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他說這話,自然就是心中早已有了懷疑的對象,故才來討她的話來了,容七之前還疑惑,何以那封信會沒頭沒腦地突然送給她呢,眼下略微一想,也明白了。 于是無奈地道: “七皇子若是有什么懷疑的人,只管去調查便是了,反正容阿呆整個人都在你半只手中,你還顧忌什么呢?” “若真有如此簡單那便好了?!?/br> 意思便是,他雖懷疑容阿呆便是當年同容長澤一同謀反的另一人,但卻苦于調查未果,找不到一點證據(jù)來證實自己的觀點。 容七再一想,終于明白何以玄凌會將那封信送來給她了,純粹做了個擾亂視聽的作用。 第62章 斷水河來莫斷水 容七反應了一下方回過頭去, 一雙清朗美目看著她,且還不是隨意地一瞥,而是可以勉強稱得上深情注目的眼神。 容七首先便是雞皮疙瘩流了一地,便撐不住了,搶在他說話之前說了句: “得了,您還是恢復正常些罷, 反正不管你這是要做什么呢, 說什么呢, 我都一概不理睬?!?/br> 她覺得自己這話說重了, 畢竟玄凌的脾氣她還不了解?他現(xiàn)在還愿意這般拉下臉皮來討好她,無非是因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占有欲罷了,若她真是‘恃寵而驕’惹怒了他, 恐怕也撈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容七故又換了種委婉的說法,伸出纖長的五指在他眼前晃啊晃, 假扮成了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婆: “天靈靈地靈靈, 妖魔鬼怪快顯靈!走!” 她對玄凌說: “七皇子莫慌, 您這是中了失心咒, 做事說話都不像自個兒了?!?/br> 玄凌的臉色果然一瞬間便冷了下來,可容七還是很慶幸了,至少他沒二話不說就叫人把他拖走不是。 “你走吧?!?nbsp;玄凌終究還是趕她走了。 他這人性子就這樣, 就算非要對付他,也要掐著他性子里的軟肋來。 容七于是也這樣順利地脫身了,心想,玄凌對她的耐心恐持續(xù)不了多久, 眼下還人為地被她給一再拂了面子,他這耐心啊,怕也持續(xù)不了多久了。 沒想到這場雨,竟下個不停,一晃又是一日夜過去,雨水仍淅淅瀝瀝,時而傾盆,時而綿綿,反正總得不來個光明正大的晴天就是了。 玄凌也在容七隔壁屋子住下了,人雖然處在這小城鎮(zhèn)里一個小客棧里,排場卻是大的很,時常能瞧見承德端著那些小二哥送上來的飯菜拿著銀針一試再試,這般耽擱了好一會兒,才能送到主子口中。 容七雖曉得,這對于他那般身份的人來說是稀松平常之事,皇子嘛,尤其還是最為得寵的皇子,免不得其他兄弟們迫害,安全自然是第一位。 可容七還是忍不住吐槽,心想這般偏僻的地方,哪里會有什么歹人能隨過來?就算隨過來了,怕也逃不出那日夜守在客棧外頭的侍衛(wèi)們的法眼,再者說了,經承德這樣挨個試了一輪之后,飯菜都冷透了,還有什么吃頭 她故感嘆,這身為皇家種,也不全是好事啊。 倒是有一點值得注意,自從玄凌來到此處后,皇甫司文造訪的頻率便高了許多,隔三差五地便要來一次,看來是有軍中要事要同他商討。 這時候容七又忍不住要吐槽了,到底是風頭正盛的七皇子啊,竟也能讓鎮(zhèn)北大將軍皇甫司文這樣跑前跑后的追隨者,他便不能直接去了軍營你好我好大家好? 哦,不對,容七轉念一想,那軍營是什么地方,條件艱苦不說,還危險的很,自然不行,不行。 她其實猜對了一半,皇甫司文確是為了這軍中之事來找玄凌。 “現(xiàn)如今我軍兵馬糧草已經備足,按理說是無后顧之憂,只等這小小夏丘國開戰(zhàn)??衫戏蜻@幾日眼皮卻總跳不停,之前從未如此,倒還生出了些小女兒家的擔憂來?!?/br> 皇甫司文如是說道,看了看面前凝眸沉思的人。 