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皇甫靖忙把他身上的繩子砍斷,將人救下來,喂了幾口水之后,小田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不少,青紫的唇哆哆嗦嗦顫顫巍巍的道: “教頭……” 皇甫靖見他這般可憐樣,本來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哪里能受得了這個苦?當(dāng)下怒上心頭: “是誰?究竟是誰把你給弄成了這樣?” 圍過來的士兵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敢但站出來承認(rèn),皇甫靖更怒,大吼了一聲: “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們的?敢做不敢當(dāng),小人也!” 那一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人群中緩緩走出一人,他面色清冷,周身白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主仆二人,一如往常般淡漠: “是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t_t, 五天后,終于,在這五天間,累到昏,爺爺去世喪禮剛完,然后又接到消息姑婆走了,就是這么戲劇化,我也沒有為自己找借口開脫,真的累翻了,回學(xué)校還有一大堆事情n_n,終于可以更新啦?。?! 第79章 信任 “是你……” 皇甫靖看著她, 如鯁在喉,萬般情緒在心頭,眼下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教頭……” 只聽一聲虛弱的聲音傳來,皇甫靖收斂了心神,忙攬過小田虛弱的身子,附在他嘴邊。 “你莫要怪這位公子了……都是我不好, 偏偏要去踩那什么避風(fēng)果, 惹怒了他……” “避風(fēng)果?關(guān)避風(fēng)果什么事兒!” “小的小的也不清楚, 那公子昨夜只問了我一句這避風(fēng)果從何而來, 我便說從東邊采來的,哪知道,他二話不說就把我綁了起來…… 皇甫靖聽到這臉色有些復(fù)雜, 抬起頭來,盡量平和地問著她: “十一, 你為何?” 卻看她看了看他懷中虛弱狀的田海, 目露絲不屑: “大約是因著, 他這模樣長得令人討厭吧?!?/br> 皇甫靖面色一沉: “這算什么理由?你且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么——你怎么可以無緣無故的就將人傷成這樣?” 她淺笑一聲: “這世上哪有什么有緣有故?!?/br> 皇甫靖:“……我不過問你討要個說法而已?!?/br> 他又看了看她腰間佩刀, 話在口邊,想遮攔也來不及了: “你這把刀,當(dāng)真是想傷誰就傷誰嗎。” 溫如沁卻驀地轉(zhuǎn)身, 長袖飄飄地,也不再說一句,朝著對面走去。 “教頭您別……” 小田這樣虛弱地嘆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皇甫靖方回過神來, 趕緊找人將他照料好,所幸他身子底扎實,雖這樣被綁了一夜,所幸也沒有什么致命的外傷,調(diào)養(yǎng)片刻便能好。 待到將一切都辦妥,皇甫靖方有一些空閑的時間來關(guān)注對面的人,他們這是吵架置氣了吧? 那人依舊面色淡漠,清風(fēng)高潔,她向來了一個人,好像身邊也不需要有個人。 血緣上是如沁的同胞近親,可若要比性子,卻比如沁要麻煩多了,皇甫靖本安者和她和平相處的心思,眼下被這么一鬧,心中也置了些氣,索性兩不相顧,懶得再去管了。 小田中途倒是醒過來幾次,好幾次都是問的那位公子如何?那位公子如何?絲毫沒有記恨她的意思,相較于此,就連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啥寄貌怀鰜淼乃遣皇怯行┱静蛔∧_呢? 皇甫靖不免嘆息一聲,看來凡事都沒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呢。 這般到了日暮時,小田的臉色也好了許多,他醒來說的第一句,又讓皇甫靖感動不已: “教頭兒,我見這天氣怕又要下雨,咱們還是早些搬到東邊去吧,那邊地勢高,雨不易漫進(jìn)來,還不容易叫人發(fā)現(xiàn),咱們,咱們沒有時間了呀?!?/br> 皇甫靖心中感慨萬千,思及此,方道: “方才你昏迷時,我也想過了,這法子的確是個好法子,那咱們便搬吧,反正也須得想個法子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皇甫靖一道禁令下來,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夜幕剛剛降臨,他們便已經(jīng)到了東邊的高地上。 那地方果然如小田所說,地勢開闊不少,地勢高且平坦,無疑是他們最好的棲息地了。 且正如他所說,他們搬過來不過半個時辰,一道響雷自天邊閃過,稀里嘩啦地,雨又下了起來。 但凡是雷雨,總免不了傾盆,雨勢越下越大,越下越大,絲毫不輸前幾天那驚天動地雷雨夜的風(fēng)采。 也虧他們未雨綢繆,早做好了準(zhǔn)備,打算搬到東邊來了呢,不然得被這雨給淋得稀里嘩啦不說,待水漫上來,他們那些灶臺,帳篷怕也是不能用了。 而且小田的傷勢自從來到東邊之后也好轉(zhuǎn)了不少,唯有一點,皇甫靖不確信她有沒有跟過來,他尚存一絲擔(dān)憂,但想想,她如此厲害,怕也生不了什么事端。 