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你怎么又說這樣的胡話混話了?”姚章聰氣的‘啪’的一巴掌打在端木守志肩上,“我跟你說過多少回!淺姐兒不是你想的那什么柔弱無依的小姑娘,她就是個女修羅!她兇著呢!她跟你二哥那個兇神正經(jīng)是天生一對!咳!” 姚章聰突然想起這次談話的主旨是要借著他對淺姐兒的那份愧疚讓他收了孤苦終身的打算,實在不宜過于宣傳淺姐兒從前的惡行,忙用力咳回那些話,趕緊描補:“我是說,她小時候脾氣直爽,是愛打人了點,不過到底是女孩子家,再怎么著,跟咱們……跟你二哥比,總歸柔弱,你真要娶林家二娘子?” “嗯,既然要娶,就娶她吧。”端木守志恍恍惚惚神思不屬。 “聽說林家二娘子對你好得很,也好,也好!”姚章聰想了半天才想起個模模糊糊的樣子,姚家和林家?guī)缀鯖]什么往來,對林家二娘子,他幾乎沒什么印象。 “我回去了,我去找三哥,讓三哥去提親?!倍四臼刂疚⑽⒂行u晃的站起來往外走,姚章聰忙跳起來扶住他,“你回去先好好歇一覺,提親的事又不是急事,還有,看你這樣子,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要是真不想娶林家姑娘那就不娶,你這身份地步兒,滿京城的姑娘差不多的都能挑,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唉,我就沒想明白,淺姐兒有什么好?那么兇!我一直覺得她肯定嫁不出去……” 端木守志垂著頭,由著姚章聰啰啰嗦嗦扶著他出來,送他上了車,又不放心的跟在后面,看著他在二門里下了車,腳步還算穩(wěn)當(dāng)?shù)倪M了月亮門,這才轉(zhuǎn)身走了。 剛進巳時,簡夫人遣來的兩個婆子進了端木府請見李思淺。李思淺忙讓人引進來,兩個婆子一色的靛青綢襖裙,穿戴大方卻精致講究,恭敬中帶著隱隱的傲然,磕頭見了禮,就奉上了兩份請柬。 李思淺微微一怔,又是兩份,接過請柬翻看,上面一份赫然寫著世子妃姚氏。 “兩位嬤嬤辛苦,”李思淺不動聲色的放下請柬,示意丹桂收起,帶笑和兩個婆子說起了閑話?!皬谋钡氐骄┏锹吠具b遠,你們夫人趕了小半年的路,臘月里才進京城,這一路一定勞乏透了,偏到了京城又要忙過年這樁大事,如今年節(jié)剛過,就又要張羅開春的花會,早就聽說你們夫人極利落能干,果然名不虛傳?!?/br> “李夫人過獎,我們夫人主持韓家中饋多年,今年雖說趕路辛苦,可跟在北地過年相比,照我們夫人的話說,今年這個年她過的最閑,正經(jīng)是好好歇了一年呢。”遞請柬的婆子看樣子是兩人中的主使,含笑答話。 “兩位嬤嬤都是跟你們夫人從北地過來的?”李思淺的神情看起來很好奇。 “是?!?/br> “那兩位一定是你們夫人身邊最得用的老人兒了,不知兩位嬤嬤在你們夫人身邊侍候了多少年了?”李思淺挑著眉,顯的很驚喜的問道。 “有二三十年了,我們兩個是我們夫人的陪房。” “原來是這樣!”李思淺輕輕撫掌、一臉歡喜?!奥犖壹叶斦f,你們夫人和我們二爺?shù)纳?、先趙氏太妃是最知已的手帕交,處的比親姐妹還親!” “和貴府先趙氏太妃交好的,那是我們夫人的長姐大娘子,大娘子福薄,已經(jīng)殤逝好些年了?!逼抛由袂閯e扭,語氣隱隱透著絲絲生硬。 “是你們夫人的jiejie?