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 她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問他:“那個畫畫好了么?” ——執(zhí)著得他都不忍心哄她了。他只得應道:“是,好了?!苯o她遞了一杯水,她坐起來,咕咚咚一口氣喝到見底,抬起頭,只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臥房里,頭頂上掛著昨晚的帳子,很是疑惑地想了想,沒有印象,又問他:“那錢大人會看出那是贗品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他如實答道。 她捧著杯子坐在床頭,又憂慮地嘆口氣——他就奇怪了,她怎么老嘆氣? 她發(fā)了一陣呆,忽然對他道:“大宗師,我以后不給您添麻煩了?!?/br> 他擰眉挑她一眼:“真的?”這話怎么聽著怎么不可信?!澳憬o本座添的麻煩還少么。” 顧柔懊喪垂頭,又嘆一聲。 這口氣嘆得老氣橫秋,真把他給嘆心疼了,他把她攬到身上來,好聲地哄著她,一句話堵住她諸如此類的問題:“不麻煩,本座就喜歡被你麻煩。你就卯足勁盡量地給本座找麻煩罷……” 103||發(fā)1.9 114 國師近來原本有五日休沐假,然而自從尚書臺傳來消息,有糧草籌措檢閱之事尋他磋商,他便臨時取消后面第四天的休假,匆匆坐轎趕去處理。臨走前,他一將那副半成品的彭勃偽作交給劉青,要他拿到西市的黑市古董商人處,尋高手刻印蓋章和做舊處理;二是讓石錫帶沈硯真過來給顧柔診脈。 沈硯真被石錫關(guān)了快半月有余,雖然不得脫身,但待遇卻好了很多,她仍是未將藥王谷那邊的真實情況傾吐出來。她給顧柔診過脈后,道:“暫未見得孕兆?!睂氈辄c頭,又著石錫將她帶走。 石錫押著沈硯真往前庭去,沈硯真手腳戴鐐,行動不便,石錫拖著她的鐐銬走得太快,她便有些跟不上,道:“中尉,乞緩行些?!笔a才懶得聽她的,他心中還有所惱怒——之所以不能從沈硯真口中挖出真正有價值的情報來,不正是因為這些日以來對她的優(yōu)待么?還想要怎么優(yōu)待法,當成女媧娘娘造廟供起來好不好?只顧拖著她用力走。沈硯真對他極是惱恨,也無辦法。 “石頭,等等?!焙鋈宦犚娙寺暎a回頭,見寶珠從跨院里追出來。 方才沈硯真在臥室給顧柔看診,石錫不便進去,也就沒見著寶珠,這會問她,便關(guān)心道:“你傷好了?” 寶珠笑道:“嗯,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闭f著一低頭,臉上淡淡浮起紅暈,又問:“那鞋墊你穿著如何,是不是咯腳了?那雙我納得不好,你丟了它吧,我又做了雙新的給你?!闭f著,便從身上取出一雙嶄新的鞋墊,這回納得比上回好多了,繡著白馬金鞍,寓意馬到功成。 石錫湊過去一看,這怎么好意思?而且國師有命,要他天天穿那雙鞋墊,他不敢不從,又豈能輕易更換?!斑@多少銀子,我回頭給你。”寶珠聽了一愣,忙道:“又不值錢,你拿去就是?!庇彩侨o他。 旁邊沈硯真聽了,冷冷發(fā)出一聲笑。 石錫聽到,眉頭一皺,走過去,一把扯來她的鐵鏈,冷聲呵斥:“你笑什么?!?/br> 沈硯真身體瘦弱,被他這么輕輕一拽,整個人便一個趔趄,她也不閃躲,就挨在石錫背后,突然一改那清冷臉色,掛著曖昧又挑釁的笑:“中尉大人,您不是說還有秘密的事同我談么,這日頭曬得我發(fā)暈,如今有些站不住了,只怕一會昏睡過去?!?/br> 石錫謹防她?;ㄕ校溃骸拔曳瞿阕??!彼仡^對寶珠道:“那我就告辭了?!鄙虺幷嬉补室庑πΦ鼗仡^,突然對寶珠道:“那我們先走了?!薄安灰嘣?!”又被石錫狠扯一把,身子搖晃。 寶珠因傷躺了半月,不曉得石錫審訊沈硯真的事情,怔怔地看著他們兩人走,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寶珠回到書齋,暫將石錫的事情擱下,收拾了下桌案,見顧柔伏在案上,案頭擺滿各樣的兵書,不由得道:“姑子真是勤學?!鳖櫲狒鋈坏溃骸安贿^閑來無事,以此消磨?!闭f是如此,她手里卻拿了一卷筆記,挨個地記下不明的地方,等著回營請教阿至羅。 寶珠見她鬢發(fā)被窗口的風吹得一絲微亂,伸手過來給她理了理:“姑子再過三日便要回營了,白鳥營日子難熬,難為姑子了?!?