許久,玄凌才道:“若我沒猜錯的話,兩軍未來若是開戰(zhàn),怕是選在大慶與夏丘交界地帶的西北方,那片名為菏澤地的山丘吧?!?/br> 能防能守,且地形寬闊,既是對雙方有利,但反之,也極易陷入膠著之態(tài),折耗糧草不說,還損兵折力,之于兩方都不討好。 皇甫司文心知以他心細的性子,自然早已派人將此地各處的地形了解的□□不離十,于是點了點頭: “與我猜測無差,夏丘若是要開戰(zhàn),恐十之□□都選在那處?!?/br> “可若是這樣,無論是我軍還是夏丘,彼此各占了地利,進退皆各有各的優(yōu)勢,可若是貿然前進或一味后退那優(yōu)勢又會減半,恐會讓戰(zhàn)爭停滯不前,舉步維艱,因著雙方都不肯過多進攻。” 這顯然也是皇甫司文所擔心的,夏丘雖小,但也是一國之力,尤其還暗暗地得了鄰國商永的一臂之力,仍不得小看。 其實依照皇甫司文的性子,哪里會顧及這么多?他向來驍勇善戰(zhàn),一旦上了戰(zhàn)場便是紅了眼只管六親不認地殺,毫無懼意地挺進便是。 可現(xiàn)在不一樣,現(xiàn)如今這場戰(zhàn)事來的匆忙,夏丘現(xiàn)在也還在明處按兵不動地觀察著他們,夏丘都城卞河近幾日來加強了守城護衛(wèi)便是最好的證據(jù)。他們在等著最好的時機,夏丘帝又何嘗不是 因而縱使英勇如皇甫司文,眼下還得聽從玄凌的話,從長計議,因而他特幾次三番來找他,二人力求商討出一個最好的法子來。 玄凌又問,有些游刃有余:“倘若兩方戰(zhàn)事陷入膠著,那必有一方沉不住氣,變著法兒的從后方突擊,旁敲側擊也好,欲打破這一勢態(tài),取得那關鍵性的一戰(zhàn)?;矢Σ漳阏f,是不是這個道理?” “自然,七皇果然高瞻遠矚?!?nbsp;皇甫司文十分認同他的觀點,可這道理雖明白了,可具體如何實施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他們輸,便輸在了對地形的不熟悉上,究其結果,便是要早于夏丘找到那至關重要的一處地方埋伏著,在戰(zhàn)事停滯不前時趁敵不備一舉拿下。 “不知皇甫伯伯知不知道一處地方,名喚奪命溝?!?/br> 卻看皇甫司文聽了這名字神色一變:“你的意思是——” 奪命溝,正如其名所喚,相傳乃是夏丘名河斷水河在中游地帶生生沖出來的一處山谷。 這斷水河之所以喚作斷水河,并非因著其水量稀疏時常斷流而得起名,真實原因恰好相反。 因著夏丘一年四季多雨,斷水河的水量經著長年累月的積累十分驚人,驚人到,夏丘每每生了生了什么澇災,定是與斷水河脫不了干系,百姓苦不堪言,因而特取了這么個名字,盼的啊,就是這斷水河能時常斷斷水。 而奪命溝,便起源于其中一場洪澇中。 下游的百姓們?yōu)樽钃鯏嗨铀僚?,故自發(fā)地籌了錢來修造了一座大壩御洪,果然,在那大壩建造完畢不過幾日,斷水河突然直流而下,一瀉千里。 要說這斷水河當真水量驚人呢,竟頃刻間將百姓們建造的大壩沖垮,數(shù)米高的大壩倒下,斷壁殘垣堆積在一起,倒也形成了一處天然屏障。 凡途徑那處屏障的河水皆逆流而上,在那數(shù)米寬的地方不斷回旋沖擊,久而久之,竟活生生沖出了一道深不可測的河溝來,那河溝可真大,不斷蔓延至沿途森林,經年累月,竟在那片地區(qū)形成了水中有林,林下有河的獨特的地貌。 其形險惡,且地勢凹凸不平,若選些會水性的士兵前去埋伏,趁夏丘不備殺個滿盈也的確是個好辦法,可物極必反,這也是十分危險的一次試探。 且若是他們能想到此處,夏丘帝又怎么會想不到? “非也,” 玄凌使他安心:“奪命溝向來為夏丘國民視為鬼魅之地,乃天工開物之果,坊間流傳在那奪命溝底下住著奪命水神,因而夏丘國向來對這地方敬而遠之,即使要開戰(zhàn),夏丘帝怕也不會貿然進入此地,枉顧民意執(zhí)意而行?!?/br> 玄凌抿了一口茶,氣定神閑:“若我大慶想在這場戰(zhàn)事拔得頭籌取得主動,那便盡早派兵進駐奪命溝,事不宜遲,越早越好?!?