那大約是我聽錯了,二爺也說過,那時候他年紀(jì)小,好些事他不知道,還有些,大哥只和大嫂說了,倒沒告訴他,正正巧,”李思淺抬手按了按幾上的那兩張請柬,看著神情很有幾分別扭的婆子,目光閃閃接著道:“我們二爺前兒還說起接大嫂回來的事,二爺說,我們府上和你們夫人算是通家之好,不管是你們夫人也好,你們夫人的jiejie也好,和先趙氏太妃都是親姐妹一樣,這情份一般,我們二爺年里年外可沒少往庫房翻東西,總想翻出些當(dāng)年先趙氏太妃和你們夫人jiejie往來的舊物來,睹物思人,你們夫人必定也愿意看到這樣的東西,可惜我們二爺那時候年紀(jì)太小,兩位位嬤嬤也知道,先趙氏太妃故去時,我們二爺還在襁褓之中?!?/br> 李思淺抬帕子按了按眼角,輕輕嘆了口氣接著道:“前幾天二爺還和我說,想把大嫂接回來住幾天,煩勞大嫂找一找當(dāng)年的舊物,我們二爺說,當(dāng)年我們大爺故去前,關(guān)于母親的舊物是交待給了大嫂的,大嫂回來,必能尋出許多你們夫人jiejie當(dāng)年和先趙氏太妃往來的舊物,若能尋出來,一定給你們夫人送過去?!?/br> 李思淺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按著眼角,目光卻緊緊盯著領(lǐng)頭的婆子,憑著直覺,她覺出簡夫人這代嫁背后一定有許多故事和污穢,簡大娘子和蓮生母親親如姐妹,也許,當(dāng)年簡大娘子和蓮生母親說過什么也說不定…… 這張請柬,讓她突然起了要借這事探一探那位簡夫人的念頭,也許真能探出點什么事呢,只要有事就好,有事就有了做文章的地方。 婆子微垂下頭,一臉得體笑容,卻一個字不接李思淺的話,李思淺見她如此,知道不用再多說,輕輕推了推那張請柬,“大嫂的病纏綿了好些年,搬出城靜養(yǎng)了這幾年,已經(jīng)有了些起色,你們夫人的心意,大嫂必定感激不盡?!?/br> 婆子聞聲知意,忙笑容滿面應(yīng)和了兩句,就躬身告退。 “夫人真要把世子妃接回來?”送走兩個婆子,丹桂借著遞茶,擔(dān)憂的低低問道。 “這指名道姓的請柬都來了,”李思淺沖那份請柬抬了抬下巴,“第一,如果剛才那兩個婆子是簡夫人的心腹,第二,如果當(dāng)年這姐妹易嫁真藏著見不得人的污穢,第三,照韓嬤嬤說的,簡大娘子是個聰明人,又和趙太妃逾姐妹,只怕簡大娘子覺出了這污穢,既覺出了,說不定就會告訴趙太妃,嘿嘿!” 李思淺嘿嘿笑了幾聲,“她不送這張請柬,我還沒想起來這事,這請柬送的好,今天這機會正正好,這話我遞出去了,明天且看她的反應(yīng),看了就能知道我這一二三對不對了?!?/br> “夫人說的這一二三,”丹桂按著太陽xue,“讓人頭暈,夫人就是看出了這一二三又能怎么樣?那么多年前陳谷子舊芝麻的事了。” “有什么用……”李思淺拖著聲音,“我還不知道,只不過,若這一二三真讓我猜著了,有今天這一番話,她至少不會再這么咄咄逼人非逼著接回世子妃了,確切的說,她再也不會提什么接回姚氏的話了。” “夫人,再怎么說,世子妃是大姐兒的親娘,二爺真能關(guān)她一輩子?” “嗯!”李思淺非??隙ǖ膽?yīng)了一聲,又重重嘆了口氣,“若真能逼回簡夫人這只多管閑事的手,玉姐兒……唉!蓮生這殺神的名聲是白得的?真逼上來,他寧可……殺了……也不會放她回來重享往日的榮華富貴?!?/br> 丹桂輕輕打了個寒噤,“二爺?