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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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樓雖然蒙上了眼睛,即使看不見,卻絲毫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 他坐下,先用手摸到了蕭堇顏的鎖骨處,然后動作如流水一般取出銀針,很快將蕭堇顏的背部扎成了刺猬一般。 崔氏她們在一旁看得心都揪到了一塊,她們小心伺候著,個個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月滿樓的動作。 月滿樓臉色十分凝重,蕭堇顏雖然年輕,可身體內(nèi)部因為長期吃藥已經(jīng)成了朽木,一不留心有可能就會傷到她。 蕭堇風(fēng)和楚宣燁等在外面的人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卻還沒有見到人。 又等了一會兒,崔氏終于踮著腳尖出來了。 “怎么樣?”蕭堇辰緊張地問。 “月公子正在給公子施針,奴婢出來是為公子準(zhǔn)備湯藥?!贝奘蠅旱吐曇艋卮?。 施針用了這么長的時間?眾人心里又是一顫,即使沒有看到人,大家也明白。蕭堇顏的身體恐怕真的出了問題,居然連天下第一神醫(yī)在里面都耽擱了這么長時間。 楚宣燁微微皺起眉頭:不是說只是發(fā)熱了嗎?月滿樓到底是怎么給她看診的? “娘,藥取回來了。”就在這時候,王平匆匆回來。 哼,抓個藥都這么久,楚宣燁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可等掃到他手上的藥時,世子爺?shù)哪樕肿兊秒y看起來。 “怎么要這么多藥?”蕭堇風(fēng)也吃驚地看著王平手里的藥。 “趕緊到廚房去熬上?!笔捿莱娇深櫜簧线@些,他不斷催促崔氏趕緊到廚房熬藥去。 崔氏恭敬地答應(yīng)一聲,然后和王平帶著小跑去了廚房。 蕭堇辰轉(zhuǎn)身看著房門,心已經(jīng)低沉到了極點。堇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讓月滿樓也為此感到棘手呢? 崔氏熬好藥,是讓小廝用木桶提著過來送過來的,她的手中同樣也端著一碗藥。 “放在這兒吧?!钡搅朔块T口以后,崔氏冷聲吩咐小廝。 小廝立刻將木桶放下,而屋子里的雷氏聽到動靜,立刻出來。她看到地上的木桶,馬上將木桶提起。 隨著藥送進(jìn)去,屋子里傳出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月滿樓也很快從屋子里走出來。 “月大哥,二哥她?”堇辰緊繃的心隨著看到月滿樓,而感到提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撐不過兩年。往年她吃的藥帶有輕微的毒,由于她自幼受過寒毒,所以身體十分虛弱,藥毒和寒毒已經(jīng)浸入她的五臟六腑。”月滿樓沒有對他沒有隱瞞。 吃的補藥有毒?蕭堇辰不能接受這個打擊。 蕭堇顏幼時身體十分虛弱,只要天氣一冷,蕭家必然早早就會在屋子里升起爐火,隨之,這種補藥的味道也會在蕭家蔓延開。 “你別誤會,開藥方的人并不是想要害堇顏。而是因為堇顏的身體中帶有寒毒,藥方帶有穩(wěn)溫補作用,沒有好的方法下,對她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只是?”說到這兒,他遲疑地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 堇辰立刻明白,有些話,月滿樓可能不想讓在場的其他人知道。 “月大哥,等會兒我們到書房中去說。我先進(jìn)去看看二哥?!彼降追判牟幌率捿李仭?/br> “別進(jìn)去了。”月滿樓攔住他,“堇顏的身體太過虛弱,她剛泡了藥澡,你進(jìn)去會帶進(jìn)寒氣。而且她需要靜養(yǎng)?!?/br> 堇辰聞言點點頭,明白他是不想院子里的人進(jìn)去打擾蕭堇顏休息。 “月大哥,我們借一步到書房中說話?!睕]有蕭堇顏撐著,堇辰硬撐著當(dāng)起了一家之主。 “好?!痹聺M樓點點頭。 “世子、蕭大人,不好意思。今日家中發(fā)生事情,招待不周,望海涵?!陛莱睫D(zhuǎn)頭看著楚宣燁。 楚宣燁似笑非笑看著他,堇辰努力挺直腰身,并沒有回避他的眼神。 他剛才的話已經(jīng)等同于對楚宣燁和蕭堇風(fēng)下了逐客令,而實際上的確也是。 丁甲和丁乙都不滿地瞪了堇辰一眼,果然都是蕭家人,不是一般地令人討厭。 “回?!睕]想到楚宣燁站起來毫不留戀地走人。 丁甲和丁乙對視一眼,連忙跟上了。 “堇辰?!笔捿里L(fēng)心里焦急,堇顏和堇春身體全都不容觀,他怎么放心在這時候離開? “蕭大人,家中事多,不方便招待大人。