/br> 皇甫司文沉吟片刻:“其實這法子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終究太過危險,因而才特意避過。” 玄凌笑了笑,有些了然:“您糾結的,怕是究竟要不要由子云來帶著這批兵力前去奪命溝罷。” 皇甫司文嘆息:“終瞞不過你。靖兒來軍營也有一段時日,雖非一無是處,但也少了些讓眾人完全信服的功績,此番若能在奪命溝一站,定能在軍中威名遠揚,可此行太危險,我倒能看的開。 可你也知道你那伯母多疼愛他,若靖兒真出了什么意外....七皇,此事你且看如何? 于公,你奉皇上親命督守此戰(zhàn),于私,你與靖兒情頭手足,我今日來,也想問問你的意見?!?/br> 他此番前來,亦是聽聽獨子的摯友對于此事的看法,他終究還需有個人,在身邊推他一把,畢竟這次下決定的對象不是他人,而是他皇甫司文的獨子啊。 玄凌嘆了嘆:“此事全得看子云意欲如何,不過我倒愿意同皇甫伯伯打個賭,他定會欣然應允?!?/br> 卻看皇甫司文半是欣慰半是無奈地應了他一句: “正巧,老夫也是這么看的?!?/br> 屋外,容寶金卻漸漸皺了眉。 第63章 我是誰? “報——” 這廂皇甫靖聽到這聲, 立馬放下手中的卷軸,佯裝正經地輕咳了幾聲,然后對著那急匆匆穿著盔甲跑進來的士兵道: “小田啊,我都同你講過什么多少次了?遇事當不急不躁,怎么你還是這么慌張?” 小田名喚田海,三年前加入了這支軍隊, 現(xiàn)如今也擔著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自皇甫入了軍營以來, 與他交往倒是甚密。 田海哪里還管得了這些喲, 擦了擦額角的汗,咽了咽口水: “大事!大事也!皇甫將軍回來了!” 皇甫靖癟癟嘴: “回來就回來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田海復而又道: “教官您是不知道呀, 皇甫將軍這次還帶了一個人回來,那模樣真的可俊俏了, 一看便是京城來的, 還聽見他叫什么七皇, 七皇的?!?/br> 田海說著說著卻也有些玄乎, 越想越是不對勁,能讓自家不怒自威的皇甫將軍如此笑臉相迎,且還喚作七皇…… 怕是! 卻看這邊, 皇甫靖面上大喜,拍案而起: “阿玄來了?快,快請進來!” 阿玄?相傳那朝中最受寵愛的七皇子大名便喚作玄凌…… “小田,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七皇子給請進來了?” 七皇子……果然是那等貴人啊, 可憐田海,還陷在自己的妄想中出不來,皇甫靖呵斥了半天也不見人有什么反應。 這人真是太不像話了!皇甫靖佯怒地搖搖頭,決定自己親自出去會會那多日不見的好友。 他行至一半,只聽一聲玉石般悅耳的聲音自帳外傳來: “不用了?!?/br> 皇甫靖心中大喜,果見有人掀開了帳篷,走了進來,男人面如冠玉眸如星,一襲如墨青絲別以一青玉細簪輕輕別住,身形頎長,氣質卓越,這般望著他,喚了聲: “子云,別來無恙?!?/br> 一瞧見玄凌,皇甫靖自然激動得很,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天在軍營故作了許久的威嚴,扶上他的肩,盡訴想念: “我還以為你還有幾日才能到呢,哪想你竟然如此快!” 玄凌淡淡一笑,卻是后他幾步進帳的皇甫司文清了清喉嚨說了句: “你那被人狠心退婚的未婚妻都到了,七皇如何能等的?” 皇甫靖臉色微妙地一變,悻悻道: “爹....” 皇甫司文說這話也是含了些抱怨的,恨其不爭,本想著眼下容寶金來到這北疆之地是多好的機會,異國他鄉(xiāng)股孤苦無依的,若是這傻兒子稍微開下竅前去慰問幾番,這事情怕也不是眼下這般讓他氣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