真會?” “嗯,他是真的殺人不眨眼,你,還有我,咱們都別惹惱了他!”李思淺極認真的答道,許是這表情太認真了,丹桂反倒?jié)M臉狐疑的看著她。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家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李思淺抬手彈了下丹桂的鼻頭,“至少姚氏這件事上,全是真的?!?/br> 第315章 舊物與新人 簡夫人遣來的兩個婆子能做了簡夫人的陪房,且一直深得重用,自然不是笨人,知道當(dāng)年簡家姐妹易嫁這事是有幾分蹊蹺的,聽了李思淺的話,心里七上八下,趕緊回來和簡夫人稟報。 簡夫人聽婆子極其仔細的說李思淺那些尋舊物的話,眼睛一點點瞇起,緊盯著兩個婆子,突然打斷婆子的話發(fā)作道:“她尋幾件舊物,你哆嗦什么?我看你是暈了頭了!下去!再敢多嘴多舌,就撥了舌頭!” 兩個婆子被罵的老臉通紅,垂著手趕緊退下。 簡夫人深吸了口氣,端起茶抿了幾口,斥退眾丫頭婆子,只留了自小侍候的心腹婆子黃嬤嬤,黃嬤嬤看著她的臉色,度著她的意思低低道:“大娘子當(dāng)年跟靖海王府那位趙氏太妃確實比親姐妹還親?!?/br> 頓了頓,聲音比剛才更低,“大娘子病著的時候,常給趙太妃寫信來著?!?/br> “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簡夫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聲音微顫。 “人死如燈滅,如今的靖海王府早就跟從前不一樣了,再說,這舊物不舊物的,誰知道尋不尋得到,就是尋到,大娘子那樣的脾氣,可不是個肯把那些事拿出來說嘴的?!秉S嬤嬤緊盯著簡夫人的臉色忖度著說道。 “姓李的妮子說了這么一番話,她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想起來說這樣的話?”簡夫人想的是另一件事,“姚氏被囚到城外的庵里這前因后果,打聽的怎么樣了?” “正要跟夫人稟報,有幾分眉目了,”黃嬤嬤趕緊答道:“夫人也知道,先是尋了幾個早先在姚世子妃院里侍候過的婆子,可惜一個個都是傻的,一問三不知,姚氏這邊不中用,我就開始尋從前林氏太妃身邊侍候的人打聽,林氏太妃身邊侍候的人放出來的倒不少,一連找了十二三個,都是不知情的,想著夫人等這些信兒也許有用,我正急的不行,菩薩保佑,就尋到了一個知情的媳婦兒?!?/br> 簡夫人眉頭微皺,黃嬤嬤趕緊切入正題,“說這事都是李夫人挑出來的,先是李夫人黑眼珠子盯上了先趙氏太妃的嫁妝,挑著端木二爺要把趙氏太妃的嫁妝拿回來,也是姚氏不爭氣,拿著嫁妝單子一對,這十來年,先趙氏太妃的嫁妝竟在她手里虧出了好大一個窟窿,李夫人就鬧起來了,因為這嫁妝一直在端木家二房手里打理,端木二爺為人兇悍,非要二房把虧空賠出來,他們二房窮得很,要不然也不能做替人打理產(chǎn)業(yè)這樣的事,這么大一筆銀子二房自然拿不出來,二房長媳齊氏急了,就去尋姚氏說話,就翻出了一張宜子方,說是齊氏從林相公家得的,拿給了姚氏,姚氏就是用了這張宜子方,才生下了玉姐兒?!?/br> “這宜子方有蹊蹺?”簡夫人敏感的問了句。