘母親’倏地腰板往前一靠,衣袍翻飛間,削瘦的身子撲過來,雙手摸向她的臉邊,半是斂目半是驚疑道:“外面說你受了刺激一心尋死,我還當是開玩笑,莫不是真的確有其事?” “你這樣子,倒有點呆呆傻傻的,不似從前?!?/br> “太醫(yī)呢?沒說怎么給你治嗎?” “呵。也是。不中用的九皇女,哪個愿意用心替你診治?” 李袖春確實是呆了也傻了,一動不動的任她上下其手摸著自己的臉,聽她語氣大變,竟是冷冽中透著股邪氣。 “李袖春?!彼龤馔掠奶m道。 驚得李袖春以為聽錯了,莫非這個皇女與她上一世的名字是一樣的?下意識張口想喊‘到’,才記起這是古代,又不是大學老師點名。 就在這一遲疑之間,那人的嘴唇竟穩(wěn)穩(wěn)壓了下來。 李袖春瞠目望著她越近越不似真人的面容,心里如一千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臥槽,她被疑似是自己‘母親’的后妃吻了。這真的正常嗎? 第2女者為尊男者卑 桃源只在鏡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紅。自別西川海棠后,初將爛醉答春風。 李袖春自顧自地瞅著桃花池上飄著的桃花瓣,表面上一臉平靜的數(shù)著上面的花瓣,一瓣、兩瓣、三瓣......心里卻不像表面上表現(xiàn)的這么平靜。 自那日‘鳳君’來過后,已是近半個月的時光了。這半個月來,足以讓她弄清楚大概的情況了。 原來,那天老婆子遲到是因為女皇因春狩在與她商談。老婆子也不是她一開始所想的什么侍女,而是‘御前侍衛(wèi)’。那個鳳君也不是什么女官,不過她確實是后宮里的后妃......不,不是她,而是他。 沒錯,這個時代,是女者為尊男者卑。 在這個時代里,她應(yīng)該稱那個鳳君為父后,稱自己的母親為女皇陛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什么古代的皇子和公主,而是正好相反,女的才是皇女。 即便再不相信,這周圍的一切人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那個年輕美女是男的,那個老婆子是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而她,是個可以爭奪皇位的皇女! “皇女殿下,皇女殿下?殿下,您在哪呢?”聽到這焦急不已的聲音,李袖春側(cè)身向下一躺,隱于桃花池的假石之下。哎呦喂,她可懶得應(yīng)付這幫跟來跟去的小尾巴了。 不知怎么回事,鳳君拜訪她過后的沒幾日,她身邊來伺候的婢女和小侍突然多了起來。大概是這個鳳君做了什么手腳吧,這些婢女小侍不僅粘人得很,還聒噪,吵得她無法靜下心來想事情。 想起那個鳳君,她就不禁虎軀一震,腦海里浮想聯(lián)翩的全是那次他親吻她的畫面。 這是什么意思?她這半個月來,唯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這件。 雖然一觸即離的唇瓣就像是她的幻覺,可那溫熱的觸感和輕柔地撫摸就不是她臆想出來了的吧?要她問那些婢女和小侍她又開不了口,總不能說:哎,那個......你們知道我父后為啥要吻我嗎? 想想就太羞恥了! 老婆子更不能問了,這老婆子好似與這一世的九皇女很是親近,要是被老婆子看出來她是假冒偽劣產(chǎn)品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子一長,總會弄清楚的。 或許是她想多了?她的父后只是在向她表示親近之意?或者是在表達看到她痊愈了的欣喜之情? “總算找到您了!”三四個婢女繞過假石,兩眼一亮。 完蛋了。李袖春扶額,一走神就忘了把自己的衣角給藏好了,這些婢女倒是眼尖,這樣都能被她們找到。她一副衣冠不整吊兒郎當?shù)哪涌吭诩偈裕а鄣溃骸昂问逻@么著急尋我......咳,本殿下?” 那些侍女渾不在意她的形象,仿佛已是習慣了,“女皇今晚要設(shè)家宴,請皇女殿下提前沐浴更衣準備?!?/br> 什么? 李袖春直起身,站了起來,表情古怪。 這皇家家宴是什么個說法,她完全不知道。還有,這女皇可是自己的親母,她臥床半個月沒來過一回。聽說,自己這個九皇女特別不受寵愛,在皇宮里的地位是幾個皇子皇女中最低的,宮殿也是皇宮中地處最偏遠的。 