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們的眼神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說不出話來，他們直接走到月滿樓和蕭堇顏面前，噗通跪了下來。

    幾個(gè)孩子驚奇地看著月滿樓他們，兩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滾，五日過后自然可以開口說話?！痹聺M樓語氣很淡，卻清冷得很。

    幾個(gè)小混混聽了，連忙磕頭跑了。

    “打擾?！奔词怪览险呖隙ㄕJ(rèn)識自己要找的人，但老者不愿意說，蕭堇顏也并沒有強(qiáng)求。

    她微微嘆口氣轉(zhuǎn)身就走，“挨家打聽一下吧，紅玉，你是她們的熟人，你站在前面?！?/br>
    “是，公子?！奔t玉恭敬地答應(yīng)。

    “不用著急，既然知道在青石巷中，就肯定能找到人，不過是多耽擱一些時(shí)間罷了?！痹聺M樓微笑著安慰她。

    蕭堇顏點(diǎn)點(diǎn)頭，“我不著急?！?/br>
    聲音漸走漸遠(yuǎn)，背后的老者愣愣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也沒有進(jìn)屋去。

    “幾位公子，請等等。”就在蕭堇顏準(zhǔn)備挨家挨戶敲門詢問的時(shí)候，身后忽然傳來叫聲。

    蕭堇顏轉(zhuǎn)身一看，原來是剛才孩子中最大的那個(gè)。

    “爺爺讓我?guī)銈兊近S姑姑家去?！焙⒆佑行┚o張，還有些羞澀。

    “多謝?！笔捿李伩蜌獾卣f。

    青石巷很長，兩旁還有岔路，孩子帶著他們拐過兩個(gè)彎以后，才在一個(gè)破舊的院子面前站住?！熬褪沁@兒?！?/br>
    說完，他上前去用力地叩門，“黃姑姑在家嗎？有客人來找?！?/br>
    很快院子里傳來腳步聲，紅玉有些激動地看著大門。

    出來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打開門，可能沒想到門口會站這么多人。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紅玉身上的時(shí)候，她的眼睛中終于帶著驚喜?！凹t玉?！?/br>
    “黃jiejie?！奔t玉看到她時(shí)，眼睛里的淚水跟著流下。

    “你也出來呢？”黃帶驚訝地問，飄過月滿樓他們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疏離。

    蕭堇顏微微一笑，主動上前，“不知能不能讓我們進(jìn)去說話？”

    “家中只有女眷，公子抱歉，不便接待外人。”黃帶不客氣地拒絕了她。

    紅玉臉色一變，剛要上前解釋。

    蕭堇顏卻很知趣地勸說，“那你們姐妹進(jìn)屋去說話吧，我們在外面等著。”

    黃帶聽了沒有說話，紅玉擔(dān)憂地看了蕭堇顏。

    蕭堇顏微微一笑不再說什么。

    紅玉得到鼓勵，立刻跟著黃帶進(jìn)了屋子。

    “坐?！笔捿李伩吹近S家墻邊堆著幾塊青石，于是走了過去，對著青石吹吹，然后拿出帕子鋪在青石上坐下，又招呼月滿樓也坐下。

    “沒有那么矯情。”月滿樓了微笑著將她的手帕還給她，然后也在她身邊坐下了。

    初春曬曬陽光，還挺舒服。領(lǐng)路的孩子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們的舉動，可能是他沒想到兩個(gè)如此貴氣的公子哥居然也會不拘小節(jié)地坐在石頭上。

