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這便是在隱晦地告訴冀符, 是鄭惠冉主動在先。即便爭吵, 也是鄭惠冉挑起來的。 冀符“嗯”了聲又去看鄭惠冉。 鄭惠冉根本不把阿音的話當回事。大皇子的生母可是她們鄭家人! 她垂下眉眼,神色憂愁地對冀符說道:“表哥,你可不能信她的話。俞家人慣愛信口胡說,她的話哪能相信呢。我怎么會主動挑事?” 小姑娘嬌滴滴的樣子惹人憐愛。說實話, 倘若阿音不認識鄭惠冉, 倘若阿音是第一回見到她, 說不定也要覺得她這副模樣嬌嗔可愛了。 冀符顯然也沒有被鄭惠冉的樣子所打動。他神色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貫的溫和,但是和鄭惠冉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嚴厲:“既然事情是你挑起來的,合該你承擔責任才是。為何要讓俞姑娘與你一同罰站?” 鄭惠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殿下,您知道不知道昨日里發(fā)生了什么?她們俞家人還有那——” “此事暫且不提?!奔椒沽怂幢M之言,阿音點了點頭, “你隨我來。” 畢竟對方是皇上的大兒子,阿音也不好公然違背他,就跟在他后頭進了屋。 鄭惠冉沒料到自己被冀符一通問責后竟還被無視了。她氣得想跳腳,但顧及著冀符在場, 曹嬤嬤又在屋里,就只能壓下滿心火氣。不過,這種時候要她自己在外頭站著,她是斷然不肯的。雖然冀符沒讓她跟去,鄭惠冉依然隨著一同進了屋。 曹嬤嬤沒曾想看到冀符,依足禮數(shù)上前行禮。 冀符讓她起了身,與她說明此次來意:“今日需要射箭,但我忘記帶扳指,只能來此相借。不知先生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問上一問?” 扳指本就是為了射箭時護手所用。倘若沒有扳指,一節(jié)課練下來手指皮膚少不得要被回彈的弓弦蹭傷。 皇子們的扳指或是自己帶著或是留在崇寧宮。公主們有的自己帶著放在自己宮里,也有的留在崇明宮里,只等著上“射”課時帶上。 冀符的皇子住所遠離崇寧宮,與其回去拿,倒是真不如來這里借用一下。他過來這里便是為了此事。 常云涵起身道:“大皇子用我的罷。旁人的您用起來怕是略小?!闭f著就讓自己身邊的女侍去取。 常云涵不耐煩來來回回帶著扳指,一直都是放在崇明宮里。她因在家習過武,所以手指比一般同齡少女要略粗一些。且她在公主和女伴讀里最為年長,故而扳指也是這里的女孩兒們里最大的。 冀符向她道了聲謝,這便和曹嬤嬤說起了阿音她們的事情,“……此事既是鄭惠冉挑起,自當由她來承擔責任。嬤嬤一同處罰的決定,怕是有些不妥。” “婢子看到的是‘爭吵’,若只一人,如何爭得起來、吵得起來?定然有人挑起又有人回應方才能夠爭執(zhí)不斷?!辈軏邒哂值溃骸斑€望大皇子莫要再提此事了。大皇子心胸寬厚,自然看不得旁人受罰。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斷然不能隨意打破。” 這時冀薇站了起來,有些膽怯地弱弱說道:“可是,嬤嬤,爭吵也有個先后、有個主次。為何要兩人受到一樣的責罰?俞姑娘的處罰總能輕一點的罷。” 阿音朝她望過去,又收回目光,望向地面。 曹嬤嬤的語氣冷了幾分,“先前我該說的已經說過,還望三公主莫要多提。我之前就和公主說過,但凡求情,必然要加重責罰?!?/br> 冀符忙道:“這事兒是我先提及的。我不懂嬤嬤的規(guī)矩,加重責罰之事就免了罷?!庇趾图睫钡溃骸叭齧eimei也是一片好心?!?/br> 曹嬤嬤不置可否。但,到底沒又說要再加多少責罰。 冀若芙牢記曹嬤嬤以往所言,故而先前一直提著心沒敢多說什么,現(xiàn)在終是放心了少許。 待到冀符借了扳指離去,鄭惠冉和阿音也陸續(xù)到外頭站著了。 曹嬤嬤因著送冀符出去不在屋里。 冀茹確定曹嬤嬤已經走得遠到聽不見這里聲音了,方才重重哼道:“假惺惺。先前大皇兄不在的時候,曹嬤嬤說要罰俞雁音,也沒見你說什么。如今大皇兄在了,你倒是借了東風來說情,還得了大皇兄一句贊揚。羞愧不羞愧!” “哪里是故意找了這個時間?”冀薇知道冀茹說的是她,委屈道:“嬤嬤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訓斥學生的時候,誰都不能求情,不然的話責罰加倍。即使如此,我怎能隨便開這個口?” “喲,瞧你這話說的,好像現(xiàn)在跟著大皇兄求情的話就不會加重責罰似的?!奔饺汔枥锱纠舱f著,最后拔高了聲音,“你想害俞雁音,別把鄭惠冉給拖下水!幸好現(xiàn)在沒事。如果兩人一起加重責罰,我要和賢妃娘娘說,看你怎么辦!” 冀薇紅了眼圈,急急低著頭。而后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抽泣。 冀茹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她。 不多時,曹嬤嬤去而復返。冀薇也不敢再有大動靜,乖乖地坐著聽課。 冀符這次前來求情,雖然看著是好心,但阿音并不敢大意。畢竟是鄭賢妃的兒子,再怎樣對她表面和善,她的心里始終存著提防。 故而冀符出去的時候,阿音并未離近而是遠遠地跟在后頭,看著曹嬤嬤去給冀符送行。出了屋子,她百無聊賴地站在墻邊。 原本鄭惠冉就很是不喜她。如今看到她后,更是沒了好氣。 憑什么大皇子只幫著這臭丫頭?明明她才是他的表妹! 鄭惠冉心里不爽快,說話更是頤指氣使。 “你往那邊靠靠。”等曹嬤嬤回了屋子后,她對阿音道:“別挨太近,我不舒服。” 阿音壓根不搭理她。 鄭惠冉火了,低聲快速地和她理論。 阿音頭一撇望向墻角花叢,繼續(xù)不搭理。 鄭惠冉肚子里窩著火,半晌發(fā)作不出——這兒是曹嬤嬤教習之所,若是聲音大了,少不得要被曹嬤嬤訓斥??墒锹曇粜×瞬黄鹱饔?,因為那臭丫頭根本就當做沒聽見! 鄭惠冉正想法子準備和她一較高下的時候,卻在眼睛咕嚕嚕四處亂轉時瞥到了院門口處。這一瞧,就發(fā)現(xiàn)了個熟悉的身影。 “咦?太子殿下?”鄭惠冉詫異道。 阿音這回總算是表現(xiàn)出一點點聽到她話的意思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 那快步疾行走進院子里的,不是冀行箴又是哪個? 看到他的剎那,滿心的郁悶都好似瞬間不見了蹤影。阿音精神抖擻地朝冀行箴招手。