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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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淺剛要直身起來,端木蓮生一把按回她,“你只管歇著,我去看看?!?/br> “別發(fā)脾氣?!崩钏紲\拉住囑咐了句。 “我知道,就是讓他回去?!倍四旧徤崧暣饝?yīng),他要上朝,已經(jīng)穿戴整齊。 出了院門,只見端木明節(jié)只穿了件單薄的棉衫,沒穿斗蓬,寒噤噤跪在院門口,一看到端木蓮生出來,急忙俯身磕頭,“二哥,我替阿娘給您、給大哥請罪……” “別提大哥,你不配!”端木蓮生聲音淡極了,“用不著請罪,請罪有什么用?她欠了大哥一條命,那就用她的命,用林家的富貴來償還,欠帳還錢,天經(jīng)地義。” “二哥?!倍四久鞴?jié)聲音微抖,二哥身上這會兒散發(fā)的陰寒殺氣,比這凌晨的寒氣更冰冷可怕。 “告訴你阿娘,她不是愿意用一死來換你的爵位嗎?我答應(yīng)她,她死了,我就把這爵位讓給你,以全了咱們的兄弟之情?!倍四旧徤[著狹長的眼睛,嘴角全是輕蔑。 “起去!別在這里跪著,惡心!”端木蓮生大步從端木明節(jié)身邊越過,揚(yáng)起的斗蓬角劃過端木明節(jié)的臉頰,仿佛打在臉上。 端木明節(jié)慢慢爬起來,一步步挪到正院。 揮退殷勤的送手爐、拿衣服的丫頭婆子,端木明節(jié)徑直進(jìn)了上房,站在林王妃內(nèi)室門口,低著頭呆了一會兒,將簾子掀起條縫,呆呆的盯著側(cè)身向里的林王妃看了好一會兒,慢慢放下簾子,轉(zhuǎn)頭看著站在他背后,正滿眼關(guān)切的看著他的熊三奶奶。 “阿娘睡著了?”端木明節(jié)聲音微顫,熊三奶奶一怔,聲音這么大,阿娘要是睡著了,豈不得被一聲就吵醒了? “阿娘……”不等熊三奶奶說阿娘沒睡著,端木明節(jié)抬手捂住她的嘴,推著她靠到簾子旁邊,“我跟二哥說,愿替阿娘以命換命,可他說,他一定要阿娘的命,還有林家的富貴要抵大哥那條命?!?/br> 熊三奶奶呆呆的看著端木明節(jié),他自顧自說話,并不看她,好象這話不是說給她聽的。 “他說,他只要以命抵命,只要阿娘抵了命,他就不爭這爵位,我寧可不要這爵位,也不能讓阿娘……”端木明節(jié)突然重重抽泣起來,越哭越傷心,直哭的蹲在地上起不來。 熊三奶奶呆呆的看著他,慢慢抬手捂住嘴,拼命壓回那涌到喉嚨口的尖叫,緊緊貼著墻往旁邊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直挪到博古架旁邊。 他這是故意說給阿娘聽的,他知道阿娘會成全他,他是故意的,他要阿娘用命成全他的爵位! 林王妃凝神聽著門口的哀聲,要她的命和林家的富貴……林家的富貴!林王妃‘呼’的一聲坐起來,林家的富貴!阿爹被人構(gòu)陷,是他下的手!是他! 林王妃抬手捂著臉,重重跌回床上,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是她害了林氏一族! 夜半,林王妃從床上支起身子,輕輕叫著張嬤嬤,“嬤嬤,我活不了了?!?/br> “王妃胡說什么!大半夜的,王妃別胡說!”一句話說的張嬤嬤毛骨竦然。 “自作孽,不可活,我也不打算活了,嬤嬤,你聽著,”林王妃很平靜,“從明天起,你脫籍出府吧,你們一家都走,那個(gè)匣子里有一張三百畝的莊子地契,還有五千兩銀子,你都拿去……” “王妃!”張嬤嬤‘撲通’跪倒,泣不成聲。 “起來!你讓我好好說話!”林王妃十分不耐。張嬤嬤急忙爬起來,不敢再多表態(tài)。 “只要替我做一件事,想辦法見一面阿爹,告訴她是我毒殺了先世子,這事端木華早就知道了,他要用我的性命和林氏一族的榮華富貴做先世子的祭禮,告訴阿爹,我對不起他,對不起林家?!?/br> “老奴就是拼了一條命,也必要這幾句帶給老相爺?!