她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錯,會不會被她拖出去給斬了? 還是問清楚吧,“你們可知道女皇陛下為何突然要舉辦家宴?” 仿佛沒料到李袖春會問起這個問題,打頭的婢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恭敬道:“聽說,是慶祝十皇女的誕生呢。” 原來如此。原是她又多了個meimei??! 李袖春偷偷松了口氣,這家宴主人公肯定是她這個新出生的meimei了,她可以不用這么緊張了。 “殿下,請跟奴婢們來沐浴更衣吧。” 李袖春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沐浴過后,李袖春打量著這些婢女送到她眼前的衣服,不覺皺起了眉頭。是她的錯覺嗎?這些衣服......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庸俗呢? 是的,庸俗,艷麗到庸俗。這大黃色的衣衫簡直晃瞎了她的眼,還有這件純紫粉色的又是什么?難道要她打扮成行走的牽牛花?再看看最右手的這個,紅綠相間,中間穿插著金絲線,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版的暴發(fā)戶。 “殿下?”婢女舉著衣裳,看李袖春半天沒有反應(yīng),不由出聲詢問。 “咳,沒有別的衣裳了嗎?”她實在是看不太上這些衣服,也不認為這些衣服適合去參加皇宮里所謂的家宴。 婢女又是一臉驚奇,這回連李袖春都感覺到了她的驚訝?!霸趺戳耍菦]有別的衣裳了嗎?那,我就在這幾件中選一件吧,你不用折騰了。” 婢女噗通跪下,嚇得李袖春肩膀一顫,只見婢女把頭貼在地面上,怯生生地說:“奴婢還以為殿下喜歡穿這種顏色樣式的衣裳,奴婢馬上去換,殿下還請稍等?!?/br> 看著她捧著衣裳小跑出去的樣子,李袖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難道這九皇女以前很喜歡穿這種大俗的衣物? 哎,連個小宮女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行走在皇宮中,她這一個頂著真殼子,換了假內(nèi)芯的穿越女,真的能平平安安在皇宮里生存嗎? 看了眼窗外透亮的月亮,李袖春心底一片寒涼。 待小宮女又捧著新?lián)Q的衣裳回來,李袖春隨意指了一件看起來儒雅又不至于太樸素的衣裳,等她給自己穿戴。 李袖春感受著她為自己撫平肩膀的褶皺,好奇地發(fā)問:“你叫什么名字?” 在李袖春背后擋住的暗處,小宮女眼間微閃,小聲回答道:“奴婢名恨春?!?/br> 李袖春一愣,嘴里喃喃這兩個字:“恨春。”她隱隱覺得哪里古怪,卻又摸不著頭腦,只是低頭笑道:“這名字念起來倒是好聽?!?/br> “殿下過譽了?!毙m女為她系好腰帶,后退一步,彎腰擺手,“殿下,已經(jīng)梳妝完畢了,請移步到后宴?!?/br> * 轉(zhuǎn)過御花園,步出閑庭閣,穿過數(shù)道拱門,繞過小石子鋪過的小徑,李袖春總算是到了今晚家宴舉行的地方。 她忍不住左右擺頭觀賞,贊嘆這皇宮里每一處的精致巧妙。 她到達的地方是一極大極空曠之處,紅色的地毯直直鋪就到布置華麗的戲臺前,戲臺上有三三兩兩的戲子正唧唧噥噥著什么,軟言軟語地滑入耳畔。 戲臺下是各個分開的圓桌圓凳,正中間的不是圓桌,而是最大最長的方桌。該方桌最上首自然是金光閃閃的高位,旁側(cè)是兩個稍低一些的純黑色凳子,再下首就是低矮的木凳了。想必這是按照等級來排的吧。 她心里有底后,不再四處觀望,垂目低首,聽著身邊的婢女向外面的侍衛(wèi)通報。 她感覺到兩側(cè)守門的侍衛(wèi)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昂起頭故作高貴的任她們看。那兩個侍衛(wèi)一驚,沒想到平常怯弱有些卑微的九皇女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且,當她們的目光滑過九皇女的衣裳時,又是一頓,怎么九皇女今天穿的這么......正常?