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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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康王拒絕得很直接,將主動的只差投懷送抱的拂春擋在了門外。興許是看到拂春高興不起來的臉,康王這才又安撫道,“快去睡吧,都這個時辰了,早些休息?!?/br> 拂春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聲,咬了咬唇,不愿離開。 康王在人前,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此時心底早已不耐煩,可對著這個自己收攏好的,能從皇后身邊傳達(dá)消息的幫手,他實(shí)在不能太過暴躁。 “如果沒有事,就早點(diǎn)去睡……” “奴婢有話要說!” 拂春突然喊了一聲。康王下意識擰眉,幸而拂春光顧著表露自己的情緒,未能注意到他的神情。 “奴婢有話要對殿下說。” 拂春少女懷春,滿心想的都是如何與康王多親近一會兒,變將宋拂發(fā)現(xiàn)阿芙蓉的事也一道說給了他。 她說完話,到底還是被康王勸走。盡管不舍,拂春還是一步三回頭,咬著唇走了。 拂春離開后,康王很快關(guān)上了門。有宮女敲門,詢問是否需要洗漱歇下,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砰”的一聲響。 康王砸了屋里的花瓶。 “姜妤!”康王怒火沖天,忍不住喊出了皇后的閨名。 他怎么也沒想到,皇后竟然會在這時候還給他惹出麻煩來。那個從予彌國來的公主,死就死了,左右不過是宮里的一個女人,皇帝也不見得有多寵愛她??伤乃溃辉撌潜换屎蠛λ赖?。 “阿芙蓉……”康王咬牙切齒,一派清明的腦子這時也被激怒的陷入了混沌,“虧她姜妤想出這一招!” 那個蠢婦! 既嫁入宮中,成為皇后,就理該知道,身為一國之母,要的是姿態(tài),而不是兒女情長。她甚至對皇帝沒有那么多的感情,可仍舊不允許皇帝寵愛身邊一個又一個女人。 宮里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病死的皇子公主那么多,但凡有心人往深處查,如何會查不到根源在她的身上。 更何況這一次,竟然還讓那個虞氏的余孽也攙和進(jìn)了這件事中。 康王氣憤地閉上眼,恨不能這時候沖到皇后面前,掐死那個愚蠢的女人。 他明明是這個棋盤上的對弈者,可卻因?yàn)槟莻€女人,陷入了被動。虞氏,貞妃,還有那些死了的皇子妃嬪,一個一個,都是誅心的箭。隨時隨地都可能將他掀翻在地。 比起憤恨的康王,夜深人靜處的蕭子魚敲響了桓崢的房門。 桓崢是蕭子魚的妹婿。身為康王女婿,他自然不能沾花捻草。饒安郡主又并非是什么心胸寬廣的人,對桓崢一向看管的嚴(yán)。但蕭子魚從不過問他在外時身邊是否有其他的女人。 是以,他敲響房門后,毫不意外地聽見里頭手忙腳亂的聲音。 房門打開,桓崢披著衣裳站在門口。 蕭子魚往他身后看了看,討著松松垮垮袍子、頭發(fā)散亂的婢女縮著脖子,站在房內(nèi)一側(cè)。 “我那meimei給你安排了伺候的人?”蕭子魚隨口一問,一眼瞥見那婢女偷偷抬了個頭,“你抬起頭來?!?/br> 桓崢吃了一驚,以為蕭子魚是要代妻子管教自己,忙想要去護(hù)著那個婢女。 蕭子魚冷眼看著他,問:“這個女人,你用過了?” ***** 夜星如孩童眨眼,一閃一閃。清涼的晚風(fēng)吹過,有片葉吹過眼際,桓岫抬手拂過額前被吹亂的頭發(fā),再走兩步,就看到了站在他房門前,仰頭望月,作沉思狀的蕭秉瑞。 他才從宋拂那兒回來,仔細(xì)問過了阿芙蓉的事,完全沒料到蕭秉瑞這個時辰不回房睡,反倒跑他這兒來神游。 “發(fā)什么瘋?”桓岫上前,推開自己的房門。 蕭秉瑞聽到腳步聲時,已經(jīng)回過神了,等他走到房門前詢問,這才哼了兩聲,跟著就要進(jìn)門。 “說真話,這么晚了,你跑哪兒去了?” 桓岫沒有搭理他,借著月光進(jìn)屋,點(diǎn)起了蠟燭。 和其他隨行官員不同,桓岫此行身邊沒有帶任何伺候的仆役。他出城前,特意將秀玉秀石都留給了宋拂,好幫她搭把手。但沒想到,宋拂最終會借由別的原因被桓崢帶到了燕山行宮里。 蕭秉瑞毫不氣餒,見燭光亮起后,桌上擺了本發(fā)黃的書冊,下意識就湊近看了兩眼。那些紙業(yè)上的筆墨依稀看著有些眼熟。 “這是……什么?”他說著伸手去翻,封面上果真留有著者的名姓,邊上還有批注者的留名,“這是虞大人……的藏書?” 蕭秉瑞還想繼續(xù)往后面翻。他方才光顧著去認(rèn)上頭的筆墨,沒去留意內(nèi)容,這回想要再仔細(xì)看看里頭寫的都是寫什么,桓岫卻不給他這個機(jī)會了。 從旁伸過來的身,毫不客氣地拿過書冊,合攏放好。 “哎,”蕭秉瑞叫了一聲,“快讓孤看看,虞大人都寫了些什么?” 前大理寺虞邈虞大人,朝中多少人時至今日都會私下里感慨他的才學(xué)。無論是斷案還是對尸身的檢驗(yàn),對于尋常的官員來說,都是望塵莫及的本事。蕭秉瑞年少時十分崇拜他,恨不能去大理寺當(dāng)個小吏,就為了能跟在他的身邊學(xué)上一兩手本事。 “虞家出事前,可沒有虞大人的藏書流傳在外。仲齡,你老實(shí)交代,這書是從哪兒找來的?” 蕭秉瑞問個不停,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桓岫放好了書,被他纏左纏右,到底還是纏得煩了,只好看著他道:“我從虞府書房拿出來的。” “哦,從虞府拿出來的,那孤理……等下!”蕭秉瑞大吃一驚,撲過去就要搶書,“你從虞府拿出來的?虞府不是被查封了嗎?你偷跑進(jìn)去的?” 桓岫搶先一步拿過書,避開蕭秉瑞的手:“六殿下這是要去陛下勉強(qiáng)告發(fā)我嗎?” “告發(fā)什么,我恨不得跟你一道去摸幾本書出來!” 也不自稱“孤”了,蕭秉瑞滿心期盼地盯著桓岫:“你什么時候帶我再去一次?我聽說,虞大人的書房里,藏著天下許多孤本?!?/br> “孤本怕是沒了?!毕肫饡坷镫s亂的樣子,桓岫道,“好書還有不少。但我不會再去?!?/br> “為什么?”蕭秉瑞微微愣神,遺憾至極。 桓岫不愿回答,只將書冊好好放在床頭。身后,傳來他認(rèn)真的詢問。 “仲齡,你說,小騙子她要怎么為虞大人洗刷冤屈?” 桓岫沉默。 他其實(shí)和蕭秉瑞一樣,都不知道宋拂將要用什么辦法,為虞家滿門洗刷當(dāng)年平白蒙上的冤屈。 但蕭秉瑞和他又不一樣。 蕭秉瑞是不得寵的六皇子,在之前從來只見過虞邈,只聽說過虞邈之子虞長真的事跡,因而時隔多年在關(guān)城一遇,壓根沒認(rèn)出呂長真的身份。 他心里更多的,是對自己崇拜對象的歉疚。 但,他們又是一樣的。 他們都想幫那對兄妹的忙。洗刷冤屈并非是憑一己之力就能輕易達(dá)到的目的。更何況,康王,皇后,還有皇帝,誰都不是能輕松應(yīng)付的人。 太難了。 桓岫沉默間,蕭秉瑞再度將目光投向了那本書冊,趁機(jī)一把拿走翻開才覺得,那是一本前朝律法,書頁內(nèi)滿滿都是虞邈的批注。他往后翻了翻,躲開桓岫回神后奪書的手,一頁紙這時候從他眼前飄了出來。 蕭秉瑞順手一抓,那紙上似鳥飛鳥的小東西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什么?”他叫了一聲,顯然也看到了那一行歪歪曲曲的小字,“鷓鴣?嘿,你們小兩口怎么都愛這東西?!?/br> 桓岫一把奪過書跟畫,差一點(diǎn)就要下逐客令。 蕭秉瑞心知這回是真惹怒了他,急忙道:“我來是要同你說個消息?!彼f,“父皇已經(jīng)看了小騙子寫的那些驗(yàn)尸結(jié)果,他把這次的事交給了宗正寺查。我想,這件事又會和從前的那些一樣,不了了之。” 桓岫點(diǎn)頭。這個結(jié)果,他和宋拂都想到了。 蕭秉瑞見他一臉心知肚明的樣子,又說:“還有一件事。父皇可能很快就會召見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