睆垕邒吖虻贡響B(tài)。 “要盡快,一定要快,一個(gè)月之內(nèi),實(shí)在遞不進(jìn)去,就把這話告訴阿娘,讓她想辦法遞話給阿爹?!绷滞蹂届o的令人驚心。 第204章 打算 “王妃,您不能走……四哥兒和二姐兒還小,還沒成人,還沒定親呢,您這一走,王爺那樣的性子……就怕三爺支撐不住,二爺二奶奶心狠手辣,連您都……三爺三奶奶哪里支撐得了?王妃,您走不得……”張嬤嬤泣不成聲。 “別哭了?!绷滞蹂曇籼摳】斩矗拔易吡?,王爺自然也得走,我怎么能放心他……死在我后頭呢!” 張嬤嬤機(jī)靈靈打了個(gè)寒噤,呆呆的看著林王妃。 “去叫三哥兒來?!?/br> “正半夜里……” “去叫他!”林王妃的話不容置疑,張嬤嬤忙站起來,出門拿了燈籠,親自去請端木明節(jié)。 “你聽著,若你父親也死了,你就把他葬到趙氏身邊兒去,趙氏的墓地……挖開就是,讓他們夫妻合葬,讓他們好好合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林王妃眼里滿是詭異的笑,“他們夫妻合葬,老二必定求之不得!你不說,他必定肯,真是好孝子!都是好孝子!” 端木明節(jié)機(jī)靈靈連打了好幾個(gè)寒噤,驚恐的看著林王妃,她說孝子……她知道了?她在說他么? “至于我,你把我葬在陵地西面,離你父親越遠(yuǎn)越好,越遠(yuǎn)越好!”林王妃手指痙攣般緊緊抓著被子,濃烈的厭惡讓她的臉都變形了。 “阿娘……”端木明節(jié)恐懼的聲音顫抖。 “四哥兒和睛兒,阿娘就托付給你了,我死前就替你們把家分了,你一定要好好兒替他們挑門好親,不許攀富結(jié)貴,只要人好,只要他們兩個(gè)過得好,你記著,他們什么也沒有,阿娘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你了,你要照顧好他們,不許拿他們攀結(jié)權(quán)貴,替你鋪路,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許你傷害四哥兒和睛兒,不然,我死了也饒不了你!”林王妃撐起上身,惡狠狠盯著端木明節(jié)。 “兒子不敢!兒子絕不敢!阿娘放心,阿娘放心!”端木明節(jié)一個(gè)勁兒的磕頭。 枇杷院。 “你真要把這靖海王爵位和府邸讓給老三?”李思淺趴在端木蓮生懷里問道。 “只怕林氏舍不下自己那條性命。”端木蓮生的撫著李思淺后背,聲音疏懶。 “肯定舍得的,她如今的處境,已經(jīng)站到了絕路上,要逼死她易如反掌,她的死能換來她掙了半輩子的爵位,她怎么會不肯?再說,真正為人父母的,什么都舍得的。” “嗯,那就讓給他們,你舍不得?”端木蓮生突然抬起頭,他這才想起這事還沒跟李思淺商量。 “不是,你不稀罕,我就不在乎,我只是覺得,老三不是好人,他不該得到端木家最大的一份基業(yè)?!?/br> “那就好?!倍四旧徤L長吁了口氣,剛才一反應(yīng)過來,他竟然連驚帶嚇,后背都有幾分汗意了,以后得時(shí)時(shí)記得自己是成了家的人,是有媳婦兒的人,和家里、和媳婦兒有關(guān)的事,得和媳婦兒商量了再決斷,可不能再獨(dú)斷專行。 “你聽我說,官家現(xiàn)在最聽不得爭產(chǎn)爭爵的事,咱們?nèi)魣?zhí)著于這個(gè)爵位不放,必定要招官家厭棄,得不償失,官家……”端木蓮生頓了頓,翻個(gè)身,和李思淺面對面,“齊王是被人縊死在床上的,官家一得了信兒就讓人捆了太子親自審問,官家說太子并不知情,齊王的死,至今沒有任何頭緒,官家很怕,怕自己也象齊王那樣,他現(xiàn)在疑心很重,唉!” 端木蓮生翻個(gè)身,仰頭看著帳頂,很是煩惱,“這事是我疏忽,早知如此,該事先派人護(hù)住齊王,沒想到俞相公竟如此狠辣利落,官家其實(shí)心向齊王,只是忌諱齊王外家勢大,怕未來有外戚專權(quán)之患,這一趟若齊王不死,官家必定借此將林家滿門抄斬,就連寧海侯府也不能幸免,滅了林家,官家就該立齊王為太子了,借官家的心意將林家齊根斬?cái)啵@才是我原本的打算,可惜!” 