請回。”堇辰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蕭堇風(fēng)在他一眼下,頓時羞愧不已。很顯然,堇辰是將他當(dāng)做了外人,往日的兄弟之情半兒也不存在了。 原來,讓四兄弟恢復(fù)往昔的情義,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失去的將永遠(yuǎn)失去,再也回不來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腳步沉重得讓他幾乎抬不起來。 “蕭大人,請。”王奇峰冷聲看著他。 蕭堇風(fēng)滿眼悲哀地看著堇辰,可堇辰根本沒有心思和他周旋。 “月大哥,請?!陛莱酱丝痰难壑腥菗?dān)憂。 月滿樓也不含糊,直接跟著他往隔壁院子走去。 “派人留心這邊動靜,有什么消息立刻呈上來?!毕瘸鲩T的楚宣燁一走出蕭家的大門,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嚴(yán)肅和濃重。 “是?!倍〖住⒍∫抑浪丝痰男那椴缓?,兩個人也不敢多說什么。 “還有,盡快弄清楚月滿樓對蕭堇辰說了什么?!钡壬狭笋R車,馬車內(nèi)又下達(dá)一道命令。 “是?!?/br> 楚宣燁坐在馬車內(nèi),心里亂成了一團(tuán)麻。還有兩年活著的時間,為什么只有兩年的時間? 他不明白為什么聽到月滿樓的話以后,他的心會如刀子銼了一般發(fā)痛。 這種感覺,是他從沒有體驗過的。 “月大哥,有什么話你可以說了,這兒不會有外人?!睍績?nèi),堇辰一臉濃重地看著月滿樓。 “是藥三分毒,堇顏吃的補藥問題不大,可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吃另一種可以改變?nèi)菝驳乃?。這種藥應(yīng)該不是吃一天兩天了吧?”月滿樓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他知道他所問的可能涉及到蕭家的**,可在看到堇顏的身體那么糟糕,他還是沒有忍住。 關(guān)于堇顏掩飾身份這個問題,即使堇辰對月滿樓再有好感,也不好回答。 “月大哥,二哥吃藥有緣由,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就是你問二哥,二哥也未必會告訴你?!彼了计袒卮?。 不算答案的答案,月滿樓不是不懂事的人,更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聽了堇辰的話以后,他沉默了片刻后才開口,“以后,那種藥必須停下來。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了。” “二哥真的只能有兩年的時間嗎?”堇辰流著淚問,不等月滿樓回答,他直接噗通給月滿樓跪下,“月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還年輕,人又這么好。” 月滿樓看到他痛哭的模樣,嘆口氣走過去將他扶起來,“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確只能再活兩年左右。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只要停了原來的藥,加上調(diào)理,她的身體會慢慢好起來。只是……” “只是什么?”堇辰一驚,生怕再出現(xiàn)什么變故。 “只是調(diào)養(yǎng)的過程要久一些,而且容不得一點兒疏忽。以后千萬要注意不能讓她受涼發(fā)熱?!痹聺M樓放慢語速回答。 “我會注意的?!陛莱礁屑さ乇WC,“我會讓人每天注意照顧好她?!?/br> 月滿樓點點頭,“我們一起努力?!?/br> 堇辰感動地直點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由于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外面又有王平帶著小廝守著,所以關(guān)注蕭家情況的楚宣燁自然打聽不到一點兒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 “不知道嗎?”楚宣燁邪魅地笑著,“那個姓郝的還活著?” “屬下已經(jīng)將姓郝貪污受賄的把柄全都交到了府尹手里?!倍〖拙o張地回答。 “哼,坐牢可是便宜了他?!背麩罾湫χ卮?。 楚宣燁本來就是一個瑕疵必報的人,在他看來,蕭堇顏今日的傷勢,乃至未來身體的虛弱全是這個姓郝的造成的。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動蕭堇顏,他又豈會放過姓郝的。 “其中也涉及到了幾個衙役,屬下將相關(guān)的證據(jù)也送給了府尹?!