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隨即向里通報道:“九皇女,到!” 就這樣,李袖春領(lǐng)著五六個侍女小侍跨入了家宴之地。 被領(lǐng)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李袖春看著零星入場的陌生人,有些緊張。她是完全不認識這些人,也沒機會去問老婆子這些人都是誰,今晚確實是有一場硬仗要打??!她需要一個得力幫手來幫助提醒自己,這個人肯定必須得是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這人選....... 她靈光一動,扭頭低聲喚道:“恨春?!?/br> 沒想?yún)s是個陌生婢女站在了她身側(cè),一臉陰奉陽違的表情道:“殿下,恨春不在,讓奴婢來伺候您吧?!?/br> 恨春不在?明明剛剛還在自己身側(cè)的,這恨春跑去哪了? 李袖春咬牙,沒辦法了,今晚只能孤軍奮戰(zhàn)了,但愿她這個不受寵的九皇女不要鬧出什么事端來才好。最好是被眾人遺忘在角落,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犯錯了。 * 某宮殿內(nèi),一婢女行色匆匆地跑過,最后停步在一棵桃花樹下,張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鳳君?!?/br> 樹下的美人,正神情慵懶地倚在軟榻上,手里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聞言,輕輕抬起眼瞼,看了眼來人,紅唇微動,“你來了,恨春?!?/br> 再定睛一看,這婢女真的是李袖春百尋不著的恨春。 恨春癡癡看著這美人橫臥的一幕,有些臉熱。她不過十二三歲,在這個年代里,還不過是個未開過葷的少女,何時見過這么香|艷的場景? 那鳳君單論容貌來看已是頂頂尖,這世間少有。此刻他又百般風情臥于榻上,紅袖上沾染著飄落的桃花瓣,滿頭黑發(fā)混著花間的雨露,整個人宛如清水芙蓉并妖媚牡丹,兩種氣質(zhì)居然如此和諧的在他身上統(tǒng)一。 “恨春,你過來?!彼麚]手之間,恨春已經(jīng)失去了魂魄一般。 怨不得這女皇對鳳君寵愛至極,怨不得滿朝官員怒罵鳳君乃紅顏禍水,怨不得尋常百姓耳熟能詳著這鳳君的名聲,只因—— 他美極。 第3最難消受美男恩 坐在原地,李袖春內(nèi)心忐忑不安??粗切┡统扇?,穿著華貴的人落座在各自的位置上,一開始她還緊張怕被人搭話。 后來發(fā)現(xiàn),她還真是想,太,多。 都說這九皇女不受寵且無能,好像還真是這樣的?,F(xiàn)在這方桌的位置上空著的除了最上首,就是它旁邊的兩個座位空著。 不用想,最上首自然是女皇陛下的位置了,那旁邊兩側(cè)的位置大約就是最受寵或者地位最高的男妃之類的座位了。 現(xiàn)在的狀況,相當于其余的人都坐齊了,卻沒一個人跟她搭話。 而且,她還坐在最角落,基本上是無人關(guān)心的狀態(tài)。 九皇女真是毫無存在感的存在啊。 她真心為了這個而高興,頭一次覺得‘無能’也是一種特殊的自我保護。 還是舉起桌子上的酒杯自我慶祝一下吧。 她執(zhí)起酒杯輕靠在唇旁,并小心翼翼打量著那些高談闊論的人。入口澀澀的酒水轉(zhuǎn)為甘甜,她搖晃著酒杯,不留痕跡地猜測著這些人的身份。 其實也很好分辨,她作為女皇的女兒,總不可能與后宮里的男妃子同坐一席。所以這些在方桌旁交談,或精神奕奕,或爽朗大笑,或輕言細語的人應(yīng)該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恩,看來這位女皇播種的也很勤快。方桌除了上首三個空位,本有兩排座位,現(xiàn)在均已坐滿。加上她,正好是十四個人。也就是說,在座的這里有九位皇女,五位皇子。 這個家宴是慶祝十皇女出生,而自己是九皇女,也就是說——她本來是女皇的幺女? 這還真是奇怪,幺子自古以來就應(yīng)該最受寵愛,換到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幺女的地位等同于幺子,怎么偏偏她最不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