黃嬤嬤連連點頭,“事情就出在這張宜子方上,這宜子方竟不是女人吃的,倒是給男人吃的,先世子爺就是吃了這張宜子方才病重死的,因為這宜子方是從齊氏從林家得來的,那端木二爺就逼死了林氏太妃,把姚氏送到了城外庵里。我細細問了那媳婦說,那媳婦說,這些事,二爺都不知道,都是李氏想獨吞趙氏太妃的嫁妝,使盡手段挑出來的事?!?/br> “林太妃那么精明的人,竟栽在了李氏手里。”半晌,簡夫人才白著臉說了句。 “我看也就是巧了,”黃嬤嬤陪著一臉的笑,“齊氏要是不找姚世子妃鬧那一場,也不能有后面的事,李氏運氣好,就是一個巧字。” “算了算了!”簡夫人突然煩躁異常的擺著手,“我也是看在玉姐兒這孩子可憐,想幫她把她娘接回來,也沒想過旁的事,這天底下就是好人難做!算了,不管她了!” 黃嬤嬤眉梢似有似無的動了動,她家夫人從小就這樣,明明是這樣想的,非要那樣說。 “你親自跑一趟,看看六娘的騎馬裝做的怎么樣了,還有二爺?shù)膸滋滓路阍偃タ匆槐?,從里到外,千萬不能少了東西,還有,再對一遍尺寸,長一分短一分都不行!就交你手里收著,明兒就要用了,一絲兒差錯也不能有!”簡夫人突然調(diào)轉(zhuǎn)話頭吩咐道,黃嬤嬤急忙答應(yīng)。 “回來!”黃嬤嬤正要出去,卻又被簡夫人叫了回去:“林家大娘子的親事有什么準(zhǔn)信兒沒有?” “還沒有,頭前提的一家,官家發(fā)過話,說是林相公的孫女兒不能讓人輕賤了,后頭江老夫人又提了好幾家,都是門當(dāng)戶對,人品俊秀的,可林大娘子一家也不肯吐口,因著官家有話,誰也不好委屈了林大娘子,這事就耽在這兒了。” “嗯?!焙喎蛉嗣碱^又往里皺了皺,林家這位大娘子真夠不要臉的,堂堂的相府姑娘,好好的正頭夫妻不做,非要上桿子給人家做妾!這么不要臉的人,六娘那個傻孩子可對付不了,得趕緊把她嫁出去! 還有那個李氏……也太精明了些,這根草斬了,一定得除根! 端木守志一個人坐在屋里一杯接一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喝的渾渾噩噩,腦子卻分外清明。 天黑了,三哥該回來了,他該去找三哥去求親了,明月meimei明知道自己心里沒她,為什么還非要嫁給自己呢?自小到大,她就是這性子不好,算了,她要嫁,他就娶,他無所謂,娶誰都是個娶字,除了這心……這心已經(jīng)沒了,他想給也給不了了。 端木守志腦子里紛亂無比卻又清醒無比,腳步踉蹌一路跌撞沖進三哥端木明節(jié)的院子,一頭扎進上房。 “怎么醉成這樣?快讓廚房趕緊做醒酒湯送過來!四弟散了朝回來象是沒出去,怎么醉成這樣?”熊三太太大著肚子,正和端木明節(jié)對坐在炕上吃飯,見端木守志酒氣沖天一頭扎進來,嚇了一跳。 端木明節(jié)忙下炕扶他坐下,端木守志兩只手亂揮,“我沒事,是多喝了兩杯,不過沒醉,你看我,好好兒的,清醒!三哥,我有要緊的事找你,大事!” “先喝杯茶。”端木明節(jié)接過丫頭遞上的茶湯遞給端木守志,“喝了茶再說話。你能有什么大事。” “是大事,三哥,我想通了,我得娶個媳婦,不娶……我不想娶,可是不行!還是得娶一個,明月meimei,你認識吧?我是說,你知道吧?她一直……”端木守志腦子里還真是清明,一句‘想嫁給我’到了舌頭尖上,又硬生生壓了回去,這么說一個姑娘家,太有傷姑娘的清名,傳出去,林明月這臉就丟盡了。 “一直挺好,就她吧,三哥明兒就替我去她們家求親,越早越好,反正要娶,我想通了,我知道了,就這事,三哥看行不行?