/br> 顧柔正想著,其實白鳥營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也很有趣,她倒是不覺難熬,正要說話,又聽寶珠道: “幸好也不會呆太久,不然萬一姑子有孕,那便有諸多的不方便了?!?/br> 顧柔聽得一驚,方才沈硯真來給她把脈,她還沒有特別在意,現(xiàn)在寶珠也這樣提,是不是真的會有孕了? 寶珠見她臉色突然發(fā)白,以為她是擔心懷孕之后的處境,安慰道:“女人開懷總是不易,不過大宗師安排好了,若是姑子懷上了,就送到軍隊臨近的郡城休養(yǎng),不會有怠慢?!?/br> 顧柔聽她這么說,更害怕了。 她從沒想過懷孕的事,現(xiàn)在一想,她現(xiàn)在因為目前的處境不能同國師立證名份,雖然她甘為他委屈一時,可是如果有了孩子,孩子卻不能沒有名正言順的父親——沒有父親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到大,心里總是比別人家的孩子少那么一份自信。 她也不曉得怎么養(yǎng)育孩子……顧歡懂事,那是個例外。 何況,萬一她爹顧之言當真參與謀反,那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成了逆種,勢必給國師帶來無窮的麻煩。 她有一瞬間的恐慌,下意識道:“這如何是好。”寶珠以為她是因為害怕疼,笑道:“還沒懷上呢,不過早晚會有喜訊,姑子不用急。”說罷便拿著果盤出去清洗。 顧柔卻為她這句“早晚有喜”徹底茫然了,整整一天都沒能緩過來。 夜里,國師回來,顧柔替他更衣,燭火一熄,他便摟著美人求歡。顧柔心里藏著事,幾番搪塞推阻不肯配合,反而更撩起彌天大火,他只當她是害羞,便稍以力加之,強行撻伐,軟硬兼施,將她在榻上漸漸弄失了神。 半夜他醒轉(zhuǎn),見月光朦朧照著帳子,懷中的她竟未睡著,眼里淚水微噙,一驚問道:“卿卿?” 顧柔躲閃他眼光,把臉往他胸膛湊了湊,他不允,捧起來扶到面前,果真是滿臉淚花?!霸趺戳??” 她將白天的事情一說,他笑了,親了親她的眼睛:“怎么會,就是本座這個國師不做,你也會有丈夫,孩子又怎會沒有父親?!庇謸еX袋按在心口,仰天望了望那帳子的頂端,繼續(xù)道:“只是今年北軍只擴了白鳥營和屯騎營這么兩個營,要讓你隨軍,得有個借口,放進白鳥營實是委屈了你;等招兵考核結(jié)束,再讓石錫給你內(nèi)部調(diào)動一番,換到其他人帳下的常規(guī)軍?!比绱艘粊恚麨槭勘?,實則有寶珠照看帶領(lǐng),行軍打仗打打殺殺這些也就沒她什么事了。 他留下沈硯真,正是為了每隔半月來替她診脈一次,有恙治恙,無恙就當做查驗,落個安心。 他見她不吱聲,捏了捏她的臉,戲弄:“再說了,八字還沒一撇,你便擔心這個,是不是你想生孩子了?” 顧柔的臉果然從白到紅,一瞬間的事:“沒有,我沒有?!薄拔?guī)湍??!彼韷荷希帕耍骸拔覜]這么想……嗚??!”被他偷襲攻占得徹徹底底。好一陣輕狂顛蕩,她失神忘形之際,只聽見他在耳邊低沉又渴切地道:“卿卿,給本座生個孩子罷……” 她懵神地體會著被他碾磨的感覺,突然想到,其實若是以后塵埃落定,生一個也是可以的…… …… 回白鳥營前的最后一日,顧柔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時辰不早了。兵營要夜里熄燈前報道,第二天早上按時辰cao練,她趕忙收拾東西,幸好劉青和寶珠早就準備停當,把一切都辦妥,只消她洗個澡吃頓飯,就可以出發(fā)。 寶珠悄悄地把沈硯真開的外敷藥塞她行李里頭,銀珠在旁邊捂著嘴偷偷笑,寶珠責怪地看她一眼,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主人家的*,身為奴婢的可不能隨便評斷,更不能傳播。 銀珠會意得很,可就是忍不住笑,她用胳膊肘推了寶珠一下子,問她:“我看石中尉的體格也很好,以后說不定便是jiejie你跟沈大夫求藥了?!睂氈榈菚r漲紅了臉,惱怒至極,叱道:“這張碎嘴留著也是禍害,不如先給你撕了!”作勢來撕,銀珠咯咯亂笑。 ——兩天前,國師因為受到過過老錢的房室養(yǎng)生七損八益的教誨,知道此事不可過度妄為,否則有傷根本,便在那第五日早晨起身后有意地讓小姑娘得到休息。放她在跟前他把持不住,老忘記這七損八益,于是帶她回葫蘆巷的家休息一日。 結(jié)果,他被著魔的顧歡拖著下了一整天的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