皇甫靖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庇護(hù)地,安心地等待他爹的援軍前來相救便好,不曾想,他這一步卻生生的將自己推入了一個更加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 事情發(fā)生時,大約是在夜深人靜近子時之時,皇甫靖正睡得優(yōu)哉游哉,卻有人將他大力地?fù)u醒,他醒來,迷迷糊糊的對著來人呵斥了一聲: “怎么了?” 小田此時的神情卻很古怪,看他也不像往常那般熱絡(luò),只是將她扶起來,默不作聲地,只說了兩個字: “快走?!?/br> 皇甫靖哪里能明白他什么意思,一臉懵: “走?走去哪里……” 但他在軍事上的直覺卻又讓他有了一絲懷疑,忙直起身子望望四周,約一百來號的士兵們兩兩相臥,就在四周平靜的躺著,可那平靜中卻又藏著一絲異樣。 “別看了,他們醒不過來了?!?/br> 皇甫靖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去,望著他,嘴唇有些哆嗦: “小田?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敢相信…… 卻看田海站起來扶著他,又催促了句: “他們暫時中了毒,醒不過來,你且聽我的吧,教頭快走!夏丘那些人馬上就要趕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 卻看皇甫靖面色一凜:“何以……” 他忽然定住,盯著面前不似以往的人,頭腦中的任督二脈被打通,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其中混雜著那些不可原諒的背叛之感,皇甫靖用盡全力將他的手甩脫,呵斥: “原來那個細(xì)作便是你!” 此刻,田海只是垂下了眼眸,并不辯解只是固執(zhí)的拉著他: “快走吧教頭,我?guī)闳グ踩牡胤?,那些人找來了我便說你已經(jīng)被我殺死,屆時我隨便找一個尸體冒充你便是,他們都沒見過你的樣子。” 皇甫靖哪里敢相信?從那個單純善良的小田嘴里竟然吐出這樣的話…… 縱使如此,叫他做拋棄兄弟獨自逃亡的走狗,皇甫靖也做不出這種事! “我問你,他們是中什么毒?!” 田海道: “是避風(fēng)果,那果子內(nèi)含奇毒,若長期服用可蝕人心智?!?/br> “可為什么我吃了那么多卻一點事沒有?” “萬物相生相克,既有□□,自有解藥,你只是恰好飲用了那人為你配制的解藥罷了,避風(fēng)果之毒,也只有避風(fēng)果之蕊心能解,那位公子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避風(fēng)果樹在哪,想必也早就知道了我便是那名細(xì)作,若不是您每次吃完果子他都會將解藥渾在水中交予你,教頭,您現(xiàn)如今怕早就和他們一般了。” “這么說……” 皇甫靖臉色煞白,想起那人蒼白無血色的臉。 “你信任我嗎?” “你是如沁的親meimei,我自然信你?!?/br> 怪不得了,怪不得了,怪不得她會無緣無故的將小田給綁在樹上,只因他早就知道了小田便是那名細(xì)作!而他……說出了如此狠毒的話。 她向來不善言辭,所作所為也全是為了他好吧,皇甫靖卻不領(lǐng)情,反倒倒打一耙。 思及此,皇甫靖內(nèi)心一陣鈍痛,生出一股怪力將他的身子掀翻,掙扎著要往來時路跑去。 她的身上還有傷…… 卻不想這時突然從北邊傳來一聲一聲氣斷山河的震天吼,震地他耳朵疼,與此同時,一群舉著刀劍矛槍的士兵向著他們涌了過來,皇甫靖終究無力地垂在了地上: “為什么?我皇甫靖哪里對不起你,要容你這般背叛。” 身后的聲音卻平靜的很: “教頭,我不想殺你,我想殺的只是你們這些可惡的大慶人罷了,數(shù)年前北鶴與大慶開戰(zhàn),與北鶴離得極近的夏丘又怎能獨善其身,便因著你們的貪婪,我一家老小十三口人皆死在了大慶人的刀下,教頭,你且說我這仇,該不該報?” 皇甫靖聽罷,心中情緒有悲有喜,滾了好幾圈,最終只落下個平靜: “罷了罷了,冤有頭債有主,當(dāng)初打那場仗的是我爹,現(xiàn)在你向我索命也是應(yīng)當(dāng)?!?/br> 他看起來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般軟弱無能,許是背叛二字傷他太深,皇甫靖只低垂著頭蹲在那里,默默地候著候著,等著那些人將他頭顱砍下,就此一了百了…… 可那些人卻是無辜的呀,那些跟著他奮戰(zhàn)的百來號兄弟,卻不能就此倒下。 “小田,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的是我爹,而不是這群人他們是無辜的,而我作為你們的頭兒,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心護(hù)著你們的安全罷了?!?/br> 他站了起來,手握利劍,錚錚鐵骨。七尺雄壯,眉眼生輝。 一群人沖向他走了過來,刀光劍影間,有無數(shù)畫面回想在皇甫靖的眼前,心間,他似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說,到了最后卻又只是默默握緊了劍,一次又一次,孤獨的奮戰(zhàn)著罷了 。 血,在肆虐,難聞的血腥味涌入鼻間,卻莫名的激起了血性方剛的少年氣息,殺紅了眼,眼中再無他物,這血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他好像也分不清了…… 第80章 生平最欽佩的兩個人 他爹常教導(dǎo)他, 上了戰(zhàn)場,便如下了血池,適者生存,刀劍比英雄。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容不得半點心軟猶豫,皇甫靖這廂, 才終于明白了他爹說這話的道理。 他的心軟, 他的猶豫, 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終于明白了何謂一念之間。 一念仙界,一念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