還有三嫂?!倍四臼刂緝裳蹠灮ǎ矍耙黄瑏y閃亂動,自然看不清端木明節(jié)和熊三太太臉上的愕然和震驚。 端木明節(jié)和熊三太太對視了一眼,熊三太太吩咐丫頭取了冰水和帕子,屏退屋里侍候的丫頭婆子,親自擰了帕子交給端木明節(jié),端木明節(jié)將冰涼的帕子按在端木守志臉上,激得端木守志連打了好幾個寒噤,眼神看起來清明了不少。 “怎么突然要求娶林家表妹了?你不是說不想早成親,要給阿爹、阿娘守滿六年孝?出什么事了?或是,誰跟你說什么話了?”端木明節(jié)俯身幾乎貼到端木守志臉上,一句緊一句追問。 “沒有!我就是想通了!”端木守志咬著牙,一邊用力搖頭,一邊從牙縫里擠了這么幾個字出來。“就是!想通了!沒有!” 端木明節(jié)緊皺眉頭,回頭看向熊三太太,熊三太太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問了,都醉成這樣還不忘緊咬牙關(guān),可見是打定主意不肯說的,至少這會兒多問無用。 端木明節(jié)輕輕‘哼’了一聲,直起身子放開端木明節(jié),眉眼里閃著幾分厭惡看著端木守志,熊三太太拉了拉他低低道,“四弟醉了,讓人先扶他回去歇下,求親的事,等明天他酒醒了,再問一問再說?!?/br> 端木明節(jié)揚聲叫了人,將已經(jīng)前仰后合幾乎要滑下椅子的端木守志扶回去。 熊三太太將窗戶推開條逢,看著端木守志出了垂花門,這才關(guān)了窗戶,看著端木明節(jié)道:“求親林家二娘子,倒不是壞事……很不錯?!毙苋冻鲂θ?。 “老四這又是犯了什么混?先前怎么勸他,他都說不愿意娶妻,說游學(xué)在外時已經(jīng)有志于遁入空門,這怎么突然就說起求親的事了?”端木明節(jié)明顯的極為惱怒。 “四郎才多大,那些話哪能當(dāng)真,”熊三太太看著端木明節(jié)那張惱的發(fā)青的臉,嘆了口氣,“這爵位,四郎一直承的是二爺?shù)娜饲?,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一個人過一輩子,往后要挑人過繼,也必定要從二爺那里挑選,他能想開最好不過,他肯娶林家二娘子,這是好事!” “好事?你真覺得秦王?”端木明節(jié)反應(yīng)很快,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你不是常說太子在朝中人望極差?擔(dān)心俞相獨木難支,太子妃和宋后為人行事,比太子還不如,就是我,也覺得若真是秦王,至少不會比太子更不好?!毙苋曇舻偷闹豢啥?。 端木明節(jié)輕輕‘嗯’了一聲,他確實極其看不上蠢笨如豬的太子。 “四郎若能結(jié)親寧海侯府,咱們就立于不敗之地了?!毙苋劬镩W著笑意。端木明節(jié)眉頭漸漸舒展。 “我的意思,”熊三太太手撫在膨起的肚子上,邊思量邊說:“太子這頭無論如何不能拋開,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事得給宋娘娘遞個信兒,我不能親自去,也不能讓阿娘去,親自跑一趟動靜太大,必定會驚動瑞寧公主那邊,那就得不償失了,就讓隨嬤嬤去尋一趟姜嬤嬤遞話?!?