    “謝謝你?！笔捿李佇χ粗⒆?，讓王平拿了一些銅板遞給他。

    “多了，公子。”孩子接過一看，足有二十來個(gè)銅板了，他有些不安地將手里的銅板攤開給蕭堇顏看。

    “是你該得的?！笔捿李佇χ粗卮稹?/br>
    “合奏一曲？”月滿樓看著她問。

    “我可沒帶器?！笔捿李伝卮?。

    “我?guī)Я?。”月滿樓笑著拍拍手。

    身后的小廝立刻打開背著的藥箱，從里面拿出兩根笛子出來。

    “給?！?/br>
    蕭堇顏好笑地看著他，順手接過了笛子開始吹奏起來。

    清亮的笛聲悠揚(yáng)婉轉(zhuǎn)，月滿樓微微一笑，立刻跟上。

    本想離開的孩子眼睛一亮，他本想離開，可聽到笛聲以后，腳步再也邁不開了。

    一曲完畢，兩個(gè)人又是相視一笑。

    王瑤看到他們配合得十分默契，心里十分高興。

    她有私心，蕭堇顏是姑娘，作為貼身丫頭，她很希望主子能找到良緣。而月滿樓無疑是一個(gè)很好的選擇。

    “娘子?！彼麄冞@邊剛放下手里的笛子，對面的院子里就忽然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緊接著有二胡和板子響起。

    蕭堇顏聽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拿起笛子跟著院子里的聲音吹奏起來。

    月滿樓見狀微微一愣，他喜歡音不假，但對于戲曲方面倒沒有一點(diǎn)兒研究。蕭堇顏的多才多藝，完全再一次帶給了他驚喜。

    院子里的人或許聽到了外面的笛聲，唱的更加起勁了。

    “這么說，外面的公子救了你們姐妹一命？”黃帶憐惜地看著紅玉問。

    “是，如果不是遇上公子，我還不知道淪落在何處呢？那李家的心真夠狠的。”紅玉邊流淚邊回答，“公子是好人。”

    黃帶聽到她的評價(jià)，抵觸的想法稍微有些消退。

    紅玉趁熱打鐵，又將蕭家的情況說了一遍，“公子很不容易，身體不好，卻要養(yǎng)著一大家人?！?/br>
    “你是說，所有的繡娘可以拿到工錢？”床上躺著的一個(gè)柔弱的女子驚喜地問。

    “是，公子從沒有苛待任何人。只要不背主，公子向來不會管我們做什么，天只要擦黑，她會催著大家休息，說是會傷眼睛。對宅子里的下人也從來沒有擺臉色，凡是孩子，還要跟著公子習(xí)字練武，就是我們，也會跟著習(xí)字鍛煉身體?！奔t玉賣力地夸獎蕭堇顏，“公子說，這個(gè)世道對女人本就不公平，如果女人再沒有本事傍身，命運(yùn)就更會凄慘。習(xí)字練武不指望當(dāng)官，但認(rèn)識一些字，也不至于無知的情況下被人騙了，練武則是為了強(qiáng)身，萬一遇上危險(xiǎn)也能自保?！?/br>
    “你今日過來是打算讓我們過去？”黃帶問。

    “是?！奔t玉沒打算隱瞞，“公子準(zhǔn)備開繡莊，但人手不足。我說了你們的情況，她就說要過來看看。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時(shí)間來?！?/br>
    “我們這副身體，哪能再做繡活?；钪膊贿^是茍延殘喘吧了?！贝采系呐悠嗝赖匾恍?，語氣里全是自嘲。

    “是啊，如果不是黃jiejie，我們說不準(zhǔn)早不在這個(gè)世上了。不是人人都有紅玉meimei這樣的福氣?！绷硪粋€(gè)女子也抹著眼淚說。

    “這個(gè)倒不怕。京城里的神醫(yī)月公子是公子的好友，今日公子就是和月公子一起過來。有月公子在，幾位jiejie的身體肯定無礙?！奔t玉將所有的功勞全都推到了蕭堇顏的頭上。

    “神醫(yī)月公子？”幾個(gè)女子的眼睛頓時(shí)一亮。

    “不過，公子說過了，凡是要進(jìn)繡莊的人，必須簽訂死契。”紅玉趕緊列出條件，主子重要，但她也不會欺騙姐妹。

    果然條件一出，屋子里的幾個(gè)女子全都沉默了。

    她們當(dāng)年在李家吃了不少虧，現(xiàn)在雖然生活比較貧困，但誰也不想再去做奴隸了。

    紅玉靜靜坐著，不催促也不解釋，任由她們自己做出選擇。

    “外面的笛聲是兩位公子吹奏的？”過了好久，黃帶輕聲問。

    紅玉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我家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可惜身體太單薄，無緣科考。不過我也聽說了，她是淡薄名利才不愿去做官，去年她在詩會上取得頭籌，皇家書院的院長請她過去當(dāng)琴師，她還不愿意了?！?/br>
    提到蕭堇顏，紅玉的語氣中nongnong的都是敬意。