笨吹街髯有那椴患眩〖渍f話也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下去吧。”楚宣燁吩咐。 丁甲和丁乙看了擺在他面前的酒具,都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聲。兩個人可不敢在這時候觸他的眉頭,老老實實退在了門口等著。 “世子在里面?”等兩個屬下退下去,楚宣燁剛給自己的酒杯倒?jié)M酒,外面就出現(xiàn)來熟悉的聲音。 “回稟太子的話,主子在里面?!碧邮菄畠?,丁甲和丁乙也不敢欺瞞他。 “本宮進(jìn)去看看?!碧游⑿χf。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推開門進(jìn)去。 “世子爺?!倍〖状舐曉儐?,“太子尋世子喝酒了?!?/br> 可惜里面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太子微微一笑,擺擺手阻止了丁甲和丁乙繼續(xù)喊下去,他過去推開門直接進(jìn)了去。 只見屋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倒是擺在桌子上的酒菜還在。 “這小子?!碧涌吹椒块g的窗戶大開,微笑著低聲嘀咕一聲。 丁甲和丁乙看到屋子里沒人,頓時吃了一驚?!靶∪烁孓o?!彼麄兞⒖坦笆窒蛱犹岢龈孓o。 “去吧,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你們別離開他的身邊太久?!碧佣谒麄儭?/br> “是?!倍〖缀投∫掖饝?yīng)一聲立刻出去找人了。 太子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笑著搖搖頭出去了。 蕭堇風(fēng)從蕭家出來以后,天色已經(jīng)晚了。大街上兩旁的宅子和鋪子里已經(jīng)開始有燭光露出來。 他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在大街上,心里覺得悲哀極了。 當(dāng)官的理想實現(xiàn)以后,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種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現(xiàn)在每夜的夢中出現(xiàn)的都是在江南時悠閑的生活,還有爹娘在世,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場景。 大街上行人匆忙的腳步,更是讓他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家,他在京城里是有個家,但那個家不是他想要的,里面的人更不是他想看到的。 心里流著淚,即使再不想回家。但他必須還得回去,因為除去那個家,他幾乎沒有地方可去。 “表妹留步?!敝皇钱?dāng)他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看的一幕,立刻讓他怒氣大發(fā)。 “多謝二表哥,請表哥回去對舅母說一聲,等我身體利索了,再去拜訪看望舅母。”吳依琳并沒有看到站在拐角的蕭堇風(fēng)。 今日傅俊林忽然登門拜訪,還帶了大量的禮物過來,讓她吃了一驚。她清楚蕭堇風(fēng)有多么不待見傅家人,其實平時只要想到傅若云和蕭堇風(fēng)曾經(jīng)有過婚約,她心里也會不舒服。所以從心理上講,吳若琳也并不想見到傅家人。 但吳家和傅家的關(guān)系擺在那兒,傅俊林又是帶著不少禮物過來,打得還是傅夫人的名義登門。常言說,抬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既然不計前嫌上門,她吳依琳也不能不明事理將傅俊林趕出家門去。 不過,吳依琳心里還是希望傅俊林能趕快趕快離開蕭家。要是讓蕭堇風(fēng)見到傅俊林,以蕭堇風(fēng)那臭脾氣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情了。 傅俊林卻是一個話嘮,好似并沒有看出她臉上的不快,人坐下來就開始滔滔不絕說起來,從她肚子里的小寶寶問起,又勸了她不要將吳老爺子的怒火放在心上,最后也提到了蕭堇風(fēng)對傅家的一點兒偏見,更難能可貴的是,傅俊林對蕭家和傅家的矛盾,并沒有偏袒。他既提到了蕭堇風(fēng)的小氣不對,也說到了傅彥生的固執(zhí)是個老頑固。 他幾乎處處都為吳若琳考慮到了,他越是這樣周全,吳依琳越是不好將他往外趕。就這樣,拖到了天黑,傅俊林似乎才意識到天色已經(jīng)晚了,他才主動提出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