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丁陵會意:“大人,世子歸心似箭,就不做停留了。承蒙大人厚待,想在您的行館換幾匹好馬,不知是否可以?!薄爱?dāng)然可以,本官這就帶你們?nèi)ヱR肆挑選。” 連秋上和丁陵的馬匹,都在昨夜被國師的人下了慢性藥,時效三日發(fā)作,如果不換馬匹,連秋上跑不出漢中境內(nèi),就要人仰馬翻! 連秋上換過軍馬,不作休息,率領(lǐng)他的五百親兵,馬不停蹄向城南趕去。他們需要盡快出城——只要日夜趕路跑出三百里,就能離開漢中境內(nèi)到達(dá)漢水,在那里換乘江船,沿江而下兩日,就能抵達(dá)稍加安全的巴郡! …… 話說國師這邊,在城外送走了連秋上,就意味著要全面展開行動;對他來說,真正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寶珠來報:“白鳥營、孔雀營,白虎營已在漢中南郊、東郊五十里處全面就位,聽候調(diào)動,請師座下令!” 石錫稟告:“北軍整隊(duì)完畢,聽候調(diào)動,請大宗師下令!” 國師坐在車中,雙目微閉,側(cè)耳傾聽傳來曠野間清涼的風(fēng)聲,一滴露珠從葉片墜落花尖的聲音,一只燕子掠過樹梢抖擻羽毛的聲音……天道昭昭,自然循環(huán)往復(fù),使人心緒寧靜。 事情越是緊急,他的內(nèi)心就越是冷靜,思維也越是靈活。 然后做出決定:“撤回北軍?!?/br> 這件事情不能讓北軍插手,一旦世人周知是朝廷軍隊(duì)處死了連秋上,那么之前放歸、護(hù)駕這樣的戲碼就全失去了意義。他就是要做給擁兵自立的各州諸侯看——他對云南王父子是何等的寬容仁慈。 他要連秋上死,還要用連秋上的死,將火燒到漢中、益州乃至西川去,罪名他都想好了,益州刺史陰謀暗殺云南王世子,意圖挑撥朝廷和云南紛爭,窺測中原。屆時,中央朝廷以平叛為名,舉大軍出動收歸益州兵權(quán)。益州一取,唇齒相依的云南便岌岌可危;當(dāng)然,如果云南王按捺不住出兵援助益州,那顯然就是兩地合謀反叛中央朝廷,他正好師出有名,一舉將兩地一網(wǎng)打盡。 國師清了清嗓子,又道:“傳令給舒明雁,告訴蕭書生,可以動手了。” 他仰望長空,那里,白鷹搏擊著蒼穹,在云層中忽高忽低,盤旋窺伺地面獵物。他想,此時,在云南,小謝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手了吧。 …… 千里之外的云南郡王宮,一片混亂。 “殺人了!殺人了——”王妃掀開繡帳,渾身宛如一個血人兒,驚嘶狂叫,衛(wèi)士們紛紛沖破宮殿,跑進(jìn)大殿內(nèi)?!澳锬餂]事吧?” “王爺,王爺他……”王妃渾身急顫,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王宮后花園內(nèi),一道黑影從頭上掠過,巡邏的衛(wèi)士正往寢宮中趕,突然看到腳下有影子閃過:“什么人?” 衛(wèi)士抬起頭,卻什么也沒看到,只有花園天井的一方天空上白云如絲,縷縷飄游而過。他很奇怪地離開了。 少年刺客小謝攀在屋頂上,手里提著云南王連城的人頭,收好了自己的千機(jī)匣。他從袖中取出一只白鴿,迎風(fēng)一抖,那受過訓(xùn)的鴿子忽展雙翼,振翅飛上碧空。 鴿子腿上綁著一行特殊的代號文字,只有離花宮的人才能夠看懂,那意思是: 我得手了。 第29章 12.23 033 斜陽晚風(fēng),北軍軍隊(duì)踏上歸程。 顧柔坐在囚車?yán)铮呀?jīng)餓得奄奄一息,邊上押送囚車的士兵看不下去,咕噥道:“沒飯吃的時候天天嚷嚷著餓,如今有飯給你吃,還擺起架子來了,看你愛吃不吃!”