李思淺聽的目瞪口呆,敢情這中間還有這么多彎彎圈圈! “這個(gè)爵位是根雞肋,若是襲了爵,我再想統(tǒng)帥南軍,朝廷里說話的人就得多如牛毛,過于位高權(quán)重,我不想要爵位,只想要南軍,有南軍在手,滅掉南周不過早晚的事,這些天我已經(jīng)想好了,太子這個(gè)蠢貨承位也好,等打下南周,就讓他封我個(gè)周王,也世襲罔替,再把南周給咱們做封地,哈哈!那就是海闊天空!” 端木蓮生說的眉飛色舞,李思淺聽的十分無語,原來她這個(gè)夫君還有這么大的野心,這是要裂土稱王了!這可是她從來沒想到過的事,李思淺覺得頭痛了。 “這爵位就算我不想要,也沒打算交給老三,他不配,林府被抄那天,我就讓人去接老四了?!倍四旧徤忌姨鹩致湎?,顯的很是愉快。 李思淺手支著腮,被他這份野心招出來的煩惱有了一絲發(fā)泄口,“唉,你怎么總是不肯在家里這些事上多花點(diǎn)心思呢!你想想,你跟老三說的那幾句話,是在咱們院門口,旁的我不敢說,咱們院里沒人敢傳話這一條是敢保票的,林王妃要是知道,那必定是老三直接說給她聽,或是想辦法透給她的,連以母命換爵位這樣惡毒到不能再惡毒的事他都能做出來,你就不怕他害了老四?老四是個(gè)老實(shí)人,老三要害他太容易了,你這么做,是要害了老四!” “這容易,老四立世子后,請族長和族老出面,讓他先立下身后事,若他死時(shí)無子,爵位由咱們的兒子承繼,若他死時(shí)有子,由其子承繼,其子死時(shí)無子,還是由咱們的子孫承繼,其子有子,則由其子承繼?!倍四旧徤鸬娘w快,象繞口令、李思淺重重拍在端木蓮生胸口,“你兒子在哪兒呢!” “在這里!”端木蓮生翻身壓倒李思淺,“來吧,咱們努力多生幾個(gè)兒子!” 林王妃的病一天比一天重,靖海王也病倒了,那張請立世子的折子慢騰騰流轉(zhuǎn),在端木守志日夜兼程趕回京城的隔天,總算遞到了官家手里。 第205章 得利的漁翁 官家捏著折子,感慨萬千,讓人召了端木蓮生進(jìn)宮,舉了舉手里的折子,“這是你父親請立世子的折子,你看過沒有?” “臣看過了?!?/br> “噢,你父親給你看過了?” “不是臣的父親,是……王相。”端木蓮生老老實(shí)實(shí)答道。官家失笑,“你也實(shí)誠的太過!王相拿折子給你看,那是他一片好意,你怎么就這么跟朕實(shí)說了?” “不說也瞞不過陛下。”端木蓮生恭順的垂下頭。 “嗯!有這份敬畏之心,很好!”官家看起來非常滿意,“你就沒什么要求朕的?”官家晃著手里折子,只等著端木蓮生開口。 “有!”端木蓮生垂頭,官家笑容微斂,眼底閃過絲失望。 “臣想請陛下施恩,立臣四弟端木柘為世子?!?/br> “噢?”官家呆了一呆才反應(yīng)過來,意外而驚訝的看著端木蓮生,“端木家三兄弟,你居長,又是元嫡所出,這爵位理所當(dāng)然要由你來承,你怎么倒要讓異母幼弟來承爵?” “陛下,”端木蓮生仰頭看了官家一眼,神情坦誠,話語直白,“臣自小跟著大哥,從沒想過世子之位,后來大哥故去,有繼母在,臣也想過這世子之位,如今臣蒙陛下恩典,已經(jīng)官居一品,就是不做這世子,也能自立,可臣兩個(gè)弟弟一個(gè)雖成家未立業(yè),一個(gè)既沒成家也沒立業(yè),這爵位讓臣弟襲了,他們兄弟也好有個(gè)依恃。再說?!?/br> 端木蓮生垂下了頭,停了停才低低道:“自從林相壞事,繼母就病倒了,病情一天比一天重,臣知道她的憂慮,臣幼弟幼妹尚小,連親事都沒定,臣自幼失母?!?/br> 端木蓮生低著頭,好象說不下去了,官家感慨非常,一下下拍著端木蓮生的手背,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也就是你,朕沒看錯(cuò)你,難得你如此重情重義,好好好!” 端木蓮生垂頭不語。 “你三弟哪里不合適?” “四弟性子寬厚溫和,心地坦蕩,不失端木家風(fēng),再有,三弟和二爺交情深厚,四弟和高王爺、姚家兄弟等交情極好?!倍四旧徤哉Z破碎,官家卻是一聽就明白了,臉色一下子陰沉了。 “若立子你三弟,你怕異日招來禍端,以至端木家不保?你倒想的長遠(yuǎn)!”好半天,官家才開了口,語氣里滿是憤忿之氣。 端木蓮生垂著頭,一聲不敢吭。 “行了,不用嚇成這樣。”官家的怒氣過去,神情疲倦的揮了揮手,“這是你想的長遠(yuǎn),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唉,朕當(dāng)年若是……算了算了,你也別顧慮太多,你領(lǐng)著南軍,他……唉,朕準(zhǔn)了,就端木柘吧,那孩子我見過幾回,確實(shí)寬厚溫和,就他吧。” 冊封世子的詔書是禮部堂官送來的。 端木明節(jié)一身湖藍(lán)色緙絲暗紋長衫,頭戴金冠,中間用羊脂玉簪固定,迎風(fēng)站在正殿前,人品俊秀,神采飛揚(yáng)。 他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要承繼這靖海王位,要振興靖海王府,他生下來,就是為了這靖海王位的,為了這王位,他奮斗了十幾年,今天總算天不負(fù)他! 過了今天,過不了多久,這座王府就是他的了,這京城,除了官家,還有誰比他更尊貴?他絕不會象父親那樣,他要做個(gè)真正的靖海王,他有無數(shù)的抱負(fù),他要讓世人看看,端木家這一代,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端木守志失魂落魄的站在后面,二哥定親阿淺……是二嫂,他避出京城,他不想聽來自京城的任何消息,他覺得他快能寄情山水了,二哥把他召了回來。 怎么會這樣?表哥怎么會自殺呢?外翁……想到外翁一家,端木守志心如刀絞,他昨天去看了外婆她們,外婆病的厲害,怎么會這樣?他從前讀史,興替存亡看過無數(shù),到這興替落在眼前,他這才體味到這中間的殘酷悲痛…… 物是人非! 端木守志慢慢扭頭,看著一身素白,憔悴蒼白的靠著林明月的端木睛,meimei病了,阿娘……端木守志的眼淚又要奪眶而出,阿娘病了,卻不肯吃藥,難道外翁出了事,她就不想活了?這不是阿娘!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們一定還瞞著他什么事,三哥的神態(tài)不對,二哥……二哥不見他。 欽差站好了,端木守志渾渾噩噩跟著跪倒。 二哥承了爵,阿娘一定很高興,可三哥肯救外翁嗎?三哥……端木守志從后面看著情緒昂揚(yáng)、喜悅到掩不住的三哥,三哥凡事只顧自己……阿娘讓他照顧好meimei,他哪有本事?他自己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也許這爵位給二哥更好些,二哥不是阿娘說的那樣,再說,還有阿……還有二嫂,表哥死了,外翁被圈禁,爵位不應(yīng)該是二哥承嗎?為什么會冊封三哥? 端木蓮生的目光又落在跪的筆直的端木蓮生,三哥承了爵,二哥怎么辦?要搬出王府嗎? 自己該怎么辦? 端木守志只顧想自己的心事,詔書的內(nèi)容他一句也沒聽到,他只聽到了三哥一聲憤怒之極的尖叫:“這不可能!” “三弟,快過來!”端木蓮生招手叫他,端木守志莫名其妙上前,禮部堂官一臉堆出來的笑,“恭喜四爺,噢不!現(xiàn)在是世子爺了!恭喜世子爺!”堂官說著,雙手捧著那張明黃閃亮的詔書送到端木守志面前。 端木守志傻了,再怎么著,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是三哥……三哥……” “什么三哥二哥的!快接詔!這是官家的旨意,二哥、三哥都沒用!”端木蓮生推了一把端木守志。 端木守志機(jī)械的接過詔書,幾個(gè)小廝急忙上前接過世子金冊、禮服冠帶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