    黃帶問了一句以后，又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豎起耳朵聽外面的笛聲。

    對門的聲音似乎也和蕭堇顏他們較上了勁，里面已經(jīng)換了好幾首歌曲。

    可蕭堇顏往往聽了一小會兒，就會立刻用笛聲跟上。

    終于，對面的門咯吱一聲響，門從里面打開了。開門出來的是一群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gè)儒雅的中年男子。

    “請問剛才的笛聲是兩位公子吹奏的嗎？”中年男子拱手問。

    蕭堇顏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們吹奏的，幾位的嗓音很不錯，功底很深厚。”

    “公子過獎了?！敝心昴凶由砩系囊路行┡f，但收拾得很干凈。聽到蕭堇顏的夸贊，他的臉上的笑容頓時(shí)多了幾分真誠。

    “公子也喜歡唱戲？”他淡笑著問。

    “會一些，不過不精，算是票友吧?！笔捿李佁撔牡鼗卮?。她是真的謙虛，雖然在戲曲方面她不是特別關(guān)注過，但現(xiàn)代的外公卻是一個(gè)戲曲大師，作為最小的蕭堇顏，從小的時(shí)候也沒少被那老頭奴役，一些段子，她唱的還有模有樣。

    而外婆則是越劇的發(fā)燒友，蕭堇顏跟著她也沒少認(rèn)識越劇大師。

    “不知公子會唱哪些片段？”一個(gè)年輕的男子從中年男子身后伸頭問。

    “玉縉，別胡說?！敝心昴凶永渎暫浅?。

    “沒關(guān)系，不過我只會唱幾句?！笔捿李佇χ卮稹?/br>
    少年看到她沒有生氣，立刻精神起來，“那就唱一小段，幾句也行?！?/br>
    “真的會唱？”月滿樓低聲問。

    蕭堇顏沖著他微微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站起來，認(rèn)真唱起來。

    別說，她唱的很專業(yè)，而且選的還是很傳統(tǒng)的《十八相送》，動作眼神也惟妙惟肖。

    一小段唱完，贏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獻(xiàn)丑了，我只會唱一點(diǎn)兒?！笔捿李伇卮?。

    “公子的笛子吹得真好?！敝心昴凶淤潎@，“沒想到唱的也好，不知公子唱的是哪一段？”

    “我自己瞎編的一段。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我可以用二胡拉一次?！笔捿李佇χf。

    月滿樓聽了，對她微微挑眉。

    蕭堇顏微微點(diǎn)頭。

    月滿樓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淡淡的驚詫。

    “好呀，請。沒想到公子還會拉二胡?！敝心昴凶于s緊邀請蕭堇顏進(jìn)屋。

    蕭堇顏和月滿樓他們客氣幾句，就和他們進(jìn)了院子。

    院子里有現(xiàn)成的琴師，只有一位年紀(jì)稍微偏大，其余的都是年輕人，看到蕭堇顏他們進(jìn)來，這些人立刻站起來拘束地打了招呼。

    “給?！鄙倌隉崆榈亍皧Z過”一把二胡塞給了蕭堇顏。

    蕭堇顏?zhàn)聛碓囋嚽?，琴的品質(zhì)并不好，但她也不在意，試過以后就開始拉起來。

    那少年果然不簡單，居然跟著二胡唱起來。雖然有些地方并不完美，大錯卻也沒有。對于聽一遍就能唱到這種程度，他也算是在戲曲方面比較有天賦的人物了。

    “公子，不知有沒有整個(gè)曲譜？”中年男子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