說罷,把盛著玉米糊的破碗放到顧柔腳邊。 顧柔看了一眼,她早已餓得眼冒金星,可是那有毒的食物吃了,還不如餓死的好。 昨日雖然國師解除了不給她提供飲食的禁令,可是送來的飲食里面,頓頓都下了毒,顧柔還算有一點(diǎn)江湖閱歷,自然看得出來其中的殺心。 不過,若要說這是國師的殺心,倒是真?zhèn)€誤會他了。顧柔不曉得,其實(shí)這飲食里面的□□全是薛芙囑咐廖飛下的。 自從薛芙知曉顧柔被國師羈押,心中快意無比,她想著這個表妹終于死到臨頭了,她恨不得顧柔馬上死,又怕生怕夜長夢多情況生變,萬一國師一個心慈手軟,又將她放出去,那自己不還得膈應(yīng)一輩子?于是,她便給廖飛吹枕邊風(fēng),說這位表妹曾經(jīng)如何地陷害過自己得罪世子和云飄飄,又是如何地蛇蝎心腸,廖飛和她情火正熾,聽什么信什么,便答應(yīng)替薛芙出這口氣。他借口來巡查編隊(duì),檢查飲食,偷偷在顧柔的食物里下了劇毒。所以這幾天,送來的食物便是這個樣子了。 顧柔一心當(dāng)國師要毒殺自己,她不能暴露武功牽連洛陽城中的弟弟,也不能坐以待斃,于是決定主動制造轉(zhuǎn)機(jī),她告訴羈押士兵,她想要求見國師。 那士兵去通報了,等待的時間里,虛空中忽然傳來國師的聲音: 【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洛陽還是漢中。】 顧柔又喜悅又吃驚:【他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曉得我在哪里?!克谇糗?yán)锿艘谎?,這會兒,北軍的軍隊(duì)已經(jīng)離開漢中盆地,向關(guān)中平原進(jìn)發(fā)。 【小姑娘,你現(xiàn)在安全嗎?】國師問。 【別提了,我今年流年不利,剛出狼窩,又進(jìn)火坑,剛剛得罪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大人物,看來真是要倒霉了!】 他淡淡一笑,道:【本座看你真是閑不住,這等人物,多半是你自動招惹的罷。這樣,你如何得罪的他,跟本座講一講,興許本座可從中說和,解決此事?!?/br> 【?。磕阍陂_玩笑吧。】顧柔覺得這是不可能的,老妖怪再有本事,能搞得過只手遮天的當(dāng)朝國師?除非他是皇帝。 【本座可以幫你,但有一個條件,】他頓了頓,道,【從此以后,你須得金盆洗手,退出此行?!?/br> 金盆洗手?顧柔嚇了一跳,難道他曉得自己是九尾劍客,這不可能呀……她很小心地控制著意念,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倒底在指的是什么呢。 她忽然想起上一回,他問自己為什么甘做風(fēng)塵女子,不禁愣了愣,難道……他把自己當(dāng)成妓~女了? 暈!?。☆櫲岵铧c(diǎn)沒吐血,扶額半響,嘴唇氣得直哆嗦,心里頭一直在組織措辭,想要懟他兩句,可是心念一閃,卻又住了口。 聽他剛剛那個話的意思,好像是要幫她……贖身? 不曉得怎么了,心跳聲聲清晰,一股暖意充滿胸懷。 雖然這是個天大的誤會,可是他的這份好意,卻使得她久久不能平靜下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老妖怪?!?/br> 但是沒有回音,他好像走開了。 此刻,國師剛剛吩咐寶珠飛鴿傳書,讓孟章繼續(xù)調(diào)查上次那個女人的身份。這時候衛(wèi)兵進(jìn)來了,說顧柔要求見他,他準(zhǔn)允了,寶珠匆忙地告退出去找顧柔。 寶珠離開的時候,正好逢著云飄飄闖進(jìn)帳篷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