/br> 熊三太太眉梢微挑,“正好,二娘傷了腿這事,正好錯姜嬤嬤跟娘娘解釋解釋,得多破費些銀子,你看呢?” “這樣最好!”端木明節(jié)滿口贊同,“太子畢竟是太子,這天命的事誰知道,若是這樣,兩頭都能妥當(dāng),這就萬無一失了?!?/br> “二爺那邊也得先打了招呼?!毙苋珣]事周到,“不知道四郎跟二爺說過了沒有?說過了還好,若是沒說過……二爺和林家算是有仇,這門親事只怕他不高興……”熊三太太擰起眉又松開,“明天韓家的花會,我還是走一趟。” “你身子笨重,我跟老二說一聲就是,別累著你?!倍四久鞴?jié)憐惜的握住熊三太太的手道,熊三太太笑容甜甜,“離生產(chǎn)還有三個月呢,我是懶得動,剛剛才說不去的,我沒事,你和二爺一向沒有多話說,要說,也就是交待一句兩句,到底是咱們的主意,還是四郎自己打定的主意,不過跟咱們說了一聲,這些話必定沒機會說,倒是我們女人說話便當(dāng),我得和李氏把這些話都說清楚,這是四郎自己的主意,話得說清楚,二爺怪不怪的,咱們不能平白夾在中間?!?/br> “辛苦你?!倍四久鞴?jié)目光柔軟的看著熊三太太,對于阿娘千挑萬選出來的這位妻子,他真是萬分滿意。 韓家這場花會,幾乎請了京城所有的名門望族,算是韓征和簡夫人等人回到京城頭一回正式的亮相和宣告,再加上韓征和瑞寧公主的親事,以及那個挾著風(fēng)雷橫空出世的秦王,都讓韓家和韓家的這場亮相花會顯的格外重要,接到請柬的人家到的前所未有的齊整。 端木守志宿醉剛醒,倒掩蓋了他因為要結(jié)親的灰敗,一路敷衍的和人拱著手打著招呼進了正廳,打著呵呵拱了一圈手,就尋了處角落坐下,垂著眼皮喝茶,他窩著一肚皮心事,實在沒心情多應(yīng)酬。 “你這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姚章聰邊說邊坐到端木守志對面。 第316章 韓家1 “昨天酒多了。”端木守志用力揉了揉臉。 “自己喝的?”姚章聰簡直要唉聲嘆氣了,他這是要定親,定的又是京城數(shù)得著的美女才女,至于難過成這樣? “今天這花會真是熱鬧?!倍四臼刂狙劬γ橹肟冢牟辉谘?。 “嗯,那是,韓家足有十來年沒人進京了……” “我問過了,二哥一會兒也來?!倍四臼刂敬驍嗔艘φ侣?shù)脑挘麧M腹心事,壓根就沒聽到姚章聰?shù)脑?,姚章聰干脆不說話了,端起茶,送到唇邊抿著只聽端木守志說話。 “二郎,一會兒你能不能……咳,我是說,你不知道,那個,我昨天做了一夜噩夢?!?/br> “做噩夢?定個親你居然做上噩夢了?” “不是因為定親,也是因為定親,不光噩夢,今天早朝后我跟二哥說要定親的事,二哥臉色不好看。” “他不愿意你和林家結(jié)親?”端木家二爺和林家算是有仇,這事姚章聰清清楚楚。 “他說他已經(jīng)知道了,正想找我問問愿不愿意,不象是不愿意我跟林家結(jié)親,他臉色難看得很,我很擔(dān)心,越想越擔(dān)心?!倍四臼刂緫n心忡忡,姚章聰呆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恍然悟了,“你還是擔(dān)心昨天說的那事?你擔(dān)心他怪罪淺姐兒?” “噓!”端木守志一臉驚嚇,撲上去捂住姚章聰?shù